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桓开着车将骊子默一路送到小区门口。
“真不要我送你进去?”秦桓边盯着车前方小心移动边再次问道。
“嗯,已经很晚了,再说,这小区,要找个停车位实在很难。”骊子默点了点头,确定道。
秦桓闻言便也不再说什么,他瞧准间隙,避过偶尔来往的人群,然后在一花坛边将车子停了下来。
“那我走了,再见!”骊子默一手打开车门,一手拿上包,跟秦桓道别道。
“嗯,再见!”
待骊子默关上车门,再次弯腰冲车里的秦桓摆了摆手后,秦桓才启动车子,徐徐开出了花坛边,然后驶进夜色。
骊子默站在花坛上,目送秦桓的车子,直到它消失在视线里才从花坛边上蹦下来,一脸愉悦,转身朝小区门口走去。
——
“孤狼,她回来了。”青鹰透过狙击枪的远视镜头看到骊子默正走过台阶,进入楼里。
“嗯,我这边出了点状况,你和小五完成任务后马上来基地。”孤狼略带恼怒的声音从无线里传来,听得青鹰心下一惊,孤狼行事向来周密、谨慎,很少出错,可这次.....尽管心里惊讶,但青鹰没有多问,只干脆地应了声“好”字后便静下心来,耐心等待骊子默进入他的射程范围。
无线另一头被称作小五的男人也回了声“知道了”后便再无言语。
三人之间的无线联系再次被挂断。
而在他们简短交谈的时间里,骊子默已乘着电梯到了租住的楼层。“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骊子默踏着五厘米高的高跟鞋迈出电梯,鞋跟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充斥在整个楼道里。
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骊子默一无所觉,她不知道,当她掏出包里的钥匙插进锁孔,旋开那扇早已熟悉的门时,她一脚入的,不是她已日渐习惯的临时的家,而是通向死亡的城池。
“啪”地一声,漆黑的房间瞬间一片明亮,骊子默在玄关处换好鞋,放好钥匙以及背包,然后来到冰箱前,从里面拿了一瓶水,拧开瓶盖,仰头,咕噜咕噜地灌了半瓶水,方才在车上无话找话,东南西北的生聊了一通,说得她口干舌燥。
尽管夜已深了,骊子默却没有一点疲惫和困意。似乎秦桓于她,就如那浓度极高的咖啡,喝一口,便能兴奋地整晚不用睡。嗯,又或许说,是爱情于她,就如一剂兴奋剂,让她任何时候都是精神抖擞且欲罢不能。
此时的骊子默哪还记得那晚曲怡苦口婆心的规劝以及她欲爱不能爱的失声痛哭?哪还记得在骊戈的坟头上说着“老头,我一定要放下”的信誓旦旦?
爱情是毒药,一碰就再难戒掉。
干掉了半瓶水,骊子默打了水嗝,然后心满意足地把自己丢进沙发,双手枕头,嘴角带笑,望着天花板细细回味起与秦桓相处的点点滴滴。
——
京都的交通,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马路上永远都是满满当当的。
调头开往回路的秦桓注视着眼前那一盏盏闪烁的红色尾灯,有些出神,从刚才开始,他就有些莫名的心慌,像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要做,又像是即将错过一个重要的事情或者失去一个重要的东西。
红灯已过,绿灯亮起,紧跟在秦桓后头的一辆面包车见秦桓的车子迟迟不动,便不耐地按下喇叭,一声一声地催促着。
这一叠声的催促让秦桓猛然回过神来,连忙踩下油门,启动车子。
面包车里,年过三十五的李达志在北郊一个菜市场里有一个小摊位,卖些时令蔬菜和干货,得以养家糊口,来京8年,一家人还住在七环以外的廉租房,虽有些存款,但要想在这个寸土如金的京都买个房子,那是远远不够的,所以,爱车的李达志一心想用那些存款买辆新车,买辆气派的轿车,这样,过年回家也能向亲朋好友炫耀炫耀,威风威风。但奈何家里掌管财政大权的妻子死活不同意,说是要留着,再奋斗几年,然后回到那个房价还不太高的二三线城市,买个房子,付个首付。对此,李达志是无比郁闷,但也不得不妥协。
此刻,他盯着前面那辆气派的黑色宝马,一脸的艳羡。看那车身线条多流畅,车型多漂亮,黝黑的漆身在路灯的照耀下还闪闪发光,要是我能有一辆这样的车子......
驶过十字路口,越往前开秦桓就越觉得不对劲,“不对,”他心神一动,瞬间,连同整辆车都凭空消失在茫茫车流中。
而盯着秦桓那辆车正尽情畅想的李达志突然一个激灵,他定晴一看,刚才还在眼前的车子此时毫无踪影,他从方向盘上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双眼后再次左右打量、前后查看,硬是没有刚才那辆车的身影,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有些懵。
“难道是自己出现幻觉了?”李达志拍了拍自己的一侧脸,使劲晃了晃脑袋,才将那“遇见了鬼车”的想法从脑海里驱除。“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嗯,是幻觉,”他喃喃低语着,脚下用力一踩,提上速度,一路朝家里奔去。
——
当秦桓连车带人消失在车流里的那一刻,骊子默正站在睡房的落地窗前伸手拉窗帘。而同一时刻,楼对面,青鹰扣动指尖的扳机,子弹瞬间从枪管里疾速飞出,直朝骊子默的左侧胸口,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可,没有恰如其分的出现,没有千钧一发的救急,没有力挽狂澜的扭转场面。骊子默清楚地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甚至她还听到了子弹穿过皮肉,横贯体内的摩擦声。
分明星火四溅!
淡淡的硝烟味充斥鼻间,骊子默如一台变钝了的机器,缓慢地将手从窗帘布上离开,探向左侧胸口那火辣辣又冰冰凉的地方,触手,是一片血红!
来不及感受再多的剧痛,来不及有太多的表情,骊子默双眼一黑,神志陷入模糊,如断了线的风筝,软软地就着那片残破的玻璃墙倒了下去。那瞬间,她似乎听到了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老大,快跑~”在意识最后残留的那一刻,骊子默气若游丝地低喃出声。
可无人听见她这似有似无的一声。
“也好,至少我最后见的人,是你,秦桓!”
血,渐渐将骊子默身下的米白色地毯浸染成鲜艳的妖红色,身旁以及脚下,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她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此刻,肯定也如这一地玻璃碎片一样,四分五裂吧。
全身的血液,开始慢慢停止流动而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