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入皇宫
轻轻在窗旁坐了下来,苏芯蕊被房间的这架古琴吸引了,在现代,芯蕊每次和同事们去K歌,都是麦霸,不管什么民歌、美声、通俗流行歌曲,统统一网打尽。可是说到乐器,芯蕊就不会了,也就抱着个吉他,哼哼哈哈地乱弹一通。不过,由于在电视台待了几年,经常有机会接触各式各样的人,见多识广。
就在半年前,苏芯蕊还刚采访了本市一著名的古琴演奏家,从他那倒也知道了不少关于古琴的知识。眼前的这架古琴,长约三尺六寸,宽约六寸,用了上好的梧桐做琴面板,梓木做琴底板,应该是那古琴演奏大师所说的阴阳材了。苏芯蕊轻拔了一下琴弦,发音润厚古朴,即使是再不懂琴的人也能听得出来这是一架上好的古琴。
正把玩着,小婵进了来,看见苏芯蕊在抚琴,惊喜地说道:“小姐,您是要弹琴吗?”
苏芯蕊赶紧缩回手,心虚地说:“小婵,你忘了我对以前的事不太记得了吗?这琴似乎也忘记怎么弹了呢。”说完,故作忧愁状,长叹了一口气。
小婵立即安慰着说:“小姐,你不要伤心,是小婵不好,小婵说错话,勾起小姐的伤心事了。不记得弹了也好,以前弹的时候,小姐经常弹着弹着就会伤心,说不定是老天爷想让小姐开心,故意让小姐忘记了弹琴呢。”
嘿,看不出,这小丫头倒挺能说会道的,一张小嘴真能安慰人。
苏芯蕊勉强从嘴角挤出几丝笑,说:“小婵,你真好!我想也应该是老天的意思吧,要不然我怎么会到这个鬼地方来呢?莫名其妙啊。”
“你说什么啊,小姐?”小婵听得不明白,就一边问一边端上了糕点。
朝小婵摆摆手,快速地说道:“哦,没什么,我是说要进宫了,那个地方我一点都不知道,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小婵会意地点点头,一边递了块糕点给苏芯蕊,一边又说:“小姐,三夫人吩咐了,入宫前不可吃太多食物,以免不便。所以我让厨子特地做了几样小姐平时最爱吃的糕点,小姐,您快尝尝看吧!”
苏芯蕊便依窗而坐,轻咬了一口贵妃酥,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真是好吃,古代的这些食物都还是纯天然的,没有添加人工色素,吃起来口感确实不一样,又拿起一块枣泥酥塞入嘴中,边吃边赞:“嗯,真好吃,小婵,你真是太好了!”
小婵得了夸奖,开心地笑着垂立在一边,又递糕点又送茶水,看苏芯蕊吃得急,就帮她拍拍后胸,小心地提醒:
“小姐,慢点吃啊,小心噎着了。”
苏芯蕊只呜呜地答话,又示意小婵也坐下来一起吃,可是小婵只是摆摆手,依旧站在一边。苏芯蕊硬是拉着她坐下来,拿了一块红豆糕说道:“小婵,我失忆之事只有你知道,在这里我也不认识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亲人。入了宫,就更没有一个相识的人了,所以,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从今往后,我们也没有什么主仆之分,你也不用再小姐小姐地叫,叫我名字就行了,也不用弄那些个规矩的,一起坐下来吃就是了。”苏芯蕊这话说的倒不假,她现在真是和冯净初一样,在这个古代世界里,无依无靠。
小婵听了苏芯蕊的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却直直地跪了下去,惶恐地说道:“小姐,是不是小婵做错了什么,小婵不敢了,小婵以后一定改,小姐一日是小婵的主子,便一辈子是小婵的主子,小婵就是有千个胆子也不敢和小姐同桌吃饭。”
苏芯蕊慌忙扶起小婵,知道自己一时性起,竟忘了自己现在已不是苏芯蕊而是冯净初,二人虽然从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可是在封建社会尊卑观念是深入人心的,主是主,仆是仆,丝毫不能逾越的。
