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意外之获
晋王微微一笑,拿出昨日捡到的那块宫牌,晃了晃,不紧不慢地说道:“昨夜,本。。咳,我在这园子里捡到了一块宫牌,不知道是不是姑娘这块?”
苏芯蕊急忙快手抢来,一看,正是兰馨苑的宫牌,心中如大石落地般,长出了口气,拍拍胸脯,欢呼道:“是我的!是我的!”
晋王看她欢喜雀跃的样子,不由轻笑出声,摇摇头说:“以后可要仔细收好了,在这宫里少了宫牌可是寸步难行的,若是被主子知道了,又免不了要责罚你了!”
听这晋王的口风,倒不像是个坏人,于是朝他笑笑,感激地说道:“谢谢你!”
晋王笑着摆摆手,继续问道:“姑娘是新来的吗?在哪个宫做事?”
苏芯蕊黑眸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心下想,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要不然,偷溜游玩的罪名可大了,抬头装出了一幅笑死人不偿命的模样,快速地回道:“嗯,我是服侍那些刚进宫的秀女们的!”
晋王“哦”了一声,又追问道:“不知姑娘昨日为何一人逗留在御花园?宫内应该有规矩,入夜不得擅自走动。”
惨了,这个人该不会是要抓自己吧,苏芯蕊一边在脑子里快速地想着应对之策,一边回道:“昨天是元春之夜,主子早早就寝了。我一个人在这,就特别想家,所以就一人偷偷跑到御花园透气了!”
晋王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又奇怪地问道:“你既然想家,怎么不出宫去和他们相聚呢?”
苏芯蕊故意装出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叹着气低声说道:“我们做宫女的,没有主子的允许,哪里可以随意走动。再说出宫这种事,听说一年都只有一次呢,我一个新来的宫女,哪里有这种奢望呢?”看着那晋王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苏芯蕊赶紧话锋一转:“你呢?你在哪个宫混的?怎么昨天也一个人跑到御花园呢?”
晋王看着苏芯蕊说话的俏皮样,微微一笑,也学着她的口气回道:“在下柴荣,‘混’于华阳宫,在皇上跟前做一小小的侍卫而已。
“哦。”苏芯蕊拉长声音点点头,自己果然没猜错,殿前侍卫嘛,怪不得可以在宫里到处走了。本想拿了宫牌就溜之大吉的,可是看这柴公子的架势,似乎不想放人,于是就装出可怜巴巴地样子,说道:“还是你们做侍卫的好,来去自如。我昨夜弄丢了这宫牌后,心里害怕极了,就怕被主子发现了,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晋王听她这样说,担忧地问道:“那昨夜回去后,你家主子没有发现什么吧?有没有为难于你?”
苏芯蕊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只是这会儿再不回去,就真的要挨罚了。”已经没有耐心再磨下去了,又随便扯了个谎:“再说我又不能在这宫里随意走动的,今天已经是冒死出来了。”
一听此言,晋王想也不想地就解下了腰间一块玉牌,递于芯蕊:“这块玉牌是在下的贴身之物,你带着它,便可在宫里随处走动了,就是想要出宫也没问题。”
这倒是出乎苏芯蕊的意料,接过玉牌,不禁偷笑道,嘿嘿,这柴公子还蛮好骗的嘛,有了这块玉牌可好了,自己想出宫就可以出宫了,正发愁怎么逃出宫去呢,现在看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想到这,感激地对着晋王说:“多谢柴公子,我一定会小心保管的,天色已晚,我要先去向主子复命了!”说完,掉头就跑。
苏芯蕊边跑边回过头朝他挥挥手,一下子就没影了。
晋王望着苏芯蕊远去的背影,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心里怅然若失。
这个宫女真是一个奇特的丫头,和自己对话时竟自‘我’,难道她不知道在这宫里只能称‘奴婢’吗?看她昨日的谈吐又不似一个宫女那么简单,她是谁?
不知为何,从昨晚在湖边遇到她之后,就一直想再见到她,料定她丢了宫牌,今晚定会出来寻找,于是便早早地守候在这,夜越深,心里就越慌,担心她会不会来,担心会不会从此再也见不到她了。刚才见到她,心里竟莫名的欣喜。
摇摇头,想起父皇的身体和眼前的朝廷局势,晋王长叹,心不由地沉重起来。如今这天下局势莫测,父皇又龙体微恙,身为儿臣的理当更加亲力亲为,为其分忧解难,自己又怎能沉迷于此等儿女情长之事?
