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
我开始执行所有暑假策划好密密麻麻的计划。即使是下课也要拿着书本啃。
我只希望浩然对我的付出和期待不会是虚无缥缈。
至于艺声。每天上课备课已经足够让我忙碌了，即使有空暇的时间，我也不想去想。
我想不到一个足够正当的理由和借口来告诉他，我为什么不是选择他。
校园两边的人行道上整齐的排列着树木，枝叶繁荣茂盛，帮我们这些学生遮挡了不少的阳光明媚。
我和同学在超市随便买了个三明治和咖啡，想趁午休这段时间好好预习接下来要上的功课。
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地走过我的身边，熟悉的味道让我转身回头看。
一个月没见，我只是觉得他瘦到我所不能想象的夸张。感觉就是一阵微风吹过，他也会跟着风一起离开。
“艺声。”我朝着他叫着，我希望不是他。但当他站住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沉下去了。
我让同学先回宿舍，便走向艺声。
我看着他，觉得他身上所有的轮廓都是紧贴着骨头。所有突起的地方，全是骨头的关节。
眼睛告诉我它快压抑不住内心的洪流，我告诉它，在坚持下好吗？即使等我说完你在爆发也还来得及。
“对不起。”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只剩下一句话。我不清楚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会发生什么，只是在我还在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这三个字已经从我嘴里蹦出来了。我脑子里快速地闪过无数个结局，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好的，但我知道这是最终的选择。
“对不起什么？你有男朋友？这是你自己的私事啊，没必要跟我报备。”我甚至觉得他这句话勉强到了世界最瞎的谎话。
“OK。倘若你觉得没什么的话，我也没必要在多做什么解释了。只是希望我们之间还可以保持普通朋友之间的礼貌。”我走开了，我知道我给他的伤害太大了。我不想在留给他什么，因为不管我给他什么他都会当真。我真的不能在安慰他了。
说真的，我自己都觉得我那个“对不起”根本就是废话。不是我没诚意要道歉，是我觉得，说对不起能有什么用？能让一切重新再来，即使重新再来，我相信结果也是一样的。差别在于什么时候知道。说对不起真的是世界上最没用最伤人的废话。你若做对了，就没有这三个字了。
对不起是杀伤力最强的脏话。
周五，最漫长的等待。
所有学生一哄而散，热闹的校园渐渐变得安静。
“小宇。”我再人群中寻找我多日想念的人儿，就在那一个不经意间我看到熟悉的脸庞微笑着向我招手，我朝着他跑过去。
“哈哈。今天这么早啊？”
“有奖励吗？”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Mua。可以走了吗？少爷。”
“遵命女王，今天带你去吃全香港最好吃的牛排。”
“是有多好吃啊？”
“比我还好吃。”
“我又没吃过你我怎么知道你好不好吃啊。”
“你刚亲那下还没感觉出来吗？不然在让你感觉一下好了？你觉得如何，这次换嘴巴吧。”说着向我吻了过来。
于是每次接吻都是有那么滑稽的理由，我非常的勉为其难，但总是被浪漫冲昏了头。
“你很爱占我便宜。”
“自己人有什么便宜可占的啊。”
“你是想说我不值钱吗？”
“我可没这么说。”
“你一周没被我打皮在痒是吧。”
车里载了两个吵闹的疯子。
呼啸，刺骨，蜷缩。
我想说的是冬天了，我最害怕的季节。
明明还是很燥热的天气，突然来了个急剧降温，我没有防备。意料之内的感冒了。
身体不舒服，但还没到撑不起下去的地步。依旧上课备课，三餐没有规律。所以更瘦了。
我无法接受这种天气也无法忍受这种温度，是在是太冷了。
“记得多穿衣服，不要感冒了。”
“已经感冒了。”我一边哆嗦着，一边回复浩然的短信。我已经冷的快哭了。手通红通红的。
我跨大脚步，想早点回到宿舍。有一群疯女人在宿舍，不管多冷都再疯。所以不会觉得冷。
有一群人经过我的身边，我只认识一个人。艺声。
我礼貌性的对他微笑，他对我点了点头。
我相信这个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从我的身边经过后，我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感冒了吧？多穿点衣服。你越来越瘦了。不要太拼。”艺声越来越成熟了。
“你也是。”
于是不冷了，回宿舍的脚步也慢了。回想起来，觉得艺声好像变了很多。唯一最大的不同，现在他身边都是男生了。是不是因为我，所以他现在对身边的女生都心存戒备，不敢轻易相信任何女生。甚至觉得只要是女生都不是好东西。我不想这样健康的男生因为我变成Gay!那这样我的罪孽真的深重了。
我越想越担心，觉得实在是非常有必要在给艺声发一次短信。
“你现在身边的女生好像越来越少了，怎么回事？”
“觉得没必要跟那么多女生混在一起，跟男生在一起比较好。”
“你不会因为我变成Gay吧！？千万不要啊。”
“天啊，你误会了。不过确实是跟你有点关系。我觉得你之所以不选择我是因为我身边的女生太多了，经常纠缠不清。而且我现在也上大学了，倘若把男女关系搞的太复杂太暧昧大家都会受伤。所以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我们宿舍的男生呆在一起。”
看完这段话，总算是安心了。但不代表我不内疚了。我还是抱着一份深深的歉意祝福艺声。
时间白天与黑夜轮流交换在春夏秋冬交替。我不知道我敖了多久才熬过了在德威这两个冬天，但我知道我还是活下来了。
总算是熬过去了，我高兴。非常高兴。
“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今天没办法去接你。晚上在给你打电话。”
“噢，你忙你的比较重要。”
人群仓促地向前走。我不清楚浩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清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爹地妈咪，我回来了。”我进了家门开始换拖鞋。
