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并不是一个要强的人,尤其在经过深圳第一年的磨炼后,我更加认为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真愿意在家乡那温吞的环境里慢慢熬到青丝白头,最好生活不再有任何波澜。可是,我没有哆啦A梦的时光机,我也没有穿越女的好运气。所以,面对不可逆转的现实,我只能接受并象大多数的年轻人一样,在生活的苦海里努力挣扎只企盼可以早点上岸。
我仍然想着要存一笔钱,然后希望退休后可以和鸵鸟一样隐于世界之外,等我老年的时候,说定还有个老头子陪着我,每个月数着银行账户上儿女准时打进来的养老钱笑到嘴抽筋。我觉得这个计划也不错,但鉴于之前的教训太惨痛,我从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担心好巧不巧雷公雷母执行任务刚好路过手抖一道闪电直接把我给劈得灰飞烟尽。活了二十多年,我还没来得及祸害任何一个除亲人外的雄性动物,所以,我很小心的隐匿自己的真实想法,虚伪的向这个社会妥协,向田亮老板妥协,以期每月准时收到那份数目还算可以的工作回报。
我工作很努力,在田亮老板的指点下,那个店长的职位我很快上了手,三个月后,我不但能够出色的完成自己的份内工作,还能在闲暇时写各种利于公司的建议和意见发给田亮老板。田亮老板对我的行为大加赞赏,私下里找我谈话时,动情的说,小温,你的努力我是看在眼里的,加油,好好干!我客气的说,老板,这是我应该做的!
每个人以为我付出那么多那么狗腿的向田亮老板示好是为了爬到更高的位置,我想了想实际上我也是为了爬到更高的位置,只不过最终目的有点差异而已,我只希望用有限的青春赚取更多的金钱,然后在比别人更年轻的时候就退休安享晚年!我没有多大的志向,甚至没有多少的良心,在我对自己未来人生的规划里,父母在我的人生版图里都只是点缀的角色,在各种各样的肥皂剧,目睹身边朋友各种劈腿背判小三离婚惨例的教育下,我对男人的期盼基本上达到了0的状态,我觉得我很可能会孤独终老,因此我需要足够的金钱来作后盾,以增强我本来就缺乏的安全感。
我如此这般付出,直到我把店长这个职位做到厌倦,彼时我进公司已经一年有余了,公司的经营状态蒸蒸日上,我把公司代理的毫无关系串联的几个品牌(为了不引起行业广告猜忌,此品牌用ABCD代替)弄得清清楚楚。还是没等来田亮老板的提协,私下里,几个店员脑袋凑在一起时,背着我留不毫情的嘲笑我满腔热血空遗恨。我听到过几次,但我觉得他们嘲笑得很有道理,因此几次欲使用店长的权利小小报复他们都下不了手。
我进公司一年零两个月的月结会议时,田亮老板宣读了一份我进公司后的第一次人事调整,调整后我任A品牌销售部主管老胡的助理,上班地点从宝安某区专卖店改为了南山分部某写字楼。我在田亮老板抑扬顿挫的声音里面带着微微笑,我觉得我应该趾高气扬的冲专卖店的几个同事点点头,但我又觉得这行径太小人。
会议结束后,有人向我恭喜,有人不屑一顾,而我需要考虑的却是,跨越宝安区某地到南山区某地的距离,这比我上一份工作的距离远得太多了。生活于深圳的人能够知道宝安区龙华与南山区蛇口的距离,对于上班族来说,何止是翻山越岭。
所以,我需要搬家。我决定搬到公司宿舍,这省下的钱将会为我的晚年的美好生活添油加香。
在南山区,老板租了一套三居室,很慷慨的分了一个单间给我,以显示我的地位不同于其他人,然后他将精打细算发挥到了最高境界,剩下的两间房和客厅,南山区五家专卖店,愿意住在公司宿舍的13个人全部塞进来了,我实在不能忍受半夜起来上个厕所还要被迫欣赏睡在客厅里那些男店员们的单薄身材,更无法忍受每天为了洗澡,我必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回到宿舍抢占先机,我总觉得这样下去我会因为抢厕所洗澡而累得早死,深夜躺在床上,我无比怀念和学姐朋友租的那个小单间,虽然存钱是重要是,但存了钱有命花更重要。
所以,在住了一个星期后,我取出银行卡在招商银行的ATM机上查了三遍余额后,咬咬牙决定租房另住。
我踏上了下了班奔波在街头巷尾找租房信息的日子,房子实在是太难找了,找房之前田亮老板这样提醒我。奔波了一个星期,我悲催的发现,房子何止是太难找,简直比找个富翁让他直接领我走还难。远的太远,近的太贵,合适的没别人下手快,两室厅超出预算太多。最离奇是有一天,看了间在顶楼的阁楼,随随便便在顶楼上违章搭间铁皮房子,夏天蒸包子冬天躺在床上还能喝着西北风的的破房子,房东横得很,500,压三付一。我郁闷得想吐血,这破房子也好意思舔着脸开价500元,还一副你爱租就租,不租后面要租的人还排着队的表情。我租不起,租不起我走行了吧。下楼梯时,我忍不住哀嚎,怎么找间合适的房子比找个合适的肾还难。
还是委屈在宿舍住着,关上门,起码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还能省下一笔开支。但某天晚上,半夜起床上厕所,睡意朦朦推开虚掩的厕所门,一个白花花的身子在月光下显得极其诡异。“啊!”我尖叫起来,“为什么不开灯?”仓促转身我撞上了门框,眼冒金星。“夏姐,灯,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