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敏回到娘家才住了半天,就坐不住了。夏沫要是看到自己留的字条,会不会难过?这孩子最重感情了,她能接受这么大的家庭变故吗?冯敏想着想着就后悔了,自己一拍屁股就这样走了,万一女儿出了什么事,自己还活不活了?冯敏打了几次电话,夏沫的手机都是无法接通,她又打了家里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冯敏这下子急了,抓起行李箱就要走。她们家老太太看着女儿莫名其妙地来,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走,只是摇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冯敏回到家己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屋里没人只有一地的碎纸片,脑袋顿时嗡地一下就大了。夏沫肯定回来过了,她怎么也不给妈妈打个电话?现在手机也打不通,这么晚了也没回来,这太有问题了!冯敏赶紧打夏宏杰的手机,打了几遍都不接,冯敏咬着嘴唇执着到底,老夏终于接了,冯敏说夏沫可能失踪了,老夏冷冷地嗯了一声,冯敏问他知道夏沫去哪了吗,老夏不出声,连问了几遍,才咬着牙说,我怎么知道!说完就收线了。冯敏浑身哆嗦,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了。
夏沫这么顺利就找到了安身之处很是高兴,小莉一家人待她像客人一样,夏沫忽然就觉得自己不像是来打工的,倒像是走亲戚的。晚上她用小莉的电脑上网,想向伤疤道个谢。刚一上线,伤疤就发了个笑脸给她,夏沫赶紧回了个笑脸。伤疤问,还习惯吗?夏沫说,很好!太谢你了。伤疤微微一笑问道:你不想妈妈?或者爸爸?夏沫说,求你了,别提他们好吗?我只想一个人疗伤!伤疤吐了吐舌头。哎,对了,你和小莉她们家是什么关系呀?呵呵,暂时保密!夏沫也呵呵的笑着说,好吧。两人又聊了一会,夏沫说,我能和你视频通话吗,伤疤犹豫了一下说,不用了吧,咱们这样聊不是挺好吗,我也想一个人疗伤。夏沫明白她的心思,两人情况相似她一想就想到了,伤疤也不想见任何人。两人又聊了一会,伤疤说明天就开始干活了,早点睡吧。
冯敏一夜未睡,所有能打的电话都打了,没有人知道女儿的下落,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也没有女儿的踪迹。第二天一早,冯敏又打了老夏的手机,打了几下居然关机了,冯敏实在撑不住了准备报警,正在这时有一个陌生人的短信飞至:我告诉你夏沫的下落。冯敏心里一惊,脑子里突然闪出绑架这两个字来了,呵呵,夏妈妈很显然是电视剧看多了。冯敏赶紧回问:在哪?陌生人说,我告诉你可以,但你不能去打扰她!冯敏连忙答应着,陌生人警告她,你可以去看她,但不能让她发现,否者她跑了你永远见不到了!冯敏惊悸悸的说,我记住了。陌生人这才把地址告诉她。地址很详细,陌生人说的也很认真,可这人是谁呢?他为什么要告诉我呢?冯敏将信将疑地按图索骥,果然很快就找到了陌生人说的小餐馆。
冯敏在喜相逢旅馆里开了个房间,这个二楼的房间有个窗户正对着小餐馆,里面的任何活动一览无余。呵呵,这夏妈妈不愧是警察的老婆,前段时间学会了跟踪,现在又学会了盯梢,再锻炼一下可以直接去谍报机关报到了。现在还没到吃饭时间,餐馆里只有一个小姑娘在低着头擦桌子,冯敏看不清楚,刚开始以为是夏沫,紧张了半天才觉得不像是夏沫。冯敏索性去超市买了高倍望远镜,这下好了,连餐馆桌子上有几根筷子都能数得清楚了。冯敏正在调试装备,夏沫就出现在镜头里了,只见她穿着劳动服,戴着白色袖罩和粗布手套,腰里系着围裙,手拿一个拖把正使劲拖地呢,冯敏有点激动了,赶紧聚焦到夏沫的脸上,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鼻子上渗出来的小汗珠。冯敏放下望远镜叹了口气,关上门出去了。她径直走到旅馆的吧台前,对老板娘说,您这儿要保洁员吗?老板娘看了看这位衣着时尚长像俊美的客人,一时语塞,冯敏又说,我不要工钱,管吃管住就行,吃呢什么都可以,住呢我只要现在这间。
拖地,擦桌子、洗碗、端盘子,忙忙碌碌的干了一天活,夏沫累得直不起腰了。晚上歇工了,夏沫就想着和伤疤聊两句。刚一上线,伤疤也随即上线,夏沫一乐,你是不是在隐身等我呢,伤疤也是一乐,你说呢?对了,活还行吧?夏沫说,好着咧。累吗?嗯,有点,不过还好。都干的什么活?除了炒菜什么都干。哦,想家吗?想那干什么,不想!干活就那么有意思?比在家好吗?伤疤幽幽地问。夏沫笑嘻嘻地说,干活好啊,嘿嘿,真能治病,你要不要来试试?一忙起来什么伤啊烦啊痛啊的全都忘了,总之就一个字:充实!什么一个字?这不是俩字吗?哈哈哈,夏沫打出一连串的大笑表情,伤疤也好像被感染了,俩人在屏幕上笑得前仰后合的。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转眼就到元旦了。中午吃饭时间刚过,夏沫她们正准备开饭,这时餐馆里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从这人的衣着打扮上看,好像比较崇拜阿富汗妇女,把自己上上下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就只露出俩眼睛。这人一到店里好像进了自己家,轻车熟路地找了一个临街的雅间,夏沫赶紧小跑过来侍候着。她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睛盯着自己看,夏沫被看得有点发毛。这人的眼睛里有一种亮光,一种似曾相识的光,夏沫说不好是怎么回事,觉得莫名其妙的,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亲切感。夏沫麻利地倒了一杯茶水,轻轻地放在她面前,柔声问道:您想吃点什么?那人不说话,用眼睛瞄了一下桌面,夏沫又是麻利地递过来一张菜单,那人点了好几样小菜和两碗水饺。夏沫越发惊奇,一个女人怎么能吃下两碗水饺,还有这么多菜?是不是还等的有人?夏沫揣了一肚子的奇怪去厨房下单了。过了一会儿,小菜和水饺都上齐了,那女人先给自己拿了一双筷子,又拿了一双放在旁边,夏沫续了点茶水正要退出去,那女人突然拉住了夏沫的手!
