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正月十九
瀛口市是新安省的省会城市,位于天华国的西南方,这里不光有都市繁华的现代文化,还有其独特的民俗文化。
秣阳县是隶属瀛口市的一个小县城。
而昭南市比邻瀛口市,同属新安省。
“喂,老大,是我,”骊子默趴在床上,双腿朝天,白嫩小巧的脚趾不安份的摆动着,兴奋的语气显示出她此刻的心情是很愉悦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辞职了...”
“啊?”电话那头的曲怡明显愣了几秒,待她反应过来,语带惊愕的吼道,“梨子你没事吧,都辞职了还是好消息啊?”曲怡拔高音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语气不善,“我说你,做得好好的干嘛辞职啊,好好的大学老师不当,辞了职,出来干什么呀?再说,当老师多好,尤其是大学老师,工作轻松,节假日又多,工资也还过得去,你说你,就凭你那不高不低、不上不下的成绩当初能留校任教得是你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啊,啊,可现在,居然说辞就辞了,还好消息...”许是察觉到骊子默这头毫无一语、异常安静,曲怡停止了数落,“死妮子,你有没有在听?”
在曲怡噼里啪啦的数落声中,骊子默已从床上爬了起来,盘腿坐在床与衣柜间的地板上,腿上摊着一件衣服,正在漫不经心地整理行李,而明黄色外壳的手机开着免提,放在一侧的床头柜上,听到曲怡的质问,她马上拿起手机,“嗯,嗯,听着呢,老大,说完了?那轮到我说了啊。”骊子默放下衣服,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瀛口一年四季温暖如春,此刻,正午的太阳,透过玻璃洒在骊子默白皙的脸上,远远看着,沐浴在阳光里的她如镀了层金的瓷娃娃,“老大,其实大学老师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哎呀,那些先不说,我为什么说是好消息呢,因为,我要来京都...”
“来我这?”曲怡语带惊愕,“之前怎么叫你你都不来,怎么现在一声不响地就要来我这?梨子,到底什么情况?是不是跟那件事有关?”
曲怡口中的那件事就是几天前曝光的秣阳县非法器官买卖事件。
此事一经曝光,不光是秣阳县,就连瀛口市乃至整个新安省都被各大报纸、电视台、网络的舆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是,也不是,”骊子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个闺中好友解释,自己之所以义无反顾的放弃现在安逸的生活,只是为了一个才相处不到两天的男人,“哎呀,反正事已成定局,你要是不欢迎我,怕我打扰到你跟你家那位,那我另找靠山得了。”
“你个死梨子,欠揍吧,来吧,来吧,我现在就回去给你腾房间。哦,对了,杨展新他...”
“嗯,”骊子默闻言一阵沉默,因为曾亲自置身于那残酷的炼狱,所以,她怎么也无法同情任何一个参与其中的人,就算那人是杨展新他父亲,“我,”骊子默踌躇着,“老大,我一直都知道他对我的心意,可是,以前不可能,现在就更加不可能了。”
“可杨展新他本身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知道,可我就是...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我也理解,但,不想通话不想见面,好歹发个短信安慰一下吧,毕竟,也有小十年的友情了。”
“嗯,我知道了。”
“好了,不说了,哪天的机票、什么时间,微信告诉我一声,到时候去接你。”
“嗯,好,拜拜!”
骊子默挂断电话,有些郁郁不乐,仰头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夏梦衍陪她回到瀛口后就李印宗带回夜灵阁,交由夜灵阁处理了,临走时从他口中得知秦桓是一名医生,至少表面上的身份是这样,三年前从京都下到澜沧医院指导学习,年后就要返回京都北邺医院,重点是,他单身,无女朋友!
“嘿嘿...”想到秦桓俊朗清逸的身影,骊子默郁郁不乐的情绪一扫而光,她腾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一脸甜蜜、精神抖擞地重新收拾行李去了。
——
阑沧市
“老师,你真的要走啊,事先也不打个招呼,都没个准备。”明亮宽敞的医生办公室里,林李秒身穿白大褂,站在正专心收拾桌面的秦桓身边,微带抱怨地说道。
三年的时间,小姑娘明显成熟了不少。
“精于专业,勤于练习,不懂的打电话问我。”秦桓寥寥数字,一派严师典范。
“哦,知道了。”林李妙闷声回道。
“嗯,对了,给你的红包”秦桓从上层抽屉里拿出一个鼓鼓的红包递给林李妙,解释道,“你婚礼那天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没来。”说完,又从桌面一角提过一个小纸盒,伸手递到林李妙面前,说道,“这是小梦给你的。”
“嗯,谢谢老师,婚礼那天人多事杂的,去了也不一定能招待好你。”林李妙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接过红包,而当她听到夏梦衍也有准备给她的礼物时,一脸惊喜,她双手接过小纸盒,开心的说道,“小梦?没想到小家伙还记得我,都三年了,长高了很多吧?还是那么肉嘟嘟的吗?嗯,小家伙现在应该上小学二年级或三年级了吧,唔,真的蛮想他的。”
提起夏梦衍,说得正欢时,办公室外一个矮个子护士趴着门框朝林李妙喊道,“林医生,你家大记者给你送爱心午餐来了!”
