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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中集分

江浦镇外公路上。公路两旁,一边是清澈的苕溪江,对岸群山连绵峰峦叠嶂,活脱脱一幅美丽的山水图;一边是田野村庄,一派生机盎然的田园风光。朝公路一端望去,可见新能源实验工厂和正在兴建的新厂房。

公路旁的一颗大树下,林梦鸽、查理以及林南山、岳中豪等人正在测试汽车新燃料,大家望着一辆卡车顺利远去,笑了,兴奋地欢呼起来。查理激动得在马路上跳起了踢踏舞,而后又拉上林梦鸽和岳中豪一起跳,其余年轻人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跟着蹦跳起来,直到远处那辆卡车发出一声爆缸声,大家才停了下来,神情紧张地向卡车望去。当看到卡车继续远去时,大家又发出一阵欢呼声。

岳中豪(拉住林梦鸽的手高高举起):“鸽子,伟大的鸽子!你将掀起环保领域一场大风暴。”

林南山:“查理先生,产品成功后我给你摆庆功宴。”

查理(激动地与林南山拥抱了一下):“我只是设备上出力,林小姐才是新燃料配方的研制者,真正的主角是她。”

林南山:“这分得开嘛,要没有你的设备改造,也不行啊。”

查理(摇着头):“不不不,设备还是不行,要想新燃料真正获得成功,必须更新设备。”

林南山和岳中豪都将信将疑地看着林梦鸽。

林南山:“鸽子,是这样吗?(指着远处)不是差不多成功了嘛,还必须增加新设备?原有设备作进一步改进不行吗?”

林梦鸽(擦了擦激动的眼泪):“有几项数据还是不能达标,光靠设备改造是达不到精度要求的。”

岳中豪:“那就赶紧让查理先生回英国想办法呀。”

林南山:“那又要投入多少资金啊。中豪,我可是身家性命都投在里面了,再也无法投入了。”

岳中豪:“这我知道,可是煮熟的鸭子已经在嘴边了,还能让它飞走啊。这样,(拉过查理)查理先生,资金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回英国设法搞设备……”

查理(连忙摇头):“No……No!那些设备是禁止出口的,我办不了这么大的事情。”

岳中豪:“这我知道,所以让你去想办法嘛。”

查理:“没有办法,没有办法,那是要受法律制裁的。”

岳中豪(想了想):“那这样,你把整套设备图纸设法搞到手,带到中国来制造设备。”

林梦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查理(吓得双手直摇):“不不不!这更糟糕,科技、工业间谍,法律制裁更严厉。”

岳中豪(失望地):“哎呀,照此说来,真没办法了?”

查理(思索一番):“只有一个办法。”

岳中豪、林梦鸽和林南山急切的神情看着查理。

查理(认真地):“通过国家政府间谈判。”

岳中豪、林梦鸽和林南山不约而同咳了一声。

岳中豪:“你这不是废话嘛。”

查理(很是不理解地):“这怎么是废话,可以向政府有关机构提出申请啊。”

岳中豪、林梦鸽和林南山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查理,不由得都苦笑起来。

林梦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把另外几个设计师都请来,当然,这很难,一方面需要查理去说服他们,另一方面,目前,我们还没有这样的实力。”

岳中豪(惊喜地):“对呀!实力不是主要问题,关键是看查理先生能不能说服他们。查理先生,这能办到吗?”

查理(点点头):“可以试试,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岳中豪:“那好,那好,等这里的事稳定下来,你立马回英国,怎么样?”

查理又点点头。

卡车回来了,在大家面前停下。年轻司机将头伸出车窗外,说道:“鸽子姐,路上有两次爆缸,速度还是拉不起来,这还是空车,如是重车就更吃力了。”

林梦鸽:“知道了。开回厂里去吧。”

卡车开走了。大家往工厂方向走去,忽听身后几声汽车喇叭响,便都踅回身来循声看去。不远处,几辆小车疾驰而来,后面还跟着几辆媒体的新闻采访车。大家都有些惊疑地看着站到了马路旁。车队停在了大家面前,胡县长H县里的几个人下了车。胡县长满脸愠色,朝林南山甩动着手里的报纸气愤地说道:“南山,南山,我的林书记,看今天的报纸了吗?”

大家都困惑地看着胡县长。

林南山:“没有,怎么了?”

胡县长:“怎么了?(将报纸甩在林南山胸口)自己看!”

林南山、林梦鸽和岳中豪等人连忙看报纸,只见上面赫然登着“苕溪江严重污染,沿江村民中毒急救”,副标题是“环保部门取样调查,蓝天实验厂排污所致”。众人惊愕,面面相视。

林南山:“这……这毫无征兆,怎么突然……”

胡县长(哭丧着脸):“什么突然啊,县医院早就陆陆续续收到这样的病人了。”

林南山:“那怎么就肯定是我们厂排污所致?是不是搞错了?”

胡县长:“错什么错!市县环保技术人员逐步排查,直到前些天,在你们厂排水口取了样,这才清楚。”

林南山:“那怎么不通知我们就直接见报了呢?”

胡县长:“我怎么知道。南山,怎么弄的?鸽子,查理先生,排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呀?竟然能把整条苕溪江都污染了。”

林南山:“我们没有直接排放啊,是把污水排入污水池的。”

胡县长:“那怎么会这样?中毒的人多得县医院都住不下了,正往市里送呢。这下好了,(指了指后面几辆小车)省市环保专家来了,作进一步确认。”

画外,想起争吵声。

胡县长、林南山等人循声看去,正见十几个身着君豪工装,头戴安全帽的人抢夺记者的摄像机。记者们死死