芯蕊苦笑了一下,知道这些事不是一时能改变的,千百年来的封建等级观念已经深入这些人的骨髓了,不过,没关系,她苏芯蕊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必不会向这些腐朽的思想低头的,她要发扬无产阶级劳动人民的大无畏精神,打破万恶的旧社会,向一切压迫劳动人民的黑暗势力做斗争,不怕艰难、不怕牺牲,解救广大的劳苦大众于水深火热之中,越想就越慷慨激昂,激动万分,骨子里的那股英雄豪情蠢蠢欲动了。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带了千古使命而来,就是为砸破这旧社会旧礼制而重生的。
苏芯蕊一向是有多少就吃多少,才不管会不会撑呢,这不,看这些糕点好吃,就连吃了好几口,肚子有点胀得慌了。赶紧站起来,原地扭扭腰,伸伸胳膊腿的,又吩咐小婵去弄杯消食的茶水过来。
喝下去后,还是觉得有些难受,于是就将双手放在腹部,就像自己平时到美容店按摩一样,先顺时针十圈,再逆时针十圈,轻轻地按摩着,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才觉得稍微舒服些。
小婵立在一旁,奇怪地看着苏芯蕊做着这些。
苏芯蕊朝她笑笑,说:“我刚才吃得太多了,有点不消化,这样子做是通过外部运动加速内部消化。”
小婵更是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外部,什么内部?”
苏芯蕊抵着额头,想了想说:“就是我本来不舒服,现在好了。”
正说着,有好几个丫环托着绫罗绸缎进来了。
小婵顾不上再问,忙不迭地和丫环们先一起替苏芯蕊装扮起来了。
坐在方凳上,老老实实地任由丫环们摆弄着,也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真无聊啊,又没有IPAD可以看小说玩游戏的。还有,这古代连个手表都没有,以后怎么看时间啊,她可不会从什么太阳的影子角度来推测时间之类的。
“小姐,好了!”苏芯蕊低头正闷闷地想着,听道小婵轻快地说着,抬起头来从丫环们惊艳的眼光中就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美若天仙了。
屏退了丫环们,苏芯蕊拿起铜镜看了起来,到底是女孩,爱臭美的个性到哪都改不了。
“啊。”苏芯蕊轻呼一声。
吓得小婵脸色发白:“小姐,您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苏芯蕊连忙摆手。她是被自己吓到了,镜中的自己三千青丝高高挽起,左右各斜插了两根金钗子,垂下的玉流苏摇曳在耳旁,映得娇俏小脸更是白皙胜雪。早上从镜子中看到的自己觉得已经够美了,经过这一番打扮,芯蕊真信了那一句古话: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眼前的自己娇俏动人,风华绝代,真个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看着看着,苏芯蕊却觉得越来越看不惯了,在现代,芯蕊一向是清汤挂面,素面朝天的,乍一浓妆艳抹,着实看不习惯。
于是她拔下了头下的金钗,褪下身上啷啷当当地众多银饰,对一旁惊异的小婵说道:“这些首饰好重啊,压得我都透不过气来了,你还是帮我简单的梳个头就行了。”
小婵恍然大悟:“哦,小姐你大概是身子还虚着呢,这些首饰是不是戴得你头晕啊?没事,小婵帮你拿下来便是了。”说完就忙活起来了。
一直到丫环进来通报,让二人去前厅,苏芯蕊心里明白,应该是入宫的时间到了。
