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微有些红晕的太阳挣扎着从东边爬起,撕开厚重的云层,柔柔的光亮投下来,渐渐铺满大地。祠堂周围树林摇摆树叶茂密,一派欣欣向荣。
时间尚早,祠堂大门前已是车水马龙,车停在路边,商贩、文人、伙计,形色各异的人纷纷躬身,站在路边,相互招呼着。
贾活上带着四个小警员,意思意思地打打招呼,便神色平静地站在一隅。
“吱呀”一声,大门从里面拉开,早早进来收拾妥当的吕老爷一脸富态,衣裳朴素,笑容祥和地向在场的众人拱手问好。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众人点点头,一个略显老态的富户拉着吕老爷,吉利话你来我往,大家寒暄着一同走进去。
“这么多人啊!”齐远站在前院柱子旁,被攒动的人群吓了一跳,话锋一转,“不过人多好办事嘛!对吧,小瓷?”齐远出肘,却不料此时神色严谨的洛小瓷竟抬手推开,齐远弄了个没趣,不再多言。四下晃悠着。
“小瓷,你打算怎么办?”离雨担忧地看着洛小瓷。警察局草草结案,今早又收到消息说孙立没了,显然,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你说把名字刻在石碑上,意味着什么?”洛小瓷定神,想到了为了一个玉指环嘤嘤哭泣,而后又一脸专注地在石碑上刻字的孙立,抬头望向左侧拱门的方向,眼眸深邃,看不出在想什么。
蔡一桶正走过来,听到洛小瓷提问,漫不经心地说道:“就是人死了,立个碑呗!”
“真的?有没有人不死就刻碑的?”眼神依旧深邃,眼底无端多出一丝阴霾。
蔡一桶摇头,“没有!那多不吉利!除非那人有什么丰功伟绩,大家敬仰他!”蔡一桶得意洋洋地卖弄起自己那点积累下的知识。
“小瓷!”离雨拉拉洛小瓷的衣袖,见洛小瓷忽而轻笑,有些弄不明白洛小瓷的意思了,“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人多,待会等大家都进入大堂,我们再开始!”洛小瓷敛目,转身。
齐远神色匆忙地走过来,“那个坏事的家伙又来了!”
洛小瓷抬头去看,人群里贾活上对着这边点点头,笑得客气有礼。洛小瓷笑着回礼,并不多话。转身看向漫无目的的蔡一桶,洛小瓷神色一整,“蔡一桶!”
冷不丁被点上名,蔡一桶倏地转回头,站直身板,摆正军姿,“唷!”就好像在参加阅兵仪式。见洛小瓷无奈地眨眨眼,蔡一桶挠挠头,却没有丝毫懈怠。
“我和离雨去引开视线,你和齐远去拱门,目标是,那片地!”洛小瓷微微笑,吩咐下去。
“地?”蔡一桶疑惑不解。
“对!”洛小瓷肯定地点头,思量了许久才声音慢悠悠地开口道:“这次的目标可能就在地下,所以最好深挖三尺,社长,我相信你能行的!”对着蔡一桶点点头,洛小瓷转身,拉着离雨就要走向人群。
齐远隔空一拦,“这样太冒险!”看神情已是猜到洛小瓷要找些什么。
洛小瓷没有抬头,头顶齐远灼热的目光太过骇人,即使低着头也让洛小瓷感到不舒服,压迫的气势袭下来,洛小瓷别扭,“你可以不去!”绕过齐远又要离开。
“谁说我不去?”齐远对着洛小瓷的背影微微一笑,扯住愣神的蔡一桶,直直冲出人群。
“他们俩是不是太招摇了?”离雨转头,好心地提醒着明显不在状态的洛小瓷,看到洛小瓷担心地想看却不敢看,离雨摇头,“我还是去看看吧!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跑啊!”
