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训练营已经三天了,三天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对马涛没有任何影响。马涛仍旧是一边笑眯眯的喊着义哥,一边卖力的训练。唯一不同的是马涛的胸前多了一个银色的徽章。这是候补教官的标志。
“报告教官,我要撒尿。”马涛正坐在路边晒太阳,突然一个学员跑过来打报告。
“恩,恩?我靠,昆哥,很久不见了。连你也来取笑我啊。”马涛一开始没在意,抬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舍友王昆。说实话这段时间还真没见到他几次,无他,这段时间净搞集中训练了,自己连睡觉有时候都是在健身房睡的。而从布拉茨克回来后,自己就是候补教官了,教官有教官的宿舍,不能再跟学员住在一起。
“昆哥不敢当,你可是教官啊。”王昆拿肩膀上的毛巾擦擦汗,也在马涛旁边坐了下来。
马涛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惬意的躺在草丛上,任那放肆的阳光在脸上来回旋转。王昆也躺在草丛上:“训练的时候这样的日子不常见啊。马涛,我明天就走了。”
“恩?明天?这么快,怎么走这么急?”马涛很吃惊。
“急吗?”王昆很勉强的笑笑。
“我十五岁的时候父母就没了,撇下我和八岁的弟弟。我家里很穷,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出来的,靠着亲戚的帮助,政府的救助,我俩愣是活下来了。虽然日子过得很苦,可是有饭吃有书读,我感觉不错了。这样的日子一直到我大学毕业。大学毕业了,我想我挣钱了,我和弟弟就不用受苦了吧。”王昆说着说着就哽咽了,马涛也转过身细细的听着。
“可是,可是这该死的贼老天。我大学毕业那年,弟弟正好轮到高二会考。会考得体检,结果呢?检出弟弟有白血病。可是我们拿什么去治病啊?亲戚借了一个遍,可他们都是乡下种田的,几十家才凑了不到五万块。我什么法子都用了,我甚至都去乞讨了。可弟弟的手术费要三十万,我哪里凑得够啊??”王昆越说越激动:“我没法子了,就去抢劫。结果在抢到了一个有功夫的人身上,当场就让人家拿下了。人家问我为什么抢劫,我说为了救弟弟。那人就推荐我打黑拳,我拼死打了三场,两场赢了小十万,可最后一场就让人家打下来了。差一点死了不说,又被输钱的客人追杀。我没办法,只能给弟弟雇了个保姆,给他留了几万块钱先治疗着。我自己却到西伯利亚来,希望学了本领就回去把弟弟的医药费挣到手。我天赋低,但是我够勤奋。”
说着说着,王昆已经是涕泪交加。马涛静静的递给他一张面巾纸,王昆感激的说了一声:“就冲你这张纸,我就欠你一个情。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心里还在想啊,不等毕业了,现在就回去,先把弟弟的病治好。可是。可是来不及了啊。上午弟弟的保姆给我打电话,说弟弟犯病了,刚送到医院,电话还没挂,那边,那边就不行了。”
王昆蜷起身子像个小孩一样哭的哇哇的。马涛眼里也湿润了,是啊,他到现在连个奋斗的目标都没了。如果换成自己……不行,我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我得马上回国。子欲养而亲不在,树欲静而风不止。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什么?你要走?”李子义正躺在宿舍的躺椅上,很享受的叼着一棵珍藏很久的雪茄。此时听到马涛要走的消息,震惊的他连雪茄掉在地上都没察觉:“你得训练期限还没到!你还可以大幅度的进步啊!!”
“我担心父亲那边会节外生枝,我不想再添什么变故。”马涛很惭愧。
“唉,你竟然要走。”李子义缓缓起身,在这个被他视为和他以前最像的弟子面前,他不想掩饰他的心痛。李子义在宿舍的橱子里翻腾半天,这才拿出一个木头匣子来:“给,这是我以前在美国打拳的时候自己用的一些暗器。都送给你了。你走吧!”
