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杭茗说话,王言之就有识趣的松手。他起身站在她身后,故作轻松地说:“记得要像以前一样哦。”
话还在耳边,王言之已经从另一侧走开。
抬起手,看着被他抓过的地方,杭茗捏成拳头,垂在腿边。他的那些话,在杭茗耳畔萦绕,她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上楼,呆在房间没出来。直到晚餐时间,王树难得回家。
餐桌上,王树关心了王语之的学习成绩后,就没怎么说话。王语之对父母之间的相处模式没法认同,她吃了几口就早早回房。
储璇做了王言之爱吃的鸡腿,他今晚吃了两根。见杭茗一直闷头吃饭,不理会餐桌上的气氛,他朝杭茗努努嘴,问道:“茗茗,你怎么不说话?”
杭茗抬头时,王言之夹起青菜朝她晃了晃,像小孩给家长汇报一样邀功地说:“吃青菜。”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对在座的各位说:“我吃饱了,做作业去了。”
王言之见她匆匆离开,只得埋头吃饭。
第二天一早,杭茗就和外婆一起早早起床。她穿戴整齐后,给外婆选了合适的衣服。两人下楼时,王语之还没起床。
储璇和王树一个坐在客厅沙发上,一个在门口抽着烟。
王言之换好衣服下楼时,在楼梯处就看到穿着新衣服只是背影都十分可人的杭茗。他停下脚步,偷偷摸摸地摸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他走到客厅,仔细打量奶奶和杭茗。杭茗被他看得无地自容,瞪了他一眼。
王言之乖乖不看她了。
他在外婆面前夸赞道:“奶奶,你今天这样穿真精神,很好看。我以后不如当一个服装设计师,你看怎么样?”
外婆被夸得不好意思:“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做服装设计?那不是得学画画?”
王言之笑道:“也不一定要有美术基础吧,我画画应该还不错。”
听到对话的储璇转身,问:“你真的想当服装设计师?”
王言之认真地点头:“对啊,明年就要高考,确实需要考虑学什么专业。我对服装设计很感兴趣,我相信我能行。”
对儿子的事,储璇向来都是支持,她赞许道:“你自己有想法就好,一定要为目标努力。”
这时王语之慢吞吞的下楼,貌合神离的一家人这才出发去王言之外公家。
——
储老爷子是一个不爱热闹的人,生日宴在家举行,只有家人参加。
见到储璇等人到来,老人家亲自到门前接众人,难得见到王言之,他感慨道:“言之长高了。”
在难得见面的外公面前,王言之竟有些害羞。王语之不愿意了,她跑到外公面前,不高兴地说:“外公,你重男轻女,我就没看见吗!”
外公摸摸王语之的脑袋:“外公眼神不好,才看到你这个小家伙,谁让你没言之高呢。”
王语之朝王言之吐了吐舌头,无语道:“女生长一米八几,那是一种悲哀好吧,我才不要!”
众人欢欢喜喜地吃了午餐。
下午王言之就要回学校,外公便将三个小孩的红包发给他们。
杭茗拿着红包放进背包,站在角落的她注意到王言之笑容满面的拆着红包,朝她走来。
她下意识的准备走开。
可还没挪步,就被走来的王言之叫住,他将红包里的钱取出来,交给杭茗:“帮我保管。”
杭茗不愿意,给他塞回去。她说:“你自己拿着,又不是我的。你在学校不需要花钱吗?”
王言之执意给杭茗,直接将钱塞进她的背包里。
她不想被别人看见,只得低声道:“你干嘛,我不要!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
王言之已经将钱塞进去,还将背包拉链拉上,一切完成后,见杭茗拉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把杭茗拉到边上,朝王语之的方向看去,可怜地说:“这次,我不想把钱给她了。你也是我妹妹,我给你有什么不好?”
妹妹……
往几年王语之会把他的红包强行抢走,今年轮到她这个妹妹了。
杭茗收下钱,一句话都没说,朝外走去。
王言之跟上她的脚步,两人走到小区路上。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但是杭茗还是按计划朝小区活动中心走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去那里做什么,原本是想远离王言之,可现在他跟来,她还是决定去。
活动中心的儿童区域有一块儿童沙地。
里面有几个小孩玩耍,旁边的家长不是在拍照就是在陪着玩耍,画面很温馨。
杭茗走到沙地边,蹲下身体,抓了一把沙子,无聊的慢慢松开手,任由沙子缓缓滑落从指尖溜走。
王言之也抓了一把,他不怀好意地盯着杭茗,威胁道:“小妹妹,这里是我的地盘,要想玩,就得被带回去做压寨夫人。”
杭茗白他一眼,吐槽道:“幼稚!”