回头再深深望了一眼这个自己来到古代的第一个住所,苏芯蕊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从此后,她就要以冯净初的身份重新活在人世间了。虽然自己心里是百般的不甘,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上天给了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那就好好珍惜吧,管它前世的记忆,还是今生的缘分,都照单全收了。入宫就入宫,说不定在皇宫里能认识一些能人异士,解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件怪事,也说不定能找到重新回家的方法。这样想着,苏芯蕊突然觉得阳光也灿烂了起来,对入宫也有了些许期待和幻想。
苏芯蕊二人跟着那丫环穿过院子的假山,不一会儿就到了前厅。厅中一身形高大的人正抄着手背对她,这应该是太师吧。三夫人站在前面,二夫人垂泪侧立在太师身旁。看着冯太师的背影,想着冯太师十六年来守着亡妻的一片痴心,苏芯蕊对他不禁惺惺相惜,别说是在这个视女人如玩物的古代了,就是在现代,也少有男人能为一已亡人守十六年的,想到这,心里对那太师顿生了不少好感。轻移莲步,翩若轻云出轴,苏芯蕊盈盈然站在站在太师身后,因不知该如何称呼太师,故沉默不语。
而厅中众人自苏芯蕊一进前厅,视线便犹如被巨大的磁石吸引,皆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虽然对着冯净初的美貌看了好些年了,以前的冯净初美则美,总是忧忧戚戚,像个木美人一样缺少生气,而今天的冯净初却眼波流转,灵气逼人,尽管苏芯蕊已经尽量能简则简,只将云鬓用一根玉钗子松松地拢住,羊脂般的脸上未施粉黛,身上也只着粉色的纱袍,简简单单却更显得天生丽质,犹如月宫仙子般淡雅出尘。
大厅里安静地出奇,谁也不敢出一口大气,过了好一会儿,太师才慢慢地转过身,看着苏芯蕊,眼里是无尽的心痛和不舍。苏芯蕊也盯着太师不住的打量。这太师果然不同于一般人,身躯凛凛剑眉入鬓,双目炯炯射出寒沥之光,虽然这几日因心疼爱女而心力憔悴,却依然影响不了那股威严之势,因多年操劳国事而生出的几丝华发,更添得他多了几分沧桑。苏芯蕊突然想起,这太师的神情和日本的那个高仓健好生相似啊。
轻咳了几声,太师缓缓开口:“净初,此番入宫,要记得自己的身份,皇家不比太师府,一切皆不可任性而为之。为父虽然怜你爱你,却也纵不得你胡来。”说完别过头,不再看苏芯蕊,只怕再看下去,要老泪纵横了。
又对着二夫人使了个眼神,二夫人心领神会,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如铜镜般大小的匣子,递与苏芯蕊,抽泣着说道:“净初,这里是你娘亲当年留下的一些首饰,如今你也算是嫁人了,这些就交由你来处置吧。听说宫里的皇后娘娘笃信佛教,因此宫里人都礼敬佛物,所以另外也放了些观音玉在里头,以备你不时不需。宫里人多口杂,一个不小心难免受罚,你用不到最好,如果真遇到什么麻烦,就拿这些来打点下人。”越说着,眼里的泪越像是止不住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
苏芯蕊听着二夫人对冯净初的这一番孺子之情,不由地想起了杜清,想起了自己的遭遇,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她接过匣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安慰二夫人,想了想轻轻地说:“我会小心的!”
“禀太师,宫里的马车到了,刘公公已经恭迎在府门口了。”一家丁进来传报。
太师转过身,朝苏芯蕊挥了挥手。苏芯蕊想了想,慢慢地朝太师欠了欠身子,她不知道这些人的礼数是怎样的,就照着电视剧里的人依样画瓢,算是拜别了。
大门口一辆马车已经停在那了,小婵扶着苏芯蕊上了马车,想了想,苏芯蕊还是转过身对二夫人也算是对自己,轻轻地说了声:“保重!我会好好活着的!”
