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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再一次屈服

“爹爹,这个时代有没有整容医生?那种可以用手术刀改变面孔的。。。。。的。。。。的大夫?可以掀下人的面皮削骨,垫下巴,垫鼻梁,割出眼皮优美的形状?虽然整容后遗症严重,但是我顾不得了,即使有天早上起床鼻子歪到左颊,某天笑容僵硬,喝水漏出嘴唇,也比我现在这个样子好很多。但是,没有整容医生对不对?这么感冒都要死人的时代怎么会高科技整容技术?”说完,玛蒂娜呆呆地盯着帐顶发呆,双目无神。

美男父亲眸中波涛汹涌,忽然,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鸾儿。”他艰难地开了口,语调憔悴,声音模糊,像从一个长长的煤道到达地面的呐喊,凝神细听却再没有——煤窑已经塌陷爆炸。

玛蒂娜悚然而惊,抬头,只见他光滑如绸的皮肤已变得粗糙暗黄,风流的双眸竟有干涸的迹象,嘴唇干燥欲裂,像烈日下萎谢的花瓣。风度似旧,容颜却憔悴了许多。

身边第一次有人感同身受地感觉自己的痛苦,并放大数倍。玛蒂娜悲凉的心,没来由地变得滚烫。

“爹爹,”玛蒂娜伸手抱他,“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根本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你那么爱我,我有什么权利使你痛苦?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鸾儿,”美男父亲抱住玛蒂娜,将脸和她的脸贴在一切,闭上了双眸。

玛蒂娜闭上了眼睛,她成为一场永无止境的悲剧,身边却神奇地出现一个人,与她有着神奇的联系,真切地感受她的疼痛,并比她疼痛数倍。这个世界还有比这神奇的吗?虽然这份感情的名字很庸俗,叫亲情,虽然这个人的称呼也大众化,叫父亲,可对于玛蒂娜来说,这真是顶神奇、顶神奇的事情!

面对突如其来的迎头痛击,玛蒂娜为了不变疯,把心神都放在这神奇的事件神奇的人上面。然而,关心则乱,玛蒂娜的生活乱得一塌糊涂。

当天很晚的时候才吃了早饭,晚到了什么时候?长期生活在都市的玛蒂娜不会看日辨时,也分辨不清锦屏口中的子丑寅午,只觉得吃过饭不久天就黑了。当然,吃这顿饭的时间不短。玛蒂娜并没有胃口,她逢此大变,心神激荡之后,心身俱疲,有胃口才怪了。另外她见小身体营养过余,肚子肥圆,像个冬瓜,四肢粗胖,像新采的藕,非常有前途地向肥妞发展,果断地决定地减肥。

她要减肥,结果美男不依,于是出现这样一幕情景:玛蒂娜满院子躲藏,不肯吃饭,美男父亲形象完全地拿着碗筷,追着她劝说:“鸾儿,乖,张嘴。”不理。“鸾儿是天下最乖的孩子,会吃下这碗的对吗?”不理。“哎呀,鸾儿,你脚下窜过一只蛤蟆!”玛蒂娜吓得站住脚。“鸾儿,你看碧桃爬到树上去了。”玛蒂娜惊讶抬起头,果然见身穿粉绸的碧桃坐在枝干上朝她微笑。美男父亲趁机将一勺饭喂进了玛蒂娜嘴巴。吐出来吧,很幼稚,吞下去吧,很郁闷。

美男父亲哪里还有风流蕴藉的气质,就一个多事的老妈子!丫头婆子逃得没影儿,不敢观赏美男父亲破落户形象!个锦屏和碧桃则跟猴子似的,随时准备上树翻瓦,做出惊奇的动作让玛蒂娜张嘴!玛蒂娜心里恨哪,恨他们把自己当小孩,恨他们哄自己吃饭,恨美男父亲气度全无,恨到咬牙切齿再无法忍受时,一把抢过美男父亲手里的碗筷,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拨米。

“鸾儿,小心咽着,慢点吃,爹爹去给你端菜。”说罢就往屋里跑,那态度,要多老妈子就有多老妈子!

玛蒂娜含着满口饭,口齿不清地大嚷:“爹爹,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生活已经异常悲催了,她唯一的乐趣就是欣赏他俊秀风流的容颜,回风流雪的气质,他要真敢变成油盐酱醋的老妈子,剥夺她唯一的乐趣,她不活了!

次日,不知从哪里冒出个死老太婆,自称是宫里出来的教习嬷嬷,侯门望族的女儿教习一大把,十个指头都数不完云云,废话一箩筐,全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光说话就让人烦腻,何况美男爹爹要她指点玛蒂娜礼仪!玛蒂娜惊得直接就从椅子摔了下来。爬起来正要反驳,美男父亲重申“要做一个世界的人”。哎,屈服一次,就需要屈服无数次来来保持前后一致。于是,她就像被提着线的木偶,老老实实地跟着严嬷嬷学习坐卧之姿。

哎哟,这古代可真不是人呆的地儿啊,连端茶手指张合的度数都有规矩!看来古人的爱好特殊,比起真人来,更偏好机器人。严嬷嬷又不是个好老师,言辞含糊,硬是不肯让你明白。教施礼吧,她不说高了,就说低了,再不然就是再高些,愣不直接说是一百四十五度还是一百三十度。说举著的姿势吧,她老说不够美观不够美观,闹了半天玛蒂娜才知道是嫌她手臂弯得僵直不柔和,就不能直说么?教学过程搞什么含蓄?这样瞎折腾到猴年马月才练完?她的时间宝贵得很,哪有这么多空功夫陪她玩?玛蒂娜真想直接问她要说明书,书名肯定叫“古代生存守则——活人扮成机器人”!

下午,严嬷嬷送给美男父亲两句批语:“朽木不可雕!”美男父亲愁了,玛蒂娜怒了,那啥,竟敢把受过高等教育的她比成朽木烂泥?老虎不发威她当病猫!她要叫死老太婆看看,什么叫做现代人的智商!

第二天,玛蒂娜让严嬷嬷把所有姿势演练了两遍,第一遍,玛蒂娜目测了各种行为的弯曲度,第二遍,玛蒂娜研究了个中精髓,终于懂得她的明面内容:一举一动一言一词都有规矩,女人得守着规矩,一点也不能变,几百年前的贵族小姐怎么端茶杯,几百年后的贵族小姐也得照做,好像世界根本没有改变,也不必改变。严嬷嬷的暗面内容永远不肯明说,用各种暗语委婉词跟玛蒂娜玩猜谜游戏。玛蒂娜费了老大的劲,总结为十个字:“假扮的娇柔,含蓄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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