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从医院回到家感觉有点累就睡了一觉,醒来时天都黑了,想起来明天的事,又给张欣打电话,还是无法接通,打她家的电话也没有人接,这妮子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想想还是问问罗杰,一翻通讯录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他的号码。夏沫觉得有点不踏实,心想别在这节碌眼上出了问题,就赶紧穿好衣服下床。夏沫打开客厅的灯,发现家里没人,爸爸不在家很正常,妈妈一般这个时候都在忙着做晚饭的呀,是不是又和同事去聚会了?夏沫也没认真多想,张欣的事火烧眉毛得赶紧办。夏沫先去了张欣家,走到门口发现张家的大门锁着,屋里漆黑一片。
张爸和张妈大闹罗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砸了砸了,一直闹到天快黑了。左邻右舍围着看了一场免费的闹剧,街道办事处的人把两家父母都请去了,这些看热闹的方才悻悻地散去。罗杰目睹整个闹剧的始末,张家父母像泼皮无赖一样在他家折腾。罗家好歹也是体面人家,这么一闹腾,父母的脸都给丢干净了。罗杰气得浑身发抖,闹剧一结束,他马上就去找张欣了。
张欣拖着虚弱的身子刚一出门,一股冷风差点没把她吹趴下,张欣下意识地裹紧衣服,零零星星的小雪沾染在她冰冷的脻毛上,眼前有点恍惚。走到清河双桥时,罗杰风风火火地与她擦肩而过,张欣惊喜万分的一把抓住了他。罗杰只顾想心事,压根没想到在路上会碰到张欣。张欣嗔怪道:“你死哪去了?到现在才来!”说着就想依偎着他取点暖,“马上就要做手术了。钱带来没有?”罗杰用力推开她,气咻咻地说:“钱个屁钱,你爸妈把我们家都给砸了!”“这是一万块钱,算是赔你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扔给张欣。张欣一下子惊呆了,语无伦次地说:“你,你什么,胡说?”“这是赔你的,青春损失费!”罗杰一字一顿地说。张欣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罗杰说完再也没看她一眼,扭头就走了。一阵惊惧的寒风吹来,一片一片的鹅毛大雪就落在了这个寒冷的冬夜里。张欣披头散发站在八面风围的清河双桥上,河面上鳞光闪闪,清波在风拂下自由的荡漾,张欣此刻心想,水里一定是个没有寒冷无比温馨的世界。张欣把那叠钱缓缓举过头顶,用手轻轻一松一摇,一张张百元大钞随风散开,飘飘洒洒地和雪同舞,甚为壮观。路人一时间也都看呆了,居然分不清是人民币还是冥纸。张欣深吸了一口气,寒冷和饥饿都不复存在了,整个人好像化成了风和雪。
夏沫问了张欣她们家邻居,有好事的正好刚从罗家看热闹回来,就添油加醋的告诉了她。夏沫一听知道事情不妙,果然是出事了,赶紧问清楚了地址就直奔罗家。走到罗家门口,也一样大门紧锁着,夏沫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哎,夏沫!”罗杰一回来就看见夏沫站在他家门口,非常惊奇。“唉哟,正找你呢。”夏沫赶紧问,“张欣呢?”“我、我们刚分手。”罗杰有点结巴。“什么?”夏沫大吃一惊,“那她现在哪呢?”“我回来的时候,好像还在清河双桥上。”夏沫大叫一声不好拔腿就跑,罗杰也突然反应过来,张欣会不会跳河?两人一前一后往河桥上跑,此时雪越下越大,地面上有了薄薄一层,夏沫跑的太急了,有几次都差点摔倒。罗杰越跑也越紧张,一个劲地问夏沫,张欣她不会有事吧?夏沫累得气喘吁吁的,没功夫答理这个锤子。
夏宏杰处理完这边的事情,看了看表己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夜里十二点要对市区各大酒店进行扫黄打非,得赶紧回去布置任务了。最近有人向市委匿名举报某酒店暗中组织****活动,有良家妇女被逼为娼,还说有肤色不一的各国佳丽在里面接客,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是没有指明是哪一家酒店。市局领导非常重视,命令治安大队限期查办。夏宏杰分析来分析去,觉得夜来香大酒店比较可疑,这是本市唯一一家涉外四星级酒店,如果说有外国人居留那就一定会在这里,夏宏杰决定亲自带队突击检查夜来香大酒店。