二夫人站立在太师府门口,目送着冯净初的马车渐行渐远,不禁潸然泪下,无力的倚在门边抚着嘴,不能自抑。马车扬起了满天灰尘,苏芯蕊透过车帘回头望,在尘土飞扬中隐约看见太师在二夫人身旁迎风而伫,看着这两个送走爱女,从此相依为伴的孤单身影,心里酸楚极了,太师对女儿的这一份拳拳之心和苏仲棋并无二啊,可怜天下父母心!想必那冯太师也是极其不舍送爱女入宫的,可是正如二夫人所说的,皇命难违啊,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封建社会的专制和无人道性,苏芯蕊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马车一直把苏芯蕊她们送到了宫门。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这一排一眼望不穿的朱红宫墙,望着里面的那一排排鎏金屋顶,苏芯蕊的心里一片茫然,前方路漫漫,该何去何从?自己在这宫中到底是个匆匆过客还是注定停留?宫里面又有些什么人在等待着自己?在这历史的滚滚洪流中自己到底是扮演了什么样的一个角色呢?
北京的故宫自己是去过的,那样的宏伟、那样的华丽,眼前的这座城墙内是不是也和那些一样充满了权力欲望、充满了人性的种种源性?来到这里不过短短两天,却从冯太师身上感受到了那种身不由已的无可奈何之感。
用力地甩了甩头,苏芯蕊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上苍将自己做了如此一番安排,必有良苦用意,即来之则安之吧!抛开了消极情绪,不再使自己的心沉沦,在心底跟苏芯蕊说了声再见。
从此以后就要以冯净初好好地活在这个朝代,不管将来际遇如何,眼前才是最重要的,珍惜吧,能够仍然活着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一件幸运的事,何况还能有这样一番奇遇,能够在一千年前的古都游历,是多么的奇妙啊,想着想着,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丝自信的笑容:
“皇宫,你要如何用你那森严的等级来圈锢我这缕来自千年以后的孤魂呢?没关系,我们都姑且拭目以侍吧!
弯弯曲曲走了好几条长廊,穿过重重宫阙,刘公公带着苏芯蕊来到了两排对建的朱红墙金顶盖的宫苑前,尖着嗓子,指着其中一座苑子,细声说道:“冯小姐,小叶子会带你去苑子里的厢房,老奴还要安排其他的官家小姐,先行告退了。”
忙活了一天,苏芯蕊快累死了,实际上从她昨晚醒来到现在,就没有好好地休息过,本来以为坐马车会是一件很爽快的事,哪知道,古时候的马路颠簸不平,害得她的小屁屁巅得生疼。到了宫里,又弯弯曲曲地走了十几弯,刘公公的这番话正中下意呢。
来的路上,太监告诉她,这次和她一起被选入宫的一共有8名官宦千金,被宫内总管刘公公安排居住在兰馨苑和竹清苑。每座苑子里又分4座独立的厢房,呈四口状围着中间的花园,各厢房有各自的小花园和小石路直接可以走到外面,可以说是自成一方天地。苏芯蕊被安排在兰馨苑左下角的一个厢房。
兰馨苑,倒是挺幽雅的名字!听那太监说,逢年过节皇上太后他们都会召大臣们的家眷进宫看戏,这一看戏就得好几天,所以在宫中建了很多类似兰馨苑这样的苑子,用来招待那些家眷。躺在床上,苏芯蕊啧啧出声,这宫里的人真是能享受,这个只不过是一个皇上用来招待的小居所而已,里面就已经是装潢得如此典雅古朴了,比那些个五星级酒店还要好呢,嗯嗯,看来老天对自己还算是有些眷顾的,起码不用挨饿受冻。
大刺刺地躺在了床上,仰天长出了一口气,啊,这床好舒服啊,这是什么料子做的被子啊,还有这枕头,真柔软啊。看这床上的这些枕头、褥子应该都是些上好的绸缎吧,自己一靠上就不想起来了。苏芯蕊在床上反复地翻来翻去,完全忘了一个大家闺秀应有的仪态。这边的小婵忙着把带来的东西一样样整理好,倒也一时没理会苏芯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