莫非和齐红回到家里，跟父母打了声招呼。老莫看见儿媳妇也回来了，笑着问道：“你弟弟的婚事准备好了？”
齐红说：“明天还要去呢，差不多了。”
谢慧芳问：“你们准备请几桌？”
齐红瞪着眼睛说不上来。莫非说：“这样的事，你们别问她，她哪里搞得清楚？到时候去吃就是了，保证有地方坐，不会站着的。”
谢慧芳横了儿子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老莫知道老婆子的意思，故意咳了几声。谢慧芳不高兴地看着老莫，问道：“好好的，你咳什么？”
老莫说：“忽然觉得喉咙里有点不舒服，想咳。真咳了，又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放你的屁！”谢慧芳说，“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叹口气惹了你了？我不舒服，憋得难受，还不让我透透气儿？”
老莫说：“我什么都没说，你不要胡拉乱扯，你想多了，我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谢慧芳说：“我想多了什么？横竖是你们莫家的事，我cao这么多心干什么？还不如什么都不管，多活几年算了！”
老莫说：“我知道你也是好心。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是你误会了。”
谢慧芳说：“呸！还胡扯！误会不误会，你心里有数！”
老莫老老实实地说：“是，我心里是有数。”
齐红不知道公公婆婆好好的为什么拌嘴，她搬个凳子坐下来看电视。电视里面放的是杂技表演：老虎钻火圈，猩猩抽烟，还有不少好玩的节目。齐红看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儿，一个驯兽员牵着一条小狗出来，让小狗做数学题。齐红看见了，高兴得哈哈大笑，对莫非说：“你看，你看！那条狗多聪明，它会做数学题！”
莫非本来也想看电视，被父母闹腾了一下，没有了兴致，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齐红动手拉他，莫非觉得烦，就说：“好好看，学着点儿。”
齐红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莫非：“狗是畜生，我是人，我为什么要学它？”
莫非说：“你不是说这狗很聪明吗？学聪明一点，有什么不好呢？”
齐红想了想，忽然骂道：“呸！莫非，你骂我！你才是狗呢！”
老莫听了，不自觉地笑出声来，眼睛却望着谢慧芳，怕她责怪自己。谢慧芳也忍不住笑了。谢慧芳觉得，齐红能听出莫非的话里在骂她，说明她还没有笨到不可救药的程度。齐红听见笑声，扭头看公公婆婆。谢慧芳连忙止住笑。齐红见了，就自己咧开嘴笑起来。谢慧芳看见齐红笑的时候确实像个缺心眼儿的人，心里又马上就不舒服了。
莫非看见母亲脸上表情的变化，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就坐到母亲身边，跟她聊外甥朱云宝的事，问外甥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比以前好一点了。
谢慧芳提起外孙，眉头皱成一团，说：“好什么？前几天琪雅还在说，现在比以前更野了。每天下午下课了，别的同学都回来了，就是看不到小宝的影子，要到晚上九、十点才回家。一问，说是去同学家写作业了；打开作业本检查，一个字儿都没写！”
莫非问：“天天都去游戏室？”
谢慧芳说：“哪呀！升级了！现在不光是去游戏室，还去网吧。你姐姐到网吧抓过几次，次次不落空。”
莫非说：“这样下去不行啊。现在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小宝马上就读五年级了，姐夫拿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老莫搭腔道：“他能有什么好办法？一个字儿，打呗。”
谢慧芳说：“打完了，还是那样，一点儿改变都没有。你姐夫常年不在家，管不上。回来以后，成天打小宝。我看小宝都有点儿恨他了！”
莫非摇摇头：“这不好。儿子恨老子，这怎么得了？”
谢慧芳说：“就是呀，琪雅也为这个发愁呢。”
莫非说：“小宝这个小子，人聪明，就是不上进。依我看，不上进的人，最好是不聪明，傻乎乎的才好，不惹事。像小宝这样，又聪明，又调皮捣蛋，以后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来。”
谢慧芳听出了莫非的弦外之音，鼻子哼了一声，说：“我看还是聪明一点儿好！起码不会被人欺负。”
莫非说：“聪明人欺负起人来，更不得了呢。”
谢慧芳见儿子顶撞自己，气得骂道：“呸！你就是成心要气死我！”
老莫在一旁看热闹，见老婆子真的发火了，连忙捅捅莫非。莫非赶紧陪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随便说说。”
谢慧芳本来还想骂儿子几句的，她看了看齐红，见她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泄了气，说：“随你们怎么样！反正日子是你们自己过，我也不可能陪你们一辈子！”
莫非假装洒脱地哈哈大笑，齐红转过脸来，说：“好好的，傻笑什么？”
莫非说：“我是傻笑吗？”
齐红说：“不是傻笑，那么大声干什么？”
莫非说：“好好看你的电视，不要分心。”
齐红说：“我偏不！我就是要知道你为什么傻笑。”
莫非皱着眉头说：“天下好笑的事多着呢，你知道这些干什么？”
齐红不高兴地说：“莫非，我知道你欺负我，笑我傻，是不是？”
莫非张大了嘴：“怎么会呢？是我在傻笑，关你什么事？”
齐红说：“你骗我！我知道你在笑我。我妈都说了，我脑子笨，转得慢，她连卖水果都不让我去，怕给人多找了钱。”
莫非说：“我真的没有笑你，不信你可以问爸妈。”
齐红直愣愣地看着公公婆婆。老莫不敢先开口。谢慧芳被齐红看不过，说：“莫非没说你，我们在说小宝呢。”
老莫也说：“小红，莫非不是笑你。自家人怎么会笑话自家人呢？”
齐红听了，这才转怒为喜，高高兴兴地看起电视来。莫非和父母对视了一下，吐了一下舌头。谢慧芳对老莫说：“老头子，早点睡觉，熬夜对你没好处。”
老莫说：“才九点钟，现在睡觉早了点儿吧？”
谢慧芳说：“起来，起来，你去不去？不去？半夜咳嗽起来，可没有人管你！”
老莫连忙站起来：“这辈子就知道拿这件事来吓唬我，老是听这个，耳朵都起茧子了，下辈子记住换个理由。”
“呸！还想下辈子？”谢慧芳说，“这辈子我就够倒霉的了，下辈子谁愿跟你谁跟你去，我是受够了！想让我跟你，做梦去吧！”
莫非看着父母，在一旁偷笑。老莫说：“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你大老远回到家里，也早点休息，”说着，偷偷对着齐红努努嘴，“什么事都要赶早不赶晚，错过了赶都赶不上。”
莫非知道父母盼着抱孙子，他笑了笑：“我知道，这种事也不是着急就能办成的，总得有个过程。”
谢慧芳对儿子使了个眼色，莫非说：“齐红，早点儿睡，明天你还要去你家帮忙呢。”
齐红头也不回地说：“你去睡，我还要看电视。”
谢慧芳说：“小红，电视天天有，明天看是一样的。你弟弟的婚姻大事，一辈子才一回，不要耽误了。”
齐红听了，张开嘴打了个哈欠，说：“好～吧，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