第二天苏芯蕊变戏法般地拿出宫牌,笑嘻嘻地给小婵,又让小婵去弄几套男装来,小婵不解,苏芯蕊也不回答,只叫她去做。
一个人坐在桌旁,手里反复地把玩着昨晚柴荣送给她的这块玉牌,托着腮深思着:
现在自己手里有了这块天下第一的玉牌,可是不知道这块玉牌能不能带着小婵一起出宫呢?如果不能带上小婵一起溜,自己一个人跑路了,剩下小婵一个肯定会很惨的。还有那个柴荣,人家是好心送了一块玉牌给自己的,如果这样跑掉的话,到时候查起来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他呢。
还有,就这样子跑掉,是不是也会连累到太师府上的人啊?这个古代好象是讲究什么株连九族的,那些府上的人是不是都要一起陪死呢?虽然他们跟自己并无血缘关系,但是也不能看着他们因为自己而死,何况那个太师和二夫人看起来是那么和蔼可亲的人,就好象是苏仲棋和杜清一般。
唉,想来想去,还是不能靠这块玉牌去成什么事的,不过既然玉牌在手,当然不能浪费它了,要物尽其用嘛!那柴荣不是说不仅可以随处逛逛,就是连出宫也没问题吗。嗯,倒不如趁这几天,好好地先溜出去玩玩,看看这古代的汴梁府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呢?哈哈,会不会碰到包青天呢?这时候有没有展昭啊?哦,不对,这包拯和展昭是北宋人,应该还没出世吧。
嘿嘿,管它呢,江山代有人才出,现在这个五代十国,乱得很,枭雄也就理所当然地多得很喽,今天先好好探探路吧,说不定一不小心,自己还成了一个乱世枭雄呢!
小婵很快就弄了好几套男装来,还是不死心地问苏芯蕊要做什么,苏芯蕊拍拍胸脯,仰起头,大义凛然地说:“小婵,今日便是你家小姐我,重出江湖,拯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时,今日你且跟着我,浪荡江湖,快意恩仇吧!”
一席话听得小婵一惊一乍,也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解地问道:“小姐,你说什么呢?什么江湖?是哪里的江湖啊?”
苏芯蕊只顾在屏风后面悉悉索索换着衣服,随口答道:“不是那个江湖啦,是武林高手决一雌雄的江湖,哎呀,说了你也不懂。”话音刚落,人便走了出来。
小婵还是听得一知半解的,不过有点明白的就是小姐好象要做什么大事,是不是上次撞坏了脑袋之后,留下的毛病呢?于是伸手摸摸芯蕊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地说:“不烫啊。”
“哎哟”,小婵突然吃痛地叫道,原来是苏芯蕊拿着一把折扇在她头上狠狠敲了一下,抱着脑袋委屈地问道“小姐,您要做什么嘛?”
苏芯蕊这时已经换上了一套天蓝色的长袍,三千发丝盘了一个公子髻,用同色系的发巾束在头顶,袖子稍嫌长了些,苏芯蕊便卷了几卷,露出了青葱玉指,手拿折扇,轻摇出尘,好一个俊美脱俗的公子哥,只看得小婵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小,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你别吓,别吓小婵啊。”
苏芯蕊刮了一下小婵的脸,满不在乎地说:“安啦,本小姐只不过是想出宫去透透气。”
“啊,小姐,你想出宫啊,这万万使不得,您是入宫甄选的秀女,现在又被封为贵人了。没有皇命是不可以随意走动的,何况出宫,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呜”小婵话还没说完,嘴就被苏芯蕊捂住了。
“你现在要么乖乖地待在这苑子里等我回来,要么直接去跟那些个宫女说我要出宫的事!”苏芯蕊知道跟小婵再讲下去,这小丫头也是说不通的,于是就摆出了小姐架势直接威胁道。
小婵吓得扑通跪在地,慌忙解释:“小婵不敢,小婵是担心小姐。”眼里是踌躇不定的神情,实在放心不下这个小姐,尤其还是失了忆的,言行举止都怪异的小姐。
苏芯蕊不耐烦了,作势抬脚就要往门外走去,小婵急忙拉住她的衣角,嗫嗫地说:“小姐,小婵听你的便是了,不过小姐您可千万记得,要早点回来。”
苏芯蕊奸计得逞,满意地说:“这才乖!”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惶惶然的,不知道这个柴公子给的玉牌管不管用,会不会是假冒伪劣产品呢?如果是假冒产品,是不是会把自己五花大绑,然后治一个造假的罪名,然后再喀嚓一声,小命就没了。
战战兢兢地一路畏畏缩缩地摸到了宫门口,站在墙角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头一仰,似乎上场受刑一样的走上前去。
手里晃着那块玉牌,正想着怎么托词呢,却没想到那些守卫的士兵一看到玉牌,问也不问地就放苏芯蕊出宫了。
苏芯蕊愣了一下,还有点不可思议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出宫门。
离宫门一远,苏芯蕊就使命地深吸了好几口气,像脱了缰的野马,开心地大叫:“哇呼,我出来了,自由,我自由啦!”
这古代的汴梁真是一个繁华都市啊。街道还挺干净,两旁茶楼酒肆林立,熙熙攘攘的人来来往往,苏芯蕊觉得什么都新鲜,看到吃的就上前买点尝尝、看到有卖字画的,也装内行人上去摇头晃脑地吟诵几句、看到有杂耍的又赶紧凑上去跟着胡乱叫好。幸亏小婵想得周到,出宫前,特意准备些碎银子和铜钱让自己带着。
逛了大半天,脚酸了,口也有点渴了,苏芯蕊看到有间茶楼临街而建,便抬脚步了进去。
刚进茶楼,便有店小二迎上来:“客官,楼上雅座请!”
