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震耳欲聋的声响穿过一叠叠高楼大厦传入骊子默耳里的时候,她刚刚解决完快餐盒里的最后一口饭,听到声响,她起身来到阳台,抬眼眺望,只见不远处的和门桥那边正燃起了冲天的火光,而这红通通的漫天的火光似是要将黑夜的天空烧出一个洞来,而隐隐的,远远的传来人群惊呼喧闹的声音。她正疑惑发生了什么事时,突然想起和门桥是喻楚开车回澜沧警局的必经之路,想到这儿,她连忙回到客厅,从沙发一角拿起她的提包,从里面找到手机,翻开通讯录,拨通了喻楚的电话,“嘟,嘟,嘟。。。。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骊子默不死心,又拨了一个过去,可得到的回答却还是一样——无人接听。
“没事,不慌,不慌,可能他正在维持现场次序呢,出了这么大一个事故,他又是警察,肯定会身先士卒的,”骊子默边安慰自己边迅速拿起一旁的包和钥匙,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就冲了出去。
从走廊到电梯的距离间,她拨通了洛过的电话,电话里洛过说他们也正在往和门桥那边赶,要她到了以后立马跟他们会合,不要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洛过还说,他也联系不上喻楚,但要骊子默不要乱猜想,一切等到了现场再说。
酒店是喻楚定好的,位于在澜沧市最繁华的市中心,是该市唯一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他们住的是总统套房,喻楚说是他以前当明星的时候办的卡,能用好多年,他说既然来澜沧了,不住白不住。骊子默第一次住这样级别的酒店,第一次住这种级别的总统套房,这要是搁在往常,她肯定会开心的飞起来,肯定会如红楼梦里初入大观园的刘姥姥般到处惊叹一番,可是,恰不逢时,一来就遇到了曲怡失踪的事,这让她完全没有任何心思去关注周边的景色和事物,浑浑噩噩的来到酒店,现在又慌慌忙忙的离开酒店,从顶层到大厅,28层,她从没觉得坐一部电梯也能坐得如此时间漫长。
夜晚,凉风习习,灯火通明!
奔出酒店大厅,骊子默拦下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要去和门桥,司机听了倒没说什么,只当是又一个想去观望而凑热闹的人,车子行驶一段距离,然后一个拐角,进入和门路北,一入眼便是长长的车队,黑夜里,汽车的车灯亮着,犹如一条匍匐在地面的巨大火龙,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车里的人有探头相望,连声催促的,也有粗鲁咒骂的,还有干脆下车,走在车道上,向交通警察询问不停的。
“姑娘,看这架势,车子估计是过不去了,您看?”司机回过头来,询问骊子默。
而骊子默早已经拿出了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张20元的钞票递给了司机,“我自己走过去。”她说。
“也行,虽然到安门桥差不多还有800米,但就目前这交通,走路说不定还快一点。”司机接过钱,边找零钱便说道。
对于司机的说法,骊子默不置可否,她沉默着接过司机递过来的零钱,往包里一塞,道了声谢便下了车,此时人行道上也已挤满了人,而人群行走的方向却是出奇的一致。都向着路尽头那簇巨大的火苗奔去,犹豫一只只扑向火的飞蛾。
在这个国家,你永远不要小看国人那份爱凑热闹的热情。当然,这些人当中,不一定都是无关己事而只是观望、添些谈资的热闹人,他们当中,也有面色凝重而焦急的,担心亲朋好友身处事故当中的当事人。
骊子默步履匆匆地穿过一重又一重的人群,在不停的“抱歉,请让让!”声中,骊子默终于跻身来到了距和门桥不远的地方,前方,在火光的照耀下,夜晚犹如白昼,骊子默走近前,她能看到的只是一堵堵密不透风的人墙,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以及明暗不定的生人面孔,看了看眼前的场景,骊子默果断地拿出手机,拨通了洛过的电话,她心知,凭她自己她根本就无法越过这些人墙去到事故现场。
“喂,我到了,在桥头这边,你来接我一下,人太多,我过不去。”骊子默对电话里洛过说道。
但电话那头,洛过却沉默了半响,“要不,你先回去吧,”他低哑着声音说道。
洛过的反应让骊子默心头瞬间涌入一股不详的预感,“为什么?”她问,“喻大哥呢?他是不是受伤了?有没有送医院?他。。。”
“算了,”电话里,不等骊子默再追问,洛过深叹了口气,说道,“我来接你!”
“好。”挂断电话,三分钟没到,洛过和阮新新一起出现在了骊子默身前,“走吧,我带你进去。”洛过牵过骊子默的手,骊子默没有挣扎。阮新新一路沉默着,和洛过一起护着骊子默穿过人墙,来到事故现场。
此时,消防员正在紧锣密鼓地扑灭大火,围观的人群也被增派来的警力一步一步拦住后退。
“我去帮忙。”阮新新交代了这一句后就转身投入了忙碌的救援队里。
和门桥在澜沧市算是一座老桥了,桥面和桥身虽然经过几次修整,但整体来说,桥墩结实,桥身结构坚固,重型货车过去都完全不必担心有坍塌的危险。临着桥头北的马路是复春路,一条宽敞的柏油大马路,临河有护栏,道路中间由一排绿化带分割成来回车线。路边人行道,人行道上商铺林立,白日里还一如往常的安门桥和复春路,此时入眼一片狼藉,通往安门桥的十字路口,火光渐渐湮灭,一股浓浓的黑烟直升向天,在这座城市的上空融入夜色,随风四散。安门桥桥头断裂,裸露在外的钢筋,包裹着混泥土,横在断桥边,复春路靠近十字路的一段护栏和绿化带被损毁,烧过的木头黑黑的,被水一浇,黑烟直冒,发出滋滋的声响,地面凹陷出一个坑,坑里凹凸不平,密密散散地躺着一些泥石、树木以及车辆的残骸,还有怎么也无法辨认或拼凑的躯体。
“这~这~”骊子默被这触目惊心的事故的现场惊得久久无法回过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初步判断是爆炸。”洛过一脸凝重,现场外围,迅速赶来的救护车一辆又一辆的载着生死未知的伤重人员驶离事故现场,而事故中心,一片临时空出来的地面上,摆了好几具已然无救的尸体,而当他望向事故最中心,这场爆炸的起源点,那个只剩些许残骸的地坑时,他心里阴霾一片,“他,连个全尸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