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程安霖死了?”澜沧市电视台台长孙荥猛地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死的?死在哪里?”
“就死在他自己家里,据从现场回来的人说,警察破墙而入进去房间后在客厅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警察当即就封锁了现场,所以他是怎么死的,死了有多久。我们无从得知。”
孙荥听完,颓然地坐了下去,“他倒好,一死百了,剩下一堆烂摊子留给我们这些人来收拾,对了,下午4点,市里领导和检察机关的人会到台里来,你去安排一下,把关于程安霖的所有资料和档案都准备好,再有就是跟法制栏目组的人谈谈话,就说所有的事情我们一概不知,全推到程安霖身上。这话也确实没错,他做的那些我们要是知道,也不会让他如此乱来。”
“可,他们会信吗?”吴劲犹疑着,作为由孙台长一手提拔上来的后勤部部长,他总有几分真心的在替孙台长担心,“节目由制作到审核再到播出,可不是陈安霖他一个人能做到的,要说他后面没有一个团队,这说法,不太容易让人信服。”
“我知道,事情发展这个地步,就算我不知情,也逃不了一个监管不力的失职,所以.....”想起接下来他要对面的处境,孙荥不免怒从心起,起身,一拳锤在书桌上,“当初我看在魏兴国的面子上才收了当时才毕业的程安霖,没想,却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祸害,可恨的是,事发后给那姓魏的打电话,他倒好,不是不接就是秘书推搪说没见到他人,哼,”孙荥冷笑一声,“他这也确实是没脸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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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不管世事如何演变,时间,始终漠不关心的一秒一秒走着,它不围观人群的热闹,它不关注头条上的热点新闻,它也不在乎我们每一个人的爱恨,这世间,没什么能让时间停下来驻足,哪怕那么一时片刻。
轰动全国的程安霖事件,在夜幕下,大部分人的热情和骚动渐渐开始冷却,归家的归家,吃饭的吃饭。
“子默,”喻楚轻声叫了声坐在阳台上发呆的骊子默,从得知程安霖死亡而曲怡俩人不知所踪的那一刻开始,骊子默便变得异常沉默,整个人神情紧绷,一脸严肃。这让看惯了她爱闹爱笑的洛过和喻楚都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跟着沉默着,一头扎进案子里,用从所未有的认真来追踪案件。
因为担心被劝回来的骊子默,三人决定让喻楚先抽身回来看看情况。洛过和阮新新继续待在警局,忙着。
“啊,”正望着远方神思的骊子默扭过头来,神情茫然,见是喻楚,恍惚的眼神才有些焦距,“哦,是喻大哥啊,忙完了吗?”说着,又将目光投向了前方,此时,天空只剩几丝的牙白,如大鱼的白腹。
“嗯,是我,”喻楚边将手里的快餐盒放到阳台上的茶几桌上打开边说道,“还没吃东西吧,我买了点吃的,你要不要趁热吃点?”
“嗯,谢谢,我还不太饿,等会再吃。”骊子默扭头看了眼喻楚,一脸感激,说完,她又继续盯着天空渐渐消失的鱼际白,沉默着,不知所想。
“子默,”喻楚见状,拉了把椅子坐在骊子默的身边,与她并排坐着,也不说什么,只沉默着,和她一同远眺。
有时候,沉默而安静的陪伴,就是一种很好的安慰。因为有时候你所说的那些道理和那些原由,当事人心里都懂,都明白,用不着旁人一遍一遍的强调。
夜色渐浓,阳台上的两人眼见着灯火一点一点的亮起来,直至色彩斑斓的灯海彻底接手白昼,照亮这一方人群忙碌的天地。
而静坐阳台上的两人,谁也没有打破这个看似难得静谧的时刻去起身开灯。而是任由黑暗将两人的身影一点点吞噬掉。
“我是高一下半期才跟着老头转学到秣阳县一中的,”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的骊子默突然开口说道,“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人生地不熟的,日子过得不是太开心,直到那次运动会,”说到这里,骊子默突然轻笑出声,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记得那天的晨雾特别重,像火场里的浓烟似的,浓得怎么也化不开,雾一多,能见度就低,偏偏校长因为有事赶时间,一早把我们集合起来,早餐都没让我们吃就开始做他的开幕式演讲,可全校师生都知道,校长一演讲,没个半小时、一小时的结束不了,熬了二十几分钟,正打算寻机开溜的时候,就被曲怡一把拉住,我回头一看,后面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此时所剩无几,零零落落的就站了几个人,她拉着我,边走边说,‘雾那么大,除了站在他眼皮底下的那几排同学外,后面的,在不在,他也看不到啊,我们班同学早就走的差不多了,就你们几个还傻呆呆的坐着。....’呵呵....”骊子默笑出了声,“校长的那一场开幕式演讲,到最后真的就只剩站在他眼皮底下的那几排同学了。”
“你们老师不管吗?”喻楚开口问道。
“管啊,所以后面又被一个一个地揪了回去。演讲结束后还罚了我们多站了半个小时。”
“所以,你就跟她这样熟起来了?”
“是啊,有时候友情就是这么奇妙,原本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因为一次随意的拉手就能迅速的相知相惜相爱。从而结下不似亲人却胜似亲人的深厚感情。你知道吗?我老大是阴时阴历生的,也就是鬼节,阴历七月十五凌晨一点出生的,所以,她从小就容易碰到阴晦之物,但她又不像你小时候,有阴阳眼,她看不到那些鬼魅之物,可她经常被鬼物缠身,表现出体弱多病、行为失常等,她还曾一度被医生诊断有间歇性精神病呢,直到她初中的时候,跟几个同学去了趟佛教旅游胜地——灵虚寺,并且在那里误打误撞地买了个有些年头的玉佩当纪念品戴着,才一直没出什么大事,要知道,像她这样的在鬼节出生的人,天生阴气就足,再加上她是女性,阴气就更盛了,这样的体格,最受那些不甘心、想还阳的鬼物欢迎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当我们在郊外的那座废弃工厂里找到程安霖的车子,而你在车里发现了那枚玉佩后便表现失常的原因了?”
“嗯,”骊子默点了点头,“我曾跟她说,这枚玉佩能给她带来好运,当然,她自己对此也是深信不疑的,所以.....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实在想象不到还有什么原因会让她丢下这枚她随身携带、极为重要的玉佩。”黑暗中,骊子默的语气突然变得低落而充满担心“从我们认识到现在,她一直在我的生命中扮演着姐姐的角色,关心我,照顾我,我吃的第一个生日蛋糕是她给我买的,我穿的第一双高跟鞋是她给我买的,我第一次喝醉酒是跟她一起喝的.....还有很多很多第一次,都是她陪我完成的,所以,喻大哥,我不敢想,我深怕.....如果......”。
“不会的,子默,”喻楚边安慰说到最后已经哽咽的骊子默,边轻轻靠近她,“你想想,如果他们两人也遭遇了不测,那我们不管是在程安霖的住所也好,还是在废弃的工厂也好,应该多少能找到些蛛丝马迹,而就目前来说,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不是吗?可能凶手留着他们另有所图也不一定呢,毕竟他们两人家里家境富裕,不担保凶手会不会想借此敲诈一笔,这样的话,那你老大暂时是安全的。你说呢?”
“不,你不懂,我看到的跟你们看到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