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无云,热阳晒射,熙攘的人流为边境的小镇披上一层热闹的外衣,来往流动的商人,捎带着都市的繁华,洗去战争中的颓废。
街道上嘈杂的吆喝声,也没能吵醒米兰达的睡梦,可门口“咚咚”的敲门声却如贯耳的宏钟,轻意的唤醒了他绵沉的睡意,他那双澄亮如星的眼睛,怎么看,也不像是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人。
他如脱兔般翻身下床,躲在窗帘之后看了看天空的太阳,发现自己才睡了一两个小时,黑鹰门的人应该不可能这么快赶过来的。又扫视了一遍街道,也没有发现埋伏的迹象。再者,如果外面真是黑鹰门的人,估计也不会敲门了,应该是破门而入才对。
那又是谁在敲门呢?
“咚咚”的敲门声又起。
米兰达压着眉头问道:“谁啊?”
手中的长剑丝毫不肯放松,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的变故。
门外响起一个谦卑的声音:“尊贵的客人,打忧您了,我是旅店的老板,现在治安处正在做例行检查,需要您配合一下。”
米兰达已经与阿牛的意识合二为一,知道在战争时期是有这种检查,一直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了些许。
打开门以后,门外站着旅店老板与六个身穿制服的治安兵。
小队长法特来回打量着米兰达,在他惹眼的紫发上更是多瞄了几眼,随后便示意手下进屋检查,而自己赘肉肥胖的身体则把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几人把屋内翻了个遍,连床板都掀了起来,这哪里象是搞例行检查啊,倒更像是抓通辑犯。
旅店老板在旁边拉长着脸苦笑,米兰达的眼角则是不自觉的眯了眯,冷寞的看着几人翻来翻去。
一番鸡飞狗跳的搜查,什么东西也没有翻出来,小队长法特挪着他那近200斤的身子,上前专横的对米兰达说道:“小子,跟我们走一趟。”
米兰达哪肯如此任人摆弄,“憨厚的傻愣着”问道:“去哪啊?干吗?”
法特清了清喉咙,像个正义感泛滥的人,鄙夷的望着米兰达,说道:“昨天夜里,镇上的一家商铺失窃,店里的魔力记忆水晶球记录下了整个过程,很不巧的是,你的面貌与那个偷窃犯十分相似,所以,要请你过去喝喝茶。”
米兰达听完后,表情真的木愣了,心里暗骂:“尼玛的,这个世界还有这么高科技的玩意儿吗?阿牛这狗屎脑子里,只知道装女人,连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留点记忆,害得小爷我第一回行窃就失了手,太他妈丢脸了。”
法特不屑的一撇头,两个手下就一左一右的要把米兰达带走。
米兰达仿若个被吓傻了的市井小民,惶恐的看着几人,可一等两个治安兵走近,他的双手疾如闪电的交叉而出,扣住了两人的手腕,手上的力量就如铁箍一般,用力一扭,一拉,把两人的手臂交叉在一起,右膝如破墙之锤,顶在两人手肘的交叉处,双手则同时往下一压。
“咔嚓”
响起两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两个治安兵捂着手肘,痛得嘶叫连连,眼泪都冒了出来。
另外几人被突然发生的一幕震住了,还是法特最先恍过神来,恶狠狠的抽出腰间的治安棒,向米兰达砸去。
米兰达正等着法特,等治安棒就要砸到头顶时,他才一扭腰,侧身闪过,右手已搭上了法特的右手腕。
法特心中一阵冰凉,似乎又听到了那声如竹破的声音,身体情不自禁的撒了个冷颤。
然而米兰达并没有再顶断法特的手臂,而是左手伸向法特的腰间,提住了他的腰带,借着法特前扑的劲势,用力的往前一送,把法特笨重的身子直接扔出了窗户。
米兰达则如一只灵活的飞燕,飞出窗洞,踩在下坠的法特背上,临近地面时,再轻巧的一跃,四平八稳的站在了地面上。
“噗!”
法特的一身肥肉扎实的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铺在地上一动不动,直挺挺的晕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被摔晕的,还是被吓晕的。
幸好只是二楼,不然,法特要跟他那拉风的正义感说拜拜了。
窗口的几个治安兵,看着这一系列的表演,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心里是又惊又怒,可又不敢从二楼跳下,只能疾愤的跑着楼梯追了出来,远远的看见米兰达向热闹的集市扎去。
治安兵们也顾不上法特了,要是抓不到米兰达,自己还不如从二楼跳下来摔晕好些,免得等会还要遭受法特那通蛮不讲理的暴火。于是,心有灵犀的几个人卯足了力气追了上去。
米兰达滑溜得跟泥鳅一样,在人堆的空隙中钻来钻去,身后的几个治安兵吹着哨子紧追不舍,队伍比原先还庞大了些,有些治安兵跑得连舌头都吐出来了,可就是不肯停歇。
米兰达一看市场都快跑完了,再跑就要跑出小镇了,心里正犯琢磨的时候,旁边的一辆马车拉开窗帘,露出一张经典龌龊的脸,挤眉弄眼的叫道:“上来,快上来。”
米兰达被这张脸吓了一跳,这面貌一看就是个坏人啊,可看着后面紧追不舍的治安兵,还是一猫腰钻了进去。
“噼!”