“义哥……”马涛拿着盒子,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平心而论自己在训练营里不算勤奋,天赋更算不得好。但就是义哥对自己青睐有加,马涛也曾问过义哥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谁知义哥却说:“我跟你很合的上来啊。”
马涛的眼睛湿润了。他深深给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李子义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可没走两步,后面就传来了一个声音:“暗器不能过安检的,你托运吧,就说是工艺品。”
马涛头也不回的招招手,他心里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就和训练营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三天后,马涛已经站在中国沈阳的土地上了。他一身简单的部队夏装训练服,这还是训练营下发的服装,手上一点行李没带,只有腰上挂了个小木头匣子,看上去不伦不类的。李子义给他的盒子,他打开过了,里面有两把苦无,两把飞刀,甚至还有两根吹管和十根毒针。苦无和飞刀上的血槽里都有一些暗黑色的污渍,马涛知道,这才是真正饮了血的标志。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服装,马涛决定去买两身像样的衣服,毕竟自己从沈阳就直接回家了,穿的这么潦倒会让家里人担心的。说去就去,马涛立刻打了个出租车,上车司机问他去哪儿,他却楞了。自己连沈阳那里有高档的服装区都不知道,这个脸啊,丢大了。
“恩,这个你就到离这儿最近的最高档的商场吧。”马涛厚着脸皮一挥手。
没十分钟,出租车就停在了一个大厦前面。马涛下车抬头一看,额,招牌是英文,看不懂……进去看看吧,马涛一边东张西望的看着这大厦的装修,一边想着有钱人真奢侈啊。可是他那里知道真正的有钱人都是定做服装的。
“喂……”一只手臂突然挡在马涛前面,马涛心里一惊。大意了!!如果是敌人,这一下如果偷袭的话,自己恐怕就得身死当场了。马涛心里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抬头看了看,是一个吊儿郎当的保安。马涛也没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这个保安。
“哼,看什么看啊。应聘保安去小门,别在这挡住路。麻利的。”这个保安看见马涛一直盯着自己看,动都没动,仿佛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一样,脸上有些挂不住。竟伸手去拉马涛的领子。
“哎呦。”马涛顺手一别,那保安就被马涛抓住手腕别到了背后。
“敬告你一句,别以貌取人。”马涛咬着牙回了一句,一脚就把这个保安踢到了台阶下面。马涛虽然发怒了,但他也知道不能随便出重手。这个保安没什么伤势,只是免不了鼻青脸肿几天了。看着保安在台阶下叫痛,马涛心里竟升起一点快感来。
“你干什么……”一看到这个保安挨揍了,从旁边的一个小屋里呼呼的冲出来好几个保安。有一个领头的手里还拿着橡胶棒,指着马涛色厉内茬的喝道。
马涛心里的怒火又重了几分,一个雇佣这样素质保安的商场,只怕也不是个有水平的商场。这样的商场,不进也罢。想到这儿,马涛扭头就走。看到马涛要走,正在台阶下面叫痛的那个保安也不叫了,连忙对这那个年长的保安喊道:“三哥,别让他走啊。”
三哥却松了一口气,刚才在屋子里看到马涛身手利索,还以为他多能打呢,现在还不是怕了,看样也是个怂包啊。想到这,三哥更来劲了,竟然直接用橡胶棒去捅马涛:“小子,你就留下解释解释吧。”
“哼。”马涛实在忍不住了,直接一个回旋踢。正中三哥的下巴,“咯……”三哥的头立时跟脖子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夹角。
“坏了……”马涛立刻清醒了。“这人八成是颈骨断了,看样子应该活不成了。”
马涛一惊,立刻冲到马路上,朝着一个马路对面就跑。剩下几个保安在后面跳着脚喊:“小子,别跑。”没过十来秒,后面喊的音就变了:“三哥死了,来人啊,死人了,杀人了啊……”
不管后面喊什么,马涛是决不敢回头的。他顺着马路牙子跑了一会,看见有太多人注意他这个身穿部队训练服而又慌慌张张的人,就强行按下自己还想跑的冲动。用正常的速度混入了逛街的人群,呼吸也调整过来了。等到周围的人们把他遗忘了以后,马涛立刻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刚坐上出租车,马涛随便指了一个方向就让司机朝着那开。在出租车上,马涛看见好几辆警车和救护车鸣着警笛往出事的地方开。马涛越想越懊悔,但他明白此时后悔已经没用了,关键是怎么逃避警方的抓捕。想到这,马涛立刻让出租车停下,然后找了个小巷就钻了进去。马涛顺着小巷跑了将近十分钟,才又跑到一条大马路上,根据路标,马涛得知这是北二马路。马涛心知自己现在当务之急是换一身衣服,然后逃出去,正好马路对过就是一家大型的超市,但是超市正对着十字路口,现在是下班高峰,正好有两个交警在指挥交通。马涛心一下子就慌了,手里也出了很多手汗,他从来没有向今天这么害怕见到警察。马涛一边在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要冷静,一边调整着自己走路的速度和神情呼吸。借着下班巨大的人流,马涛成功的在交警身边擦身而过。走到超市门口时马涛的背都湿透了。
毫不理会超市门口小姑娘的促销拉客,马涛径直上了二楼,一般超市衣服专柜都是在二楼。随意的挑了件合身的T恤和牛仔裤,马涛又来到卖鞋的地方。自己脚上穿的是军队里的耐磨牛皮鞋,虽然说很适合行动和很适应各种地型,但还是太闷了,与自己身上的牛仔裤不配。马涛又挑了一双滑板鞋后,跟服务员要了一个大袋子把自己以前穿的衣服都装了起来。这些衣服不能随便丢得,万一被警方察觉,那自己就危险了。跟着服务员到前台把衣服钱结了以后,马涛不由的感叹幸亏自己在布拉茨克没有拒绝那张银行卡,否则自己现在早就没钱了吧。
细细算了算时间,从出事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估计警方的口供还没录完吧,更别说调看监控录像和发布通缉令了。要说商场门口没有监控录像马涛是怎么也不信的,马涛决定趁着警方没有反应过来的这个时间差冒险出逃。
马涛的冒险是成功的,半个小时以后,马涛已经坐在了开往BJ的火车上。至于为什么选BJ,很简单,因为只有这辆车是即将发车的。马涛坐在火车上自嘲的想:“自己也算是流窜犯了吧。”
三个小时后,马涛趁着火车在一个小县城停靠的时候下了车,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马涛随便就在火车站找了个垃圾箱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扔进去,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躺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廉价旅店里,听着隔壁屋子里的叫床声,紧张了一天的马涛沉沉的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