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星星疏渺,呆在遥远的星际,忽隐忽烁,月儿也像是犯了羞涩,躲在云层里不肯出来,只有草丛里的虫儿,不知疲倦的哼着歌曲,抒发着它那莫名的思念。
地牢里,暗黑一片,走廊尽头的那支火把,在浓郁的阴森与霉腐味侵蚀下,似乎即将熄灭。唯有间隔匀称的鼻鼾声,才衬托出一丝不对称的安宁。
更不对称的是,此刻,米兰达正半蹲在牢房的角落里,身绷如弓,眉头深锁,一双眸子聚凝似星,紧紧的盯着牢房外的走廊。
走廊内,两个黑影轻蹑着脚,落地无声的摸近米兰达的牢房,刚走近牢栅,就被角落里骇人的目光所惊到,两人浑身一颤,相互对望一眼,可见彼此的脸上都写着震惊与不可思议。
格尼与布拉朗完全没有料到,自己深夜里悄然前来,居然遭遇到了米兰达守株待兔的等候。
米兰达望着查尔斯的两个贴身剑士,心里疑惑两人为何深夜来访,行迹还这般鬼祟。不过,令他宽心一点的是,两人身上并没有透露出杀意。
格尼与布拉朗对米兰达更是防备了,不敢有丝毫松懈之心,长剑在手,远远的丢过去一个黑袋子,示意米兰达罩在头上。
米兰达极其不爽的叹了一口气,自己哪里曾受过这种窝囊待遇,可恨的是,现在生命寄在别人的手掌之中,不想低头也得低头。
无奈的他,只能拾起地上的黑袋子,憋屈的戴上。
格尼与布拉朗方敢上前,一左一右的挟持着他,带离了地牢,不知带往哪里。
三人离开地牢后,牢房里原本匀称的鼾息声渐渐平静,耶比斯望着地牢的门口,眼神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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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南奥的大道上,一行队伍格外引人注目,队伍中有二十多匹高大雄壮的骏马,骏马上坐着凛然的剑士,还有几辆马车跟在队伍后面,其中的一辆上装着一个铁笼子,笼子里关着五个身形健硕的年轻人,几个年轻人神情寞落,萎靡而不吱声。
查尔斯拉开车厢的窗帘,感受路边行人侧目引盼的眼神,这种眼神他很熟悉,正是那些羡慕权贵的人,所特有的东西,而他,就是在这种羡慕中长大的。
他摇了摇头,想把几日里的劳顿甩去,皱着眉头问道:“格尼,还有多久才能到家?都快走了三天了,实在是闷得慌啊!”
护卫在车厢一侧的格尼指着前面说道:“公子爷,走过前面的那片树林,就可以看到南奥的城墙了,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查尔斯拧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快意笑道:“哈哈,那就好,南奥,我终于又回来了。”
一回想起小镇的枯燥生活,前方的南奥城,就像一个搔首弄姿的美少女,正勾引着他速速前去。
然而,队伍一走近树林,突兀响起一声轻脆的弓响,树林深处的一支铁箭呼啸而来,不偏不倚的插在了队伍前进的大道上。
最前面的两匹骏马一声短嘶,受到惊吓的甩着缰绳,马上的剑士厉目如寒枪,刚要拔出腰间的长剑,可一待看清铁箭后面挂着的三角旗后,鞘内的长剑突然变得重若万斤,再也拔不动分毫,脸上则是泛起惊骇。
箭尾的三角旗还在颤摆,旗面上一头黑色金边的雄鹰正展翅翱翔,苍劲犀利的鹰爪森冷如钩,仿佛正在扑杀那近在咫尺的猎物。
格尼策马跑到队伍前面,正欲问发生了什么事,可眼神已被道路中央的铁箭吸住,细看之下,沉稳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立马拉转马头,向查尔斯车厢奔去。
“什么?黑鹰门?怎么可能?”
查尔斯的声音在队伍中炸开,他压根儿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惊骇。
即便查尔斯不是武士,即便他对大陆上的门派知之甚少,可还是不妨碍他知道黑鹰门,因为黑鹰门是一百种传说,因为黑鹰门是大陆上最古老、最神秘,同时也是最恐怖的门派。
即使是那些刚懂事的孩童,也能朗朗的唱出那句民谣:傀儡魂,骷髅神,地狱深渊的黑鹰门。。。。。。
没有人知道,一个一直隐藏在神秘当中的门派,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队伍前面?可对于黑鹰门的畏惧,却如一场温疫一样包围着他们。
一行人硬生生的滞留在原地,不敢跨过那支铁箭,连马儿似乎都感受到了凝重,“呼哧”的喘着粗气。
查尔斯颤噩的走到队伍最前面,用尽他所有能做到的谦虚,大声的叫道:“查氏家族查尔斯返程南奥,不知贵门有何指教?”
查尔斯不敢有居傲之心,虽然不知树林里的人是不是黑鹰门的人,但他宁愿信其是,因为他想不出谁会有胆量去冒充黑鹰门的人,那无异于跟死神在开一次玩笑。
森林深处一个声音回应道:“查公子,请到林内一述!”
查尔斯全身不由自主的一抖,就如突然掉进了寒彻身心的冰湖,有几分要沉入到湖底的感觉。
林内人好像深知查尔斯的担忧,又送出一句话:“查公子放心,本门与您并没有瓜葛,您无需担忧。”
查尔斯欲沦陷的心,才似吃了一颗定心丸,阴阴的对格尼与布拉朗使了个眼色,向树林走去。
格尼与布拉朗当然明白查尔斯要自己做什么,只能铁青着脸,跟在查尔斯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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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有时候是一种幸福,比如说现在在外面的一群人,至少可以庆幸自己不用跨进那个林子。
等待,有时候又是一种痛苦,比如说深夜被带出来,困在了查尔斯车厢底部暗格中的米兰达,在听到了查尔斯的那声惊叫后,他的心就比查尔斯还要惊慌,因为,他知道黑鹰门在找什么。
时间在消逝,树林里没有多余的动静,可一秒变得有如一分钟那么长。终于,三个身影缓缓而出,正是查尔斯与格尼、布拉朗三人。
马儿终于又再扬起蹄子,绕过那支箭向南奥城驶去。
风波似乎已经过去,可有一卷风还在四个人的心底刮着。
格尼与布拉朗的心里涌起一股担忧,米兰达的心里的却是疑惑重重,他不明白为什么黑鹰门知道他的行踪?他不明白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明白查尔斯又做了什么?
太多的疑惑让他心里第一次泛起了一种无力感,泛起了一丝叫做“害怕”的情绪。
而查尔斯做了什么呢?
查尔斯正窝在车厢的角落里,身体轻微的发着抖,脸色从苍白变成了淡青色,嘴里在神经质的肯定着:“这是赌博,就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