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又叫了壶碧螺春,苏芯蕊细细品尝起来。
自古茶楼就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谈的也是当时之事。这茶楼虽只二层,但却占尽了整条街的天时地利,坐在这窗边,对面那条湖的风光一览无遗,湖上泛着几叶小舟,隐约可以听见悠悠琴声。街上满是行行色色的叫卖人,茶楼里又有各式各样的人在谈天说地。苏芯蕊不尽在心里感叹,这古人也是懂得享受生活啊,虽逢乱世,但看这里的人脸上并无忧愁,反倒珍惜眼前这难得的宁静,是啊,人是应该要惜取眼前时、眼前事,自己也该将那些前尘往事先放一边,好好地把握这一刻,活得开心一些!
正想着事,却听到了楼下传来了喧闹声,苏芯蕊好奇地探头看去,原来是几人在争辩,仔细听那内容,竟是为了三国之事争论。
一灰袍男子粗声说道:“我就说是那神机妙算的诸葛孔明定了大势才是!”
另外一名穿着青衫的男子马上反驳:“可恶,分明是周公瑾施妙计火烧赤壁,才使得曹贼元气大伤,故而三分天下。”
那青衫男子不服气地顶回去:“哼,曹贼可恶,挟了天子以令诸候,赤壁败北乃是天意,又怎是周瑜那小子的功?”
灰袍男也不甘示弱:“那诸葛亮不过一乡间耕田人而已,终是不能和周公瑾相提并论的!”
苏芯蕊听得不禁觉着好笑之极,吃吃笑了出来,这一笑可惹恼了那两人,仰头怒视苏芯蕊,叫道:“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高见,为何讥笑于在下?”
苏芯蕊倒也不害怕,不慌不忙地起身,摇着扇子,说道:“这天下历来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与那诸葛亮、周瑜何干。那二人只不过是顺应了历史发展的趋势而大为了一番而已,若说这三国鼎立是由这二人的缘故,实在牵强至极。那汉室本来就腐朽至极,天下诸候群起逐之,即使不出曹孟德,也会有李孟德、王孟德取而代之的。”
一席话,说得这些人一愣一愣,再看苏芯蕊,面如冠玉,身穿华服、气度不凡,都暗自揣测,这是哪家王公大臣的公子爷?
看这些人都被自己镇住了,苏芯蕊有点飘飘然了,在现代的时候,她就最喜欢胡乱瞎吹了,现在到了这古代,仗着自己比这些古人多了千年的知识,得意忘形地继续她的高谈阔论:“其实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天下历来就是有能者居之,那些人之所以成其伟绩,无非是应了天时地利人和之故。现今这局势,虽然四分五裂、诸候纷乱,但自古乱世出英雄,我看这天下归一的日子也快了!”这话,苏芯蕊可不是胡吹的,虽然不知这周朝是哪代,但是五代十国里的小国最后都是被宋太祖灭掉,最终一统天下建立了大宋王朝的。自己这样子说说,应该不会干扰了历史的发展吧?
“说得好!”,身后响起一男子的叫好声。
苏芯蕊转头一看,只见身后这名男子五官硬朗,剑眉入鬓,双目精光四射,英气逼人。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身形高大健硕,有万夫难敌之威风,浩浩中不失文雅秀气。
意识到自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陌生男子,苏芯蕊突得脸一红,真丢脸,自从来了这古代就变得像个花痴一样,面对这些帅哥靓女就眼睛发直,思想迟钝,就直差没流口水了!
男子看到苏芯蕊后也愣了一下,好个俊俏的小生啊!眼前的苏芯蕊玉树临风,白皙的皮肤上,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星眸,黑白分明,只是看这身子太过于瘦弱了,纤细得似乎都经不起自己的这双大手一握,越看越觉得像个女子般娇小脆弱。双手抱拳,沉然有声地说道:“在下赵九重,刚才听公子所言,若有同感,所以就拍掌叫好,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苏芯蕊慌忙收回眼神,结结巴巴地说:“哪里哪里?我不过信口开河、胡言乱绉罢了,让赵公子笑话了!”唉,这个赵公子怎么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有磁性呢?自己的魂都快要被勾过去了。
赵九重朗声笑道:“公子何须自谦?今日听公子一席话,犹胜读十年圣人之书!”
苏芯蕊被他一夸,脸红得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样,忍不住嘴角含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赵九重见她两颊笑涡如霞光荡漾,嘴角含着的那抹笑意,仿如花开般娇美动人!只觉自己的心猛的漏跳了一拍,赶紧哑着嗓子说道:“我在对面的汴河上租了一小舟,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一起去游赏这湖光山色?”
苏芯蕊也正想去游船泛湖呢,便点点头说:“多谢赵公子盛邀,在下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