洛小瓷别扭地偏头,“嗯”了一声,假装看向别的地方,待离雨走后,才神色忧虑地看向三人远去的方向。
祭祖就要开始,人群排成几个纵队,陆陆续续向后院走去。一时间前院空旷下来。
洛小瓷看到人群里的贾活上,很奇怪,他显得很自在,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洛小瓷这边的动静。身后四人分散在人群里,五人一起,反而是要进去祭祖的样子。
洛小瓷想知道贾活上在玩什么把戏,脚已下意识地迈开,跟了上去。
大堂外摆了一个方鼎,里面密密麻麻插满了香,有些燃得只剩指甲般大小就灭了。后院一阵浓浓的烟气。
宽敞的大堂逐渐被人塞满,洛小瓷站在门的侧手边,虚靠着柱子,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整个大堂正对面是大大的香案,香炉上插了三大根拇指一般粗细的香,类似于熏香的烟草味弥漫的青烟朝上升起,慢慢飘散。
洛小瓷并不喜欢这种环境,会让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香案之后是吕氏一族颇有威望的祖先牌位,最上面仍旧是吕不韦与“吕后”的牌位,洛小瓷好笑,正看得入神,梁上垂下的布幔轻轻晃荡了一下,可此时并没有风。大堂里人数渐渐增多,连着空气也愈发闷热起来。
洛小瓷来不及多想,闪身走进去。
不过刹那,屋里香烛熄灭,身后大门“咣”得一声关上,只余点点星火的香燃烧着,徐徐飘散着青烟。
屋内众人交头接耳,显然没料到陡然出现的情况。吕老爷倒不惊慌,高呼一声,“拜!”众人愣了一下,随即一脸恭敬,站直身,拱手下跪,腰背一弯,各式各样的背铺了一地。
洛小瓷抬头,星火被吹了一下,房梁上垂下一条细长的影子,惊异之下,拾起手边的物事,挥手就抛。
最后一点星火被灭,屋里漆黑一片,众人匍匐在地,姿势虔诚又专注,所以并不慌乱。为闪过飞来的物事飞身而下的黑影,站在香案右侧靠后,与站起的洛小瓷隔着人群相互对视。
黑影嘴角撇了一下,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绕着墙角,就要突围出去。
洛小瓷正对着黑影,脚步轻移,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当即挥来,“啪”得一声,似乎连空气都被撕剥开。
是鞭子!洛小瓷想起蔡一桶身后的鞭伤,脚步慢了一下,被鞭子挥中那日受伤的部位,伤口裂开,血迹渗出,衣服上多了一道血痕。
正在祭拜的众人听到鞭声,慌了,吵嚷着挣扎着向大门处跑去。一时间人挤人。洛小瓷捂着肩,被人群推来挤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群外围的黑影阴测测地笑,扬鞭一甩,飞身跃上房梁,还对洛小瓷挑衅得摆摆手,等着大门打开的瞬间飞身逃离。
洛小瓷不甘心,看到布幔,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洛小瓷退到香案一侧,将布幔在手上缠了好几圈,确认结实后,才后退几步,双脚向墙上一蹬,借力向黑影扑过来,顺势又将布幔往手臂上绕了几圈。
黑影愣了一下,随即挥鞭相迎,洛小瓷抓紧布幔,双腿在空中来回踢踏,险险躲过。挥出手中的石块,黑影一个不查,闷哼一声,捂着脸颊,看着在空中飘荡的洛小瓷,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此时大门被打开,众人推挤着往外冲。屋里从黑暗到光亮只是一刹那。
洛小瓷眯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黑影的鞭子直直向布幔伸过来,然后“啪”得一声,布幔“刺啦”从中间裂开了。洛小瓷的身体直直下坠,“咣”一声落在地上,两米高的距离,洛小瓷摔得有些七荤八素,动了两下,昏死过去。
“小瓷!”齐远被人群推挤着,正看到洛小瓷从高空下坠,双眼大睁,面目僵硬,已是心疼得无以复加。
紧随其后的离雨心疼地看了洛小瓷一眼,见齐远跑过去也不担心。抬头看向梁上,罪魁祸首就要起身离开,愤怒之下甩鞭踢墙,直直冲上去。两人扭打在一处。很快后院几近空了,黑影见情况不妙,甩鞭虚晃一招,闪身逃走,离雨避过,紧追不舍。
两人一闪而没,消失在后院的墙头上。
齐远双目通红,嘴唇发白,小心地扶起洛小瓷,轻轻地揽入怀中,右手颤巍巍地,就是不敢去碰,生怕怀中人已经离自己而去。
“小瓷。”声音颤巍巍的,断断续续地又再响起。
洛小瓷嘤咛一声,双眼似睁未睁。
“小瓷?”
“你,怎么了?”洛小瓷好不容易挣开眼,就看到齐远一副失心疯的样子,正疑惑不解。
“小瓷!”惊喜之下的齐远将洛小瓷狠狠地拥入怀里,双臂使力,脸儿埋进洛小瓷的颈侧,呼吸急促,一滴晶莹顺着眼角划过脸颊,没入洛小瓷的头发里,不知承载了多少的心疼、恐慌与绝望。
洛小瓷被齐远突然的热情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抬手想要安抚一下,“哦,痛!”伤口又再裂开的手臂上,血迹将风衣染红了一大片。
“痛?”齐远慌忙松开洛小瓷,“哪里痛?”一时惊慌的齐远这才看到洛小瓷鲜血淋漓的风衣,眼里恐慌再现,仍然强作镇定道:“别怕,我们马上去医院!马上!”抱起洛小瓷,发麻的双腿踉跄了一下,双臂仍紧紧拥住洛小瓷,以防不慎摔倒可以及时地以自己做垫背。齐远站稳之后,回给洛小瓷一个安心的眼神,脚步坚定,飞快地跑出去。
“离雨?”洛小瓷想问蔡一桶那边怎么样了,还有,怎么不见离雨。齐远低下头,温柔的看向洛小瓷,“什么都不用管,一切交给我!乖,打起精神,先不要睡,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脚下步子不减反增。洛小瓷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眼前的这个人将自己当成了全世界,恍恍惚惚中又再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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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子考虑了一下,发现这一回中场景的衔接不连续,弄得剧情有些缺胳膊少腿的,所以二十九回隔一天再更,顺便到时把这一回也稍作修改,大家见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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