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习习,杨柳依依,翡翠般的波光映衬着落日的余晖。夕阳西下,仿佛炽热的火焰,将整个湖面燃烧。火焰团簇绽放在视线内的每一个角落,人的心也跟着颤抖,与泛心湖一起沸腾。
小舟依旧飘荡在泛心湖上,无依无靠。楚墨第一次感到了孤单和无助,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自己的身世都还是个谜。如果说小船经过漂流最终停靠在岸边,那么自己的终点又在哪里?
楚墨感到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仿佛一叶扁舟,被放逐在无尽海洋之中,浮萍无根,自我流浪。
“楚墨,楚墨。”见到楚墨发呆,鸿月出声道。
“嗯?”楚墨还沉浸在泛心湖的静谧与纯清之中,听到鸿月唤他,赶忙回过神来。
岳霄看到楚墨这个样子,道:“楚兄弟想必是心里有事吧,我听鸿月说了,我大哥想让我带你入军队,不知你意下如何?”
楚墨这才反应过来,郑重道:“我愿意听从岳云将军的建议,进入军队,这也是家师希望我做到的。”
岳霄点点头,若有所思道:“能让我大哥有这样的评价,你的武艺应该很不简单。不知你善用什么样的兵器呢?”
楚墨拔出自己的佩剑渊虹,示于岳霄。
“剑,你是要用剑么?”岳霄惊讶道。
楚墨不懂岳霄为何如此惊讶,出声问道:“用剑难道很稀少么?为何岳将军如此询问?”
岳霄也不隐瞒,道:“不是说用剑者稀少,而是我等在军旅之中,难免要冲锋陷阵,若是使得楚兄弟这一柄剑,好虽好,但却少了几分锐意,在千军万马中恐怕施展不开。”
楚墨对于军队也不是很了解,再次问道:“若依岳将军所说,我应该使用什么样的兵器好呢?”
岳霄淡笑,道:“长枪尖锐无双,势不可挡;双锤力大势沉,所向披靡;双锏灵活,巨斧霸道,各有其所长。像我所使的方天画戟,虽不如我大哥的破尘枪灵活,却胜在双侧有刀锋。在战场上更容易伤敌。而你所使的剑,君子所拥,入不了军旅。”
楚墨答道:“岳云将军只是赞赏我的剑法和身法,我对于其他的兵器一窍不通,若是入得军伍,想必只会辜负了岳云将军的期望。”
岳霄摇摇头,道:“我大哥的眼光不会错的,他既然认为你能够入得军伍,必然有他的用意。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找师傅,习得军中武艺。”
“那便多谢岳将军了。”楚墨谢道。
“不知楚兄弟今日住在何处,我若是能够联系到几位宗师,便将他们之所长介绍于你,让你尽早定夺。”岳霄问道。
鸿月略微一思索,便道:“楚墨暂时住在我的家中,等他在军中有了根基,再住过去不迟。”
岳霄微微颔首,道:“那便如此这般。等我联系那几位宗师,还需大概七八日的光景。届时楚墨兄弟也对帝都有了一些了解,生活起来也更加轻松。”
楚墨谢过岳霄,便不再搭话。他现在多么想念紫竹山的轻松生活,多想回到那个静谧空灵的紫竹林。
三人上到岸边,岳霄便告辞了。鸿月给楚墨留下凌府地址,也匆匆离去。
楚墨回到旅馆,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岳云那诡异的枪法,深深的震撼着楚墨。自认为剑法已经登堂入室,可以与一些剑法大家相媲美。结果被帝国将军招招压制,连喘息之机都没有就被一枪锁喉。
楚墨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相反他很倔强。经过一番调息,楚墨也静下心来,仔细想着今天的得失,也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他不愿再被他人左右,他要有自己的想法。
想着想着,便沉沉的睡去了。睡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幽静清明的紫竹林。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初晨的阳光还未照射进窗棂,楚墨便已收拾好屋子,将佩剑和墨痕装好,准备前往凌府。
凌府乃是一户大府,鸿月的大伯乃是当朝第一权臣凌海恩。而鸿月的父亲,也就是凌海恩的亲弟弟凌海信,乃是凌海恩的第一智囊团。很多决策凌海恩都听从凌海信的意见。兄弟二人关系极为和睦。
根据鸿月给的地址,楚墨很容易便寻到了凌府。由于是清晨,只有一小童持一扫帚在清扫门前的石阶。小童极有灵气,扫地动作也极为的娴熟,口中哼唱着童谣,极为的悠闲。
楚墨将来意告知小童,小童便带着楚墨进了凌家大门,显然是鸿月昨日吩咐过的。穿过层层院落,看尽无数盆景假山,流水落花,终于来到鸿月为楚墨安排的厢房。
此时的凌府尚未苏醒,老爷们还都在睡梦之中,妇孺们也刚刚开始洗漱,空灵的院落内一派宁静的气息。
拜会安排在中午,楚墨也并不焦急。静静的躺在为他安排的厢房中,仔细的想着他的未来。
不多时厢房的门便开了,两位十七八岁的女仆端进来几碗菜肴。一位头戴红簪的女仆对楚墨道:“我家小姐吩咐少爷您稍微用餐,等晌午再与老爷夫人们一起用食。”
楚墨早晨并未用餐,此时已是饥肠辘辘。看到凌府提供的美味菜肴,便狼吞虎咽开来。一时间风卷残云,将几碗菜肴用尽。
看到楚墨用餐完毕,两位女仆将碗筷收拾干净便离去了。
距离晌午还有一个时辰,便有人来通知楚墨前往前殿用餐。楚墨便收起佩剑,只身一人前往大殿。
殿内,十数位女仆人正在忙碌着。一张足可以应付十人以上用餐的桌子,只摆放了四张椅子。楚墨不敢上前就坐,因为那不符合礼节。他便屹立在一根红木柱子前等候,不敢妄动。
这里可是凌府,且不说凌海恩乃是当今第一权臣,便是凌海信那等智慧,都不敢让楚墨有轻举妄动。
凌海信并无官职,但从没有人怀疑他的智慧。号称凌海恩的第一智囊团,岂是浪得虚名?
