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了4桶泡面外加3根火腿肠,2个臭鸡蛋,还有一包锅巴,酒足饭饱后,我打了一个很响的饱嗝。
老孙见我这样不要命的吃法,笑着对旁边的一个黑瘦眼镜男说:“看他这么吃饭,我感觉咱们之前选择在食堂避难的决定是十分正确的。”
黑瘦眼镜男笑而不语。
放下碗,我舔着嘴唇问老孙:“哥,开车的兄弟回来了吗?”
老孙指着黑瘦眼镜男说:“这不是,都回来半天了。”
我赶紧把目光转向他,这是一个第一印象有些邋遢的人,藏蓝色的冲锋衣像是许久不洗,上面沾满了黑腻的油渍,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不过,那简直已经不是白色,而是深灰色。他的五官还算是端正,但就是瘦,瘦的让人感觉不到皮肤下面还有脂肪。
黑瘦眼镜男扶了扶镜片上沾满灰尘的眼镜,操着带有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向我打了声招呼:”你好,我是杨晓伟。“
我赶紧站起来,上前给他一个结实的拥抱:“兄弟,我这次真的要谢谢你。”
杨晓伟被我过分热情的举动搞得有点不知所措,他双手举在空中,有些尴尬地说:“这……这……这位大哥用不着这么见外,我真的没做啥。”
我更加用力地抱紧他,用一种是个人听了都感到肉麻的语调说:“兄弟你不用这么谦虚,一个人驾驶着汽车跟那么多丧尸周旋,这可真不是一般的胆识。要不是你,我这次真完蛋了。”
杨晓伟和老孙对望一眼,然后俩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我抬起头看着他们,一头雾水。
老孙走过来拍着我肩膀说:“诶吗!我说兄弟,你哥我真会笨到让活人开着车去送死。”
我眨着眼睛,满脑门子问号,“那汽车是怎么……”双手在空中比划着,“你们懂的。”
老孙对杨晓伟男说:“晓伟,把你的秘密武器给我兄弟瞅瞅,让他也开开眼。”
杨晓伟从兜里掏出一台智能手机,摇晃着机身道:“你应该谢谢它,是它救了你的命。”
我指着杨晓伟手里的白色手机惊讶道:“啊,这么可能!”
杨晓伟笑道:“来,我给你好好讲讲。”
听完他的解释我才知道,这是目前的一种新技术,可以通过手机对汽车进行云端操控,只要在网上下载一个APP程序,然后进入**控汽车固定的登陆账号,就可远程对汽车进行各种控制,比如说汽车的前进,后退,转弯,温度控制等等。
老孙把胳膊搭在杨晓伟的肩上,说:“咱家晓伟可是个计算机天才,手机自带的系统老鼻子难用了,亏了晓伟不知道咋鼓捣了一番,不仅操作的灵活性增加了而且远程控制的距离也变远了。”
“所以说你小子点儿高(运气好)!”老孙拍拍我的胸口,“行了,不跟你唠了,去睡会吧!折腾了一下午,估计也给累够呛。”
经老孙一提醒,我这才想起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我挠着后脑勺说:“哥,我那还有几个朋友,我想把他们也接过来。”
老孙听完张大了嘴:“啥,还有人!”
我赶紧把来食堂寻找食物的缘由添油加醋般同老孙讲了,我故意把林子豪的情况说得很惨,希望能博得老孙的同情。
没想到老孙听完以后一脸为难地说:“兄弟,不是我不想帮你。”他指了指我们所在的地方,“这嘎哒也不是我的地盘,我是认识这嘎哒管事的,才死乞白赖混了这么间小超市,这点东西哪够一堆人分的!”
“那可不可以跟这里的主人商量一下,让他们救救急?”我问。
老孙摇着头说:“那帮粗人,可不是啥善茬。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你哥我都不愿意跟他们打交道。”
杨晓伟咂着嘴附和道:“这儿的肉啊、菜啊的确很多,但是我们也吃不到,只能啃方便面充饥。我俩尚且如此,多了你那些朋友去消耗他们的食物,我想就更不可能了。”
“他们是谁?”我问。
“还能有谁,”老孙眼一翻,不屑地说:“就是原先在食堂上班的那帮孙子。”
“你是说厨师?”我问。
“还有一些打杂的,反正就他们那帮人,我也整不明白都干哈的。”老孙皱着鼻子说。
“我印象中这些人都挺友好的,没你说的这么不近人情。”我说。
“那是没出事,”老孙指着窗外,“现在外面闹成这样,谁都知道吃的比钱重要。这帮人可算是咸鱼翻身了,一个个变得鸡头掰脸的,总赶脚谁要偷他家东西似的,整得这嘎哒就跟金库一样。”
杨晓伟也说:“他们现在非常的敏感,对任何人都不信任。任何想打他们食物主意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说完他叹了一口气:“人的**就这样,给点空间就膨胀了。”
“我想跟他们好好沟通一下应该没有问题吧?这些吃的是拿来救命的。”我说。
见我不仍不甘心,老孙说:“谁吃饭不是救命。就在今天早上,有两个小子过来偷东西,你猜他们如何收拾那俩个人不?”
见我摇头,老孙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直接把他俩给剁了。”
“啊!真的假的!”我惊呼道,“杀人犯法啊,他们不怕坐牢?”
老孙冷笑一声:“哪里还有警察,现在兵荒马乱的,生存的规则早就变了。”说完,老孙举起拳头:“现在讲的是丛林法则,谁拳头硬谁活下去,弱肉强食你懂不懂。”
“我觉得也不尽然,人的本性还是善良的。”我反驳道。
“拉倒吧,你就是太天真了,就像我刚才提到的那个杀人的老张,”老孙拍了我一下,“你应该见过的,就是给咱俩打过饭的那个老头。”
见我仍一脸茫然,他摆摆手说:“哎,算了,你这货就知道吃。你要知道老张之前多老实一人,平时见谁都客客气气的,连屁都不乱放一个。谁能想到这世道一变,他的本性立刻就露出来了。”
老孙把身体凑了过来,对着我耳朵小声说:“知道不,老张在咱楼上弄了个前来避难的女学生。”
“啊!”我看着老孙,指了指上方,“你的意思是老张把她……”
老孙做了个夸张的表情道:“可不是,老蒙咔吃眼的(形容人年级大了,不受别人的尊敬)。女娃一开始喊得可厉害了,不过现在没声了,也不知道咋样了。”
“我去,你怎么不救她呢。”我说。
“屁话,我要是干得过他们我能不救吗?”老孙瞪着眼睛说。
“他们几有几个人?”我问。
“不知道,大概6、7个吧!反正他们手里有家伙,想跟他们干仗,没戏。”
“奥,这样!”我咬着手指甲,陷入了沉思。
老孙见我这幅表情就知道我想干啥,他眼睛滴溜溜一转,说:“别说我没警告你,千万别起啥幺蛾子,不然到时候可没人给你收尸!”
老孙能这么说,我知道这件事办起来真的很棘手,但我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真的不能试试吗?”
老孙双手一摊,摇了摇头。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整理我的背包。
老孙见我收拾行李,问:“你要干哈?”
我把书包背好,转过头说:“既然这里没有吃的,我再去别的地方想办法,谢谢哥的招待,我会记在心里。“我朝老孙和杨晓伟鞠了一躬,”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我就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