她甩甩手里的沙子,起身要走。王言之追上去,在杭茗身后说:“开玩笑嘛,这里都是小孩子,我们也应该有点童真。而且我平时挺成熟的,不是吗?”
杭茗顿步,听他这么说,她更无语:“你哪里成熟,成熟就不会说些让人误会的话,不会不明白道理!”
唉,真不该一时口快提起。
王言之挡住她的去路,他见杭茗红着脸,一副后悔提起此事的表情。缓和了情绪,说道:“茗茗,我们……反正,你一定要等我。”
杭茗几步走到前面,她就不该重新提起。已经明确要和以前一样相处,那就不该在脑袋里一直想了。
王言之追上去,而杭茗,实在不知如何面对。她沿着幽径的小路毫无目的的向前奔跑,王言之快步追上去。
她哪里跑得过篮球队的王言之,没一段路就被他追上,甚至牢牢地抓着她的胳膊,不松开。
杭茗累得大声喘息。
王言之则好许多,他喘了一口气,呼吸慢慢恢复平稳。见杭茗手叉腰的躬着身体,他关心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杭茗没回答,身体没了力气,她蹲在地上。
王言之拉着她的胳膊,跟着蹲下。见她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他怕了。他向下歪着脑袋,想要看清她的表情,但杭茗把头埋得很低,他看不到。
没办法,王言之松手,蹲在她面前。
杭茗双手抱膝,将脑袋埋在双膝之间。她的眼泪忍不住的流,可她不敢吸气,不敢吸鼻子,因为王言之会察觉,会知道她又不争气的哭了。
是啊,为什么她的泪点这么低。
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蹲着,鼻涕都要滴下来。
他说:“茗茗,别哭。”
杭茗逞强:“我没有!”
王言之从包里找出一张纸巾,拿到她面前,有气无力地说:“拿去,如果你不想见我,我们以后少见面吧。只要你别哭,别这么让我不知道做什么就行。”
鼻涕要流出来,杭茗不得不接过纸巾,拧了拧鼻涕。王言之将她拉起来,看着她脸颊清晰可见的泪痕。
他的心,揪得厉害。
杭茗从自己背包中找出纸巾,又拧了拧鼻涕,擦擦眼泪。她见旁边有垃圾桶,走过去,将用过的纸巾仍在里面。
王言之像一尊雕像一样,仍然在原地,未有动弹。
杭茗走回去,整理情绪后,笑着说:“好啦,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言哥哥,快去学校吧。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学你喜欢的服装设计。”
他呆愣着,直到听到杭茗的话才从迷雾之中回神。王言之见她露出疏离的淡泊的笑容,心里更不是滋味,在这之前,杭茗从不会对他露出这种疏远的眼神。
王言之叹息一声,无助地样子让人心生怜悯。
杭茗没敢看他,她背着背包,转身走在小径之中。王言之失魂落魄地跟上去,他慢慢走着,与她保持一定距离。如果走近了,她又会不安。
本以为可以安然度过,哪知王言之冷不丁地问:“你觉得我适合当服装设计师吗?”
杭茗放慢脚步,想也没想地说:“当然适合,虽然你没学过画画,但大学还有四年时间。而且你喜欢,有兴趣就会有积极性,加上你学习能力强,我想你将来会是一名优秀的设计师。”
王言之无奈地笑道:“设计师分很多种,你猜我最想设计哪种衣服?”
噢?
虽不知他为何讨论这些,但或许除了这种话题,杭茗和王言之之间,已经没别的可以谈及的事物了吧。她慢步走在前面,猜道:“旗袍?中山装?异域风?”
王言之淡笑道:“都不是。”
杭茗挠挠头,歪着脑袋认真想,终于她想到什么,充满信心地说:“难道是内衣?”
王言之长腿一跨,走到她身后。他伸出胳膊,一把抓住杭茗背后的背包。
杭茗不知情,走路时发现背包被抓着,她嘿嘿地说:“不是内衣,肯定不是内衣。我也不知道还有些什么,你自己说吧。”
王言之抓着她的背包没松,他说:“婚纱设计。”
哎呀,杭茗说道:“我该想到的,太笨了。”
王言之拉着背包,杭茗顺着他的力量,转过身,和他面对面。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所以她没说话,而是等到王言之松开她背包时,准备溜走。
可王言之眼疾手快地再次抓住她的背包,问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想当婚纱设计师吗?”
杭茗不得不问:“为什么?”
他看着她想逃走的样子,说道:“我想看你穿着我设计的婚纱。”
啊?杭茗赶紧说:“挺好的呀,那肯定可以打折吧。言哥哥,以后我结婚你就给我设计婚纱吧,我好节约一笔钱。”
王言之接着说:“不用给钱,因为你要穿着婚纱,嫁给我。”
杭茗狼狈地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