车夫一加鞭,马车绝尘而去。
车厢里,西西米望着对面的米兰达,和声细语的安慰道:“老弟,放心好了,他们不敢追这辆车的,这可是查氏家族的马车。”
米兰达根本不懂得查氏家族是哪边的风,但一看到西西米那张脸,就恨不得上去踩两脚,然后扬长而去。
马车摇摇晃晃的驶了一段路,进了一家大院,西西米热情洋溢的邀请米兰达到府上一坐,米兰达本来就没地方可去,又被人帮了一把,自然不会介意久留一会。
西西米把米兰达领进客厅,让米兰达随意看一下,等他换完衣服再来陪他。
不一会儿,西西米没出现,倒是出现了一个30多岁的中年人,中年人一身富贵打扮,脸色有几分孱弱的苍白,眉目间布满了浓重的阴邪之气。
在中年人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形矫健的剑士,剑士步履沉稳,目光如矩,动作间张扬着一股慑人的力量。
米兰达心生警惕,确见那中年人远远的藐视着他,不耐烦的说道:“扈从,你的魔法师主人已经以5块金币的价格,把你卖给我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了。”
米兰达下巴都被雷得掉了下来,扈从?魔法师?5块金币?奴隶?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谁是扈从?谁是魔法师?”米兰达不可置信的问道。
中年人鄙夷的瞟了米兰达一眼:“果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隶,格尼,把他带下去关着,不听话的话,往死里打,打到听话为止,假如反抗,一剑直接砍了,免得糟糕我的粮食。”
说完,看都懒得再看米兰达一眼,甩袖而去。
米兰达暴怒的跳了起来,骂道:“尼玛的,我这个样子像是扈从吗?你们不是成心坑我吗,这是个什么社会啊,坐一趟马车,都碰到了人贩子,不声不响的还把小爷卖了,小爷就值5块金币吗?太他妈坑爹了。”
随着他的骂声,门口又出现了几个剑士,都是长剑在手,客厅里的两个剑士也是默不作声的抽出长剑,全身斗气如瀑布一样迸泄,那白如实质的斗气把米兰达的暴怒的双眼都晃花了。
米兰达一看这架势,知道西西米把自己卖了个彻底,连自己会反抗的事情都提前打了预防针,不由得心里淒苦的悲叫了一声:惨了!
眼前的两个剑士比森林里遇到的那个黑衣人还要利害,自己要是有几把飞刀在手,还有得玩,如果有一把枪的话,那就是随便他们玩了,可要是玩斗气,那就只能被他们玩了,真是龙搁浅滩遭虾戏啊。
米兰达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被几人左推一把,右踹一脚的关进了地下牢房。
私人家族居然还有牢房,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可当他看到其它牢房里关着的一些奴隶时,他才明白牢房的必要性。
这个大陆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既然能有奴隶,自然就没有什么人权可言。
穿着粗布裳的米兰达,窝在牢房的角落里,愁苦的发着呆。现在是身无长物了,剑被拿走了,偷来的银币被拿走了,连那身像样点的衣服也被征收了,还好手上的戒指非金非银,不然也得跟他说拜拜了。
最令他哭笑不得的是,那张龌龊的脸背后,连人格也这么龌龊,居然嘻皮笑脸的、不动声色的就把自己耍了,真是个该千刀万剐的人啊。
老鼠吵了一夜,蟑螂也偶尔过来视察一下,在这种阴暗潮湿、腐臭味弥漫的地牢里,安德夫心安理得的过了一夜,对于他而言,再恶劣的环境也经历过,这点小风小浪还奈何不了他。
临近中午的时候,地牢的牢门打开,一缕温暖的阳光和着清鲜的空气涌进了黑暗的牢房,几个奴隶戴着手铐脚镣被拉上了马车。
米兰达总是受到特别的关照,那两个剑士毫不吝啬的把防备的眼光盯在他的身上,米兰达只好尽量装得脆弱一些,他相信,总会有机会脱身的,想要困住一头狮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马车里装了八个奴隶,年纪都在20岁左右,身形都很健硕,一脸菜色,神情木讷之极,只会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呆滞得连身板都不愿转动一下。
米兰达一路上都在好奇,这是要把他们拖到哪里去,他很想开口寻问一声,可为了不引起那两个剑士的注意,他又只能弱弱的呆着。
终于,马车驶进了一个场地,场地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四周都是用木架搭起的简易看台,看台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观众,看台下面则是整整一圈身着铠甲的武士。
米兰达正在疑惑时,却见昨天那个面色苍白的中年人走到队伍前面训话:“我从来不会用我的粮食喂养一个没用的废物,想要得到食物,你们就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想要证明你们的价值,你们就必须战斗,只有战斗,你们才有机会获得食物,甚至是荣誉与。。。。自由。”
几个奴隶只有听到“自由”两个字时,才浑身一颤,眼里开始冒出一丝生动的杀意。
米兰达也浑身一颤,中年人的这番话,让他猜到了一个游戏,一个杀人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