而林李妙被这一喊,顿时双脸通红,她看着秦桓仍旧在俯身收拾东西,便说道,“老师,那你忙,我先走了,替我谢谢小梦,还有,祝你一路顺风!”
“嗯,去吧。”秦桓简短应道。
林李妙应声而退,带着一脸新婚后的幸福和甜蜜直奔护士站旁一个衣着讲究、笑眯眯地望着她的年轻男子。
男子并非三年前那个高高瘦瘦、细心照料于病床前的男子。
——
收拾妥当的秦桓乘电梯来到医院地下停车场,他掏出车钥匙启动车子,将手中的纸箱放到副驾驶座后又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启动油门,车子徐徐驶出医院,后备厢里放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房子已托中介出租,三年的时间,留下的很少,能带走的也不多。
“唉,”秦桓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样无趣无味的日子总算是到头了。”他想着。
时间回到昨晚。
离开乐城蜀山后,秦桓并没有跟着骊子默和夏梦衍去瀛口,而是在半途中携着伏来回了澜沧。
“该我做的我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就是你替你主子兑现承诺的时候了。”现身屋内的秦桓对紧随其后的伏来直截了当地说道。
夜晚,华灯初上,屋内的灯光次第亮起,黑暗,霎时间退却。秦桓抱臂站在落地窗前,望向窗外的夜空,神情不明。
“是,”垂手立于秦桓身后的伏来恭谨地回道,整理整理思绪,然后娓娓说道,“小姐说当初阳羯那一掌确实将优雀击得魂飞魄散,再无轮回,可还是有一丝碎魂残留,飘往了地府,小姐说应该是您给她的那颗聚魂珠起了作用,但那时大人您状若癫狂,一人横扫魔界千军,后面更是直接撕裂出一方虚空,将奄奄一息的阳羯以及他的一众魔军封印进里面,永不见天日。所以,您并没有注意那一丝碎魂。”
“可我后来我闯过地府、冥界和天阁,三界均没有优雀的魂魄残留,一丝也没有。”
“是,那是因为在去地府的黄泉路上时,那一丝碎魂被地藏王所救,带去了地藏王府,养在了养魂池。”
“地藏王?养魂池?”
“是的,小姐是这样说的,她说地藏王府的养魂池能在滋养魂魄的基础上使其新生,只是,要由一丝碎魂重新生出三魂七魄,所需的时间和精力是不可估量的,而之所以要瞒着您,想必大人您心里应该也清楚,身为世间驱鬼之神,您身上的正阳纯体气息与已为魂魄的优雀姑娘那纯阴之体是相斥的,小姐说,大人就好比那天上炙热的太阳,只要您一出现,就算光线很暗,依旧能灼伤只剩一丝碎魂的优雀,而那样的灼伤,于她,是致命的。”
“原来如此,”秦桓闻言一阵沉默,“娥皇她,怎会知道这些?”说完,不待伏来开口回话,又自接着说道,“也是,当年那番惊天动地,知道我与阳羯的事也不奇怪,只是,她为何会那么关注优雀呢?”
“小姐说她与优雀姑娘是同类中人。”
“嗯?”秦桓不解,偏头说道,“优雀只是一个凡人,普普通通的凡人,怎会与你家主子是同类中人!”
“不,小姐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小姐的原话是这样的,她说:‘看到她为白泽不顾一切,甚至舍命相爱,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我,不,也是现在的我,痴于情,执着于爱,却总也不悔!’”
许是这话触动了秦桓内心那柔软的一角,冷峻的脸上突得变得柔和,那个善良美丽的女子,那些温馨安好的岁月,此刻,如潮水般一一涌上心头,滋味难辨。
“优雀...”低声道出这个满是回忆的名字后,紧跟而来的是沉沉的一声长叹!
“还有,小姐让我告诉大人,复活式巫的时候小姐在冰魄雪莲上动了手脚,因此,时效一到,式巫的生魂会渐渐羸弱、消散。”
秦桓闻言一怔,“那这样一来,得知真相的他怕是会万分恼怒,娥皇她......”
伏来闻言神色一暗,“小姐说,情债已偿,命债待付。”
“她不打算再见见他?”这个他,说的是洛过。
伏来闻言摇了摇头,“小姐说,见与不见已无多大意义,现在的他,是他也不是他,她说,如果说一开始是为爱而活,而越到后面,愧就多于爱了,毕竟当年之事皆因她而起。而今,咒语已破,再无亏欠,自此两不相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