“小宇回来啦。呵呵。”妈咪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爹地呢？”我看着客厅。
“你爹地知道你今天要回来，所以去买你最爱吃的鸡翅了。”
“噢，这样啊。妈咪，我去厨房帮你。”
“不用了，快好了。你刚回来先回房间休息吧。”
“OK啦。”我拍了拍妈咪的肩膀，开了冰箱拿了杯柠檬茶，“要不要给浩然打电话呢？”我有点担心，但又害怕打扰到他，犹豫不决。
“打吧。看你心不在焉。”妈咪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妈咪啊，你在说什么啊。”
“好啦，别以为妈咪不知道。你是不是跟上次带很多吃的东西来家里看你的那个男生交往啊。叫什么浩然的是吧？”
“妈咪！你怎么知道？”我声音都小了。
“是你们两个太嚣张啊，公然在我们家楼下搂搂抱抱还卿卿我我。把你妈咪当瞎子啊。”
“妈咪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羞的脸都红了，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好啦，我也知道热恋中嘛。我跟你爹地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年轻真好。”
“那爹地知道吗？”我追问着。
“早就知道了！那天还看到浩然把你抱进车内呢。那天你爹地气地要下楼去打他，我拼了命地拉住他，好说歹说他才想开的。”妈咪自豪地将下巴抬得很高，一脸的容光焕发。
“妈咪，你真的是太神了。你是怎么跟爹地说的啊？他那么老古董也可以被你说通，你真的是我的偶像啊！”我激动地都快哭出来了。
“那是。我可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我们当年怎么认识，怎么告白然后交往直到结婚生下你。还把他第一次亲我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自己都害羞了。我还告诉他，当年我们也是跟小宇差不多一个年级谈恋爱的。为什么小宇现在长大了，却不可以自己去寻找幸福呢？总而言之就是说了好多，你也知道你爹地咯，那张笨嘴，说不过我的。”
“妈咪我太爱你了，Mua！Mua！Mua！Mua！Mua！我狠狠地妈咪的左右脸颊亲了好几下。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虽然我还没想过要什么时候正式将浩然介绍给爹地妈咪认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接受他。不过现在总算是不用担心了。
我拿出手机迫不及待想知道浩然听到这个消息会是怎样的惊喜，只可惜不是当面跟他说，不然我还想看他时怎样的表情呢。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在拨。”电话那头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到的声音。
我挂了电话，有迅速在键盘操作：到底怎么了？看到短信后马上给我打电话。
整个晚上我都忐忑不安，就像一杯水掉在半空中。任由大风吹，左右摇晃。
我躺在床上，希望内心的荡漾可以平静一点。
手机震动，屏幕跃出两个字：浩然。
“浩然，你到底怎么了？手机打不通，你也不跟我说发生什么事情。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我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自己都差点喘不过气。
“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在你家楼下。你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我马上挂了电话，拿了外套就马上冲下楼。倘若不是怕自己摔死，我真想直接从我房间的窗户跳下去。
“到底怎么了？”眼眶都湿润了。
“我爸的公司破产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我吃惊万分，我睁大了瞳孔看他，“那你爸现在怎么样了？”
“我叔叔跟客户签得合同出现了问题，而且这笔生意的金额很大，现在单单赔偿就已经足够让我家的公司四分五裂了。更别说发放员工工资了。”
面对突发的时间我们只能欣然接受，我从浩然说话的口吻里体会到了这种无奈。
“浩然，没事。可以挺过去的。”我握起他的手，只感觉手冷的可怕。
“呵呵，没事。”他的头朝向另一个方向，不敢让我看到他的眼睛。
他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无非是怕我担心，我只是抓紧他的手，希望可以事情可以平安度过。
只是所有的事情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就在我安慰浩然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他父亲的心跳的频率很低。
我害怕他会出事，所以一起跟了过去。我只感觉他体内有一个冲动的人要随时破除他的身体。车速快的吓人，只感觉周围的景物都在飞，一秒内全部都闪过去了。
“浩然，你开慢点。”他没理睬我，只是一昧地踩油门。
总算有惊无险，两个人都平安到达医院。只是我不知道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实会让浩然的情绪怎样的崩溃。
“先生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浩然跑进病房，跪在病床前。我可以感受到他呼吸的急促，小小的病房全都是他的悲伤。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父亲，想不到也是最后一次。
我打了电话给家里，简短的将事情的告诉家人，并告诉他们晚上在医院陪浩然。
家族企业破产，父亲去世，短短的一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一个人即使在坚强也很难承受这种晴天霹雳。
生活就像强奸，不能反抗只能逆来顺受。
这不过是场漫长的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