夏沫和罗杰跑到清河桥头,远远就看见河对面有很多人围在一起,旁边停着急救车和警车,两种警报灯交替着一闪一闪地直晃得人心跳异常。等他俩跑过去,急救车已经开走了,警察正在清理现场舒散交通。夏沫情急之下抓起一个人就问:“是谁?出什么事了?”“咳,有个小姑娘跳河了。”“唉,钱都扔到河里了,真可惜!”“幸亏桥低水浅,要不小姑娘就悬了。”罗杰听这话腿一软蹲在地上起不来了。河床上还有很多人站着看,河里铁定还有很多银子,可是这么冷的天,谁会要钱不要命?大家依依不舍地慢慢散去了。夏沫踢了罗杰一脚,伸手拦了个出租车就直奔医院。
夏宏杰在夜来香大酒店里果然查出了一些金发碧眼的女郎,这些女郎个个是**香艳迷人,要说她们和**无关,真对不起她们这身膘。有个嫖客情急之下当众裸奔,跑到外面自己又跑回来了,对一个女警察自嘲说,呵呵,眼镜忘戴了,这孙子其实是怕冷,乖乖的回来穿衣服了。夏宏杰查到1301房时觉得有些诡异,这间登记的是一个人,开门的是个文质彬彬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这么晚了不睡觉?还穿这么整齐?房间里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很显然是酒和菜在胃里二次加工后的产物。夏宏杰例行公事的说明了来意,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床上,发现床上好像还有一个人,夏宏杰就觉得有问题,抬脚往里走,那中年男人忙上前说:“同志,你听我解释、、、”夏宏杰威严地瞪了他一眼,大步走了进去,走近一看,差点没晕过去。夏宏杰呆怔了有几秒钟,回过身来对准中年男子乒乓一顿乱揍,跟着进来的几个同事惊得张大了嘴巴,夏队这是疯魔了吗?有人过来拉住他,夏宏杰这才气喘吁吁地指着那中年男子说,把他给我拷上!歇了口气又说,你们也都出去!
夏沫和罗杰一直等在急救室外面,张欣被送进去后好半天了,医生刚一出来,两人赶紧围上来问结果,医生叹了口气说,小姑娘都快冻坏了,幸亏送来的及时,要不然真难说。夏沫和罗杰这才放了心,医生问谁是病人家属,夏沫刚想说话,罗杰脱口就说“我”,这让夏沫感到很意外。
罗杰忙着向张罗两家通风报信去了,张欣还没有醒过来,夏沫陪在床边看着张欣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
在夜来香大酒店1301客房的床上,居然躺着冯敏,夏宏杰的老婆!夏宏杰让他们收队,自己把房门关上,点了根烟想缓和一下情绪,手捏着烟头却不停地发抖。这种戳心窝子的事情纵你是天大的英雄也扛不住!冯敏显然是喝了太多的酒,刚才那么激烈的活动也没有惊醒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夏宏杰嘴里刚才还有麻苦的感觉,这会子就像嘴里塞了根烧火棍。“水,我要喝水、、、”冯敏终于醒过来了,夏宏杰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冯敏睁眼一看是夏宏杰,腾地坐了起来,想了想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脑袋里生疼生疼的。
夏沫趴在张欣的床边睡着了,梦见春天里姐妹俩去田野采花,到处都是油菜花,真香、真美,阳光真温暖,一直照进人心里、、、张欣醒来后第一眼就看见了夏沫,嘴唇张了张想说话,夏沫示意她不要动。夏沫微笑着握住张欣的手,张欣感觉到夏沫的手真温暖,像一股温泉一直流到心田里。天亮了,张欣的父母,罗杰的父母都来了,两家人昨天还打的不可开交,今天聚在一起倒像一家人一样。张妈看见张欣躺在病床上,脸像床单一样白,头发像枯草一样黄,心酸的不行了,过来抱住女儿失声痛哭,张欣眼里也噙满了泪水。罗杰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桂花粥递到嘴边,张欣扭过脸去,眼泪无声的落下了。夏沫看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悲喜相逢,自己显然成了局外人了,就静悄悄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