大概十多分钟后,便见鸿月搀扶着一位年过五旬的老者进入殿内。后面跟着一位女仆,搀扶着一位妇人。
那位老者一身雪白长袍,花白的胡子垂挂胸前,看起来极为的睿智。已经斑白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一派仙风道骨。
那位夫人反而看起来更加年轻,只是苍白的面色实在有些遗憾。手中还持有一幅手帕,不时地咳嗽两声,用手帕捂住面庞。
待得两位老人入座,鸿月赶忙招呼楚墨上前。
楚墨走到桌前,朗声道:“在下楚墨,与鸿月小姐在商船上相识,应鸿月小姐的邀请暂住凌府,还请两位老人家海涵。”
那位妇人抬头看了一眼楚墨,觉得这个年轻人相貌还算英俊,但就是太过纤瘦了一些,与那岳霄的雄伟完全不能比。
白袍老者看了眼楚墨,暗暗点头道:“我家鸿月对你赞赏有加,也不知是真是假。你先坐下来用膳吧。用膳过后我们再好好聊聊。”
楚墨应了一声,便坐下开始用餐。这一顿饭明显比之上午女仆送来的那一顿丰盛了许多,山珍海味样样齐全,真道是朱门酒肉臭,这凌府的菜肴还不是一般的奢侈。
想想也对,这第一权臣凌海恩家中都无法吃到山珍,何处还能品尝海味呢?
用膳间那位妇人咳嗽一直不止,有时都咳到无法呼吸的地步。楚墨暗道这位妇人患有隐疾,便出声问道:“伯母咳嗽不止,不知是何故?”
白袍老者放下筷子,叹息一声,道:“总之现在无法医治,就算告与你又有何用?”
此时那位妇人的咳嗽更加剧烈,仿佛下一刻便要咳出鲜血一般。
楚墨斗胆说道:“在下不才,尚且懂得一些针灸之术,不知能否帮上一些忙。”
白袍老者仿佛不悦于楚墨的自大,便厉声道:“这么多年那么多名医大夫都无法医治,你一个小小晚辈,竟敢口出狂言?”
楚墨暗道不好,没想到这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脾性竟然如此诡异。但楚墨不知道的是,这鸿月的父亲凌海信,平日都是个老好人,但一旦提到鸿月的母亲,也就是这位咳嗽的妇人,脾气便诡异起来。
楚墨起身,拱手道:“老人家,晚辈无意冒犯,只是家师曾传给后生一套针灸之法,虽说不是包治百病,但也能缓解一些伯母的痛楚。况且无需服药,并无生命危险。晚辈斗胆一试,为伯母减轻一些病痛。”
鸿月看到父亲完全不信任楚墨,而她又清楚楚墨并不是那种自大卖弄之人,想必真的懂得些医术,便对父亲道:“父亲,楚墨他并不是有意冒犯。他是个谦虚谨慎的人,既然他说他懂得些针灸之法,想必不是卖弄。不妨让他一试,如何?”
凌海信见到鸿月如此说,便也恢复了平日的沉着,静静看了几眼楚墨,便道:“既然你如此自信,而夫人她又病痛缠身。罢了,就让你一试。治不好倒罢了,若是反而加重,就拿你小命来偿。”
凌海信久经官场,虽说并无官职,但为他大哥出谋划策,也是个铁血枭雄,取人性命如杀鸡卒子般轻松。
楚墨重重作揖,道:“还请大人为我准备七枚银针,用膳结束后我便为伯母医病。”
听到楚墨说准备七枚银针,老人的瞳孔皱缩,转而又恢复了平静,道:“就依你。”而此时老人的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