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苏鸢

天慢慢的透出一丝亮光，雨势也渐渐地小了，但整个城市看起来还是雾丝丝的，没有金黄明媚的阳光，嫩黄泛浅绿的树木看起来颇有一点仙境迷蒙的感觉。李楠坐起来晃了晃由于翘在栏杆上有些僵硬的小腿，缓缓的适应了一会儿，拿起放在地板上张开晾着还带着水滴的伞准备下楼吃早点。道路两旁整齐排列的柳树已经在不经意间万条垂下绿丝绦，细长的柳枝在细雨中愈加显得柔软低垂，惹人怜爱。李楠喜欢四五月份的到来，整个上海的街道上飘散的全部是随风翻飞的飞絮，有妩媚多姿的垂杨柳的、也有高大浪漫的法国梧桐的，都是些细小的白色，远远望去，极美。上海人的饮食习惯和武汉有很大的不同，反倒是和勿市有些相似。武汉人早上当然是吃闻名全国的热干面，而且人们吃饭的习惯和勿市的习惯也大不相同，在武汉清晨拥挤混乱的马路上随处可见西装革履、夹着公文包的上班族端着一次性纸碗、行色匆匆，店铺里的身材有些发福的老板娘打开店门以后端着陶瓷碗靠着店门、站在店门口眼神犀利的打量着过往的行人，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睡眼惺忪的学生端着不同类型的碗边走边说，只有退了休的老人，站在路边小店门口排着队要一碗热干面坐在桌前慢慢的品味着、时不时的抬头打量着，只有看着这些人才觉得时光是慢慢流淌的，岁月是缓缓逝去的，人生是幸福美好的。在勿市的清晨，即使再忙碌不堪，也见不到在路上端着面碗边走边吃的人，在工作日，人们都早早地起床到巷子里的小店里要一碗清淡飘香的粥、一个煮熟了的鸭蛋、一份软和的千层饼，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一起坐在那里或急或慢的吃完早点，然后各奔东西。上海人早上喜欢吃炸的黄灿灿的油条和醇香的豆浆，还有圆滚滚的麻团和焦黄诱人的生煎，早上急匆匆上班的白领大多拿一个全麦面包和一杯脱脂牛奶，简简单单的凑合一顿，上海人的口味偏甜，李楠一直觉得豆浆和油条这么经典的搭配估计就是从上海传出去的。现在还是假期，虽然有一些春节不回家的学生而且也有学生陆陆续续的返校，学校里面的食堂还是仅仅开了一个，校门口一直人来人往的小饭馆也没有开张，往日人来人往的巷子里分外冷清，李楠走了很久才看见一个一直以来比较适合自己口味的店铺，点了一份餐，坐在靠窗位置上慢条斯理的吃着，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店铺里的人并不是很多，也不是很少，反正就是有空余的桌子，人们低声细语的交谈着，除此之外，周围很安静，李楠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这样的性格应该很适合在冰岛生活，冰岛的人民是那样的喜欢保持距离，自己也是不喜欢和他人离得太近。突然，面前的位置上放了一个餐盘，李楠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毕竟还是有空余的桌子，没有人会喜欢主动和不认识的人拼桌。抬头看去时，李楠怔住了，他没有想到会是苏鸢，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苏鸢。对苏鸢他了解不是太多，只是知道这个女生和他同届，学法学，在大学里锲而不舍的追了他三年，喜欢这个女生的人也很多。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苏鸢，在他的记忆里苏鸢现在应该在武汉而不是上海，应该在学校里紧锣密鼓的准备考试而不是坐在这里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突然，慢半拍的李楠反应过来，他现在已经是研究生的第二年了，苏鸢现在应该也是在上研究生了，很显然她在上海上研究生，但是为什么上半年没有见到过她呢？自己见了顾笑以后似乎一直回不过神来。看着苏鸢坐在他面前笑得一如既往，李楠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苏鸢长得很漂亮，五官属于很明艳的那种，性格也很好，和谁都能相处得很好，而且多才多艺，属于大部分男生喜欢的类型，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容易让人看呆，苏鸢身上最漂亮的就是他的一双眼睛，很大而且眼波流转之间流光溢彩，她看着你的时候觉得心都化了，在大学时期一直是风云人物，男生们仰慕的对象，可惜所有的这一切对李楠没用。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苏鸢，李楠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个女孩太固执了，上大学的时候，李楠从开始的时候沉默的无视，然后到委婉地拒绝，最后直言不讳地说自己有喜欢的女孩子。苏鸢就风轻云淡的坐在他面前，笑意盈盈的听他讲完，然后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声“哦，我知道了。”然后继续该追还追，一如既往，不受影响。李楠没有想到苏鸢还会跟来上海，是他低估了苏鸢的毅力。苏鸢大学期间学的是法学，和李楠并不是一个专业，两个人的生活应该没有任何交集，偌大的校园里数以万计的学生每天来回穿梭，不太可能会遇见。要怪只能怪李楠自己刚开学的时候，好死不死的参加了一次勿市的老乡会，和高中时期学生之间的漠然不同，大学里的人际交往变得很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亲密了很多，有一句话怎么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所以即使在大学这个微型社会里，大家还是亲近自己的亲老乡，直系师兄妹就更是关系很好了，勿市每一年来到这个学校的学生凤毛菱角，一方面是这个学校的录取原因，另一方面是大部分学生都选择去沿海城市或者北上广别人口中的魔都，想好好体会一下现代化的节奏。李楠还记得当时高三写同学录的时候，顾笑在想去的城市上面毫不犹豫的填了北京，下面写的原因让李楠看得哭笑不得——我喜欢新鲜的雾霾。所以那一次的老乡会之后大家互留了联系方式，李楠以后就没有再去过了，但是没有想到就这一次就惹上了这样一个人，大学时间李楠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苏鸢会看上他，追她的男生那么多，优秀的人也那么多，自己到底有什么？李楠想如果可以重来，他选择没有去老乡会，这样最起码不会辜负这样一个女生，自己也可以心安理得的过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