夏沫惊恐不己,那女人摘下帽子口罩眼镜,笑眯眯地望着她,妈妈!夏沫梦呓一般喃喃地叫了一声。冯敏看着这个打扮得像个跑堂小伙计一样的女儿,一时酸甜苦辣咸全都涌了出来。“妈妈,您怎么找到这儿的?”“一个陌生人告诉我的。”“是不是叫伤疤的?”“他没有说。”“您是刚从家里来吗?”
冯敏听她问到这儿,笑着说:“孩子,你前脚来妈妈后脚就到了。”说着指了指对面的旅馆,“妈妈在那里找了份保洁的工作。”夏沫怎么也想不到,妈妈居然跑到这里打工陪自己,一时间百感交集竟无语凝噎。母女俩经过这段时间的“劳动改造”都觉得对方变化很大,女儿变得更加成熟了,妈妈变得更加从容了。她俩边吃边聊,冯敏这才把那天在酒店里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说给夏沫听。
原来那天夏宏杰和冯敏在酒店的客房里尴尬会面,俩人坐在一起沉默了很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夫妻这么多年,冯敏是知道老夏的脾气的,他不说话就说明问题很严重。最后还是冯敏先说了,她说当时我从那女人家里出来,心里堵得难受,走到夜来香大酒店门口,迎面正好碰上老同学杨炳华,他来市里出差就住在这家酒店,他看我情绪不好,就说请我喝咖啡,我当时只想喝酒,正好拉他作伴,后来我们就在酒店里喝了好多酒,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当时夏宏杰听完并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天才对冯敏说,那个女人是我一个同事的妻子,她丈夫跟我一起办案时出车祸死了,家里撇下她们孤儿寡母的,还有一个瞎眼的老太太。她孩子患有殿痫病经常到处乱跑,她和丈夫都是外地人,本市不认识什么人,所以一有事就找我。冯敏瞪大眼睛问他,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夏宏杰淡淡地说,我是怕你多心。冯敏听他这么说,心里的结全解开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老夏这个人她是很了解的,决不是个随随便便的人,自己之所以迟迟不与他摊牌说破,不就是不愿意承认他有二心吗?一切都是子虚乌有,冯敏此刻觉得满天的乌云都散了。夏宏杰继续冷静地说,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夏宏杰无论做人还是做事,都尽可能的做到问心无愧。我没有对不住你,但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值得我好好考虑。冯敏听他这么说,刚才的欣喜劲一扫而光,很明显他是在怀疑自己。冯敏急眼了,拉着老夏大声嚷嚷着,考虑什么?这么说你是不相信我了?夏宏杰冷冷地摔开她,吼了一句:就算我相信你,你自己相信你自己吗?说完摔门走了。冯敏低头看看自己,穿着内衣内裤躺在豪华酒店的豪华客房里,这还真是说不清楚了。冯敏一下子又跌回到痛苦的迷潭里。
夏沫听了妈妈说的话,得知爸爸根本没有外遇,也就是说爸爸还是她的爸爸,她还是爸爸的女儿,想到这儿,心头压了好久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可是他不肯原凉妈妈,这该怎么办呢。夏沫很是发愁,还是找好朋友问问吧。夏沫刚一上线,伤疤就有一个离线消息留给她,元旦快乐!夏沫回了个懒懒的表情。伤疤从水下浮出来了,怎么啦?夏沫说,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伤疤说,先说好的吧。好消息的就是,我爸爸没有外遇!夏沫打了N个叹号。伤疤憨笑着好像早就知道的样子,那坏消息呢?夏沫泄气了,打了几个懒洋洋的表情才说,他不肯原凉我妈妈。伤疤随口问,为什么?夏沫说,他怀疑我妈妈对不住他,可我妈妈是清白的!夏沫一口气又打了N个叹号。过了好一会儿,伤疤叹了口气说,我都知道了。夏沫说,你知道什么呀,哎,对了,你知道吗,我现在特想见老爸!伤疤用特大字号发过来几个字:其实,老爸一直和你在一起!说完就掉线了。夏沫觉得今天伤疤说的话莫名其妙的,琢磨了半天,终于醒悟:伤疤就是老爸!(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