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百米高的大楼,从下往上看,犹如一个庞然大物,直达天际,凡人视力所及有限,再加上有夜色的掩映,夏梦衍无需担心会惊扰到普通民众,所以,下手便少了些顾忌,俯身行走在光滑的白瓷墙上,夏梦衍如履平地,一条水鞭舞得风声水起,所到之处,漫漫如潮的黑影瞬间湮灭如灰、消失殆尽。成年后的龙族,那种睥睨天下、勇而无惧的气势和力量,不是之前所能比拟的。
“倒也有些脑子。”秦桓扫了眼从另一侧墙面爬上楼顶的三人,显然,这一次的行动,以他们三人为主。
为首的是一个高瘦如竹竿的老人,面颊尖利,一双圆鼓鼓的眼睛深陷眼眶,紧闭的小嘴,唇角是如刀刻般硬而密集的皱纹,这诡异的面容,看着有些像电影里的外星来客。
而站立两旁的是一男一女,男人大约在四十岁左右,长得高大勇猛、孔武有力,右脸,浓密的络腮胡被拦腰斩断,一道丑陋的黑褐色疤痕,如一条千足蜈蚣,从右眼眼底出发,横过脸颊,直延伸至右耳耳垂前方,狰狞的面容,让他整个人显得无比凶狠。
而相较于老人和男人,女人看起来,不说赏心悦目,但起码看着正常,寻常的脸型,寻常的五官,这样一副相貌,将她丢入人群里,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至于年纪,应该,三十岁上下吧。
“你是谁?”瘦高老人打量着秦桓,他完全感受不到这个站在他面前、一脸平静的年轻男子身上有任何的气势和威压,就如,一个普通人。但他知道,没那么简单!
“他没跟你说吗?”秦桓微微一笑,“哦,也对,他要是详详细细地跟你们交代清楚了,估计,你们也不会有勇气来阑沧走这一趟了,更何况,此时此刻,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站在我面前,问着如此无知的问题,果然,无知者才无畏。”
对面三人闻言,彼此看了对方一眼,眼神经过短暂的交流后,中年男子沉声说道,“管他是谁,正事要紧,螳老,我和月娘挡住他,你去取伏老头身上的东西,以及,他的命!”说完,双手便抡着凭空出现的一对锤子,率先朝秦桓攻去,被称作螳老的老人和女人月娘见状,也紧跟着,随之而动,瘦小的老人看着一副油尽灯枯的将死模样,但出手却见掌风凌厉、身形敏捷,伏来见状,忙出手应对。
短短几分钟,那边两人已过了几十、近百招,招招惊险而致命,而这边,中年男子和女人月娘却是连秦桓的衣角都没碰着。
只见秦桓靠墙而立,抱于胸前的手臂始终都没有放下来,此时,他的身体周围涌起了一层淡金色的结界,而他,正悠闲的看着结界外的那两人如跳蚤、小丑般围着结界打圈圈。结界外,中年男子将那一对铁锤使得虎虎生风,他每一次击打都用尽全力,那力道,能将坚实的土地砸出一个深坑,但打在这淡金色的结界上,却是一会如一拳击在海绵上,强劲的力道被化解的无影无踪,一会又如击在平静的水面上,反弹回来的力度,震得他整条手臂都发麻。中年男子似是要用尽一生的力气来穷攻猛打,誓要破了这层薄薄的结界不可。而女人月娘在来回几个攻击后,就退到了一旁,她善使毒,近身攻击和对打一向都不是她的强项,所以,她观看了一下两边的战况后,她想,巫主的主要命令是夺回东西为要,其他为次。想到这,她便果断地转变战地,欲加入伏来那边战斗,以二对一,尽早完成任务。
而结界内的秦桓见状,出声说道,“罢了,不玩了”,漫不经心的,随后,右手一挥,结界消失的同时,两道白光咋起,如暗夜里的闪电,迅疾而凌厉的直朝中年男子和女人月娘而去。不过一个眨眼之间,白光消失,而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中年男子和女人月娘的身影。
只是,这空阔的楼房顶上,多了一头黑色的棕熊和一条花色的长蛇,黑熊四脚朝天,正笨拙的挪动身体,挣扎着想要翻身却是怎么也翻不过来。
“哈哈哈哈...”突然响起了一阵仰天长笑,速战速决回来的夏梦衍见到四脚朝天的黑熊那笨拙而可笑的模样,忍不住地就“哈哈”笑了起来,“哎呦,太好笑了,肚子那么大,翻得过来才怪”夏梦衍正笑得见牙不见眼,突然,眼角余光扫到那缓慢爬行的花色长蛇,便毫不迟疑,抬脚一踢,口中嘟囔道,“最讨厌蛇了”,而半空中,有细细碎碎的白光散落一地,那是闪着寒光的毒牙。
此时,伏来那边也早已停止了打斗,倒不是那个被称为螳老的老人被伏来收拾了,而是老人见状,迅速脱身,退避三尺,远远地站着,秦桓一出手就轻轻松松地将黑熊和月娘打回原形,而那个少年,一千多的黑影鬼魅,在这短短时间内便悉数解决,这让他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以卵击石大概也不过是如此。
“逃吧”,念头刚起,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了,只得定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淡蓝色的水流,迅疾地延漫至脚下,然后如藤蔓般沿着身体攀附而上,慢慢地,蓝色的水光化作一层薄膜,缓缓覆盖住他的头脸,他的躯干、四肢,直至最后,他整个人消失在蓝色的水光薄膜下,如一个巨大的茧,而随之,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缩小、缩小,到最后,只剩一个巴掌大的圆润如鹅卵石的蓝色小茧漂浮在半空,这时,蓝色水光瞬间褪去,露出里面一只红色的螳螂,前肢,那一对尖利的“大刀”,无力的垂着。
“螳螂精啊,怪不得长得那么丑。”夏梦衍杨手一挥,正打算将它扫到楼下臭水沟。秦桓却阻止道,“别扔了,收入你的乾坤袋里”
“为什么?”夏梦衍不解的问道。
“你不知道吗,将螳螂晒干后就是一味中药,主治疔肿恶疮及脚气。”秦桓嘴角扬起,眼带戏谑。
“咦...恶心!”夏梦衍一脸嫌弃,不知道是说将螳螂作为中药恶心还是说那疔肿恶疮恶心,“我才不要将这样的臭虫放进我的乾坤袋里,那里面可都是些宝贝”
“世间螳螂多为绿色,这红色的可不多见,再者,上述药效确有其事,但螳螂最主要的药效还是治疗惊厥抽搐。”秦桓抬眼看了眼墙角,“你不要就给我吧”说完,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夏梦衍及始终未曾言语的伏来也随之消失不见,而连同一起不见的,还有那头笨重的黑熊。
“秦叔,这头熊怎么办?”
“顺路去趟动物园,找个地方扔下就是。”
“哦...”
对话,渐行渐远渐无声!
空旷的大楼楼顶归于平静,除了墙角那个碎了的夜视监控器下一地残渣外,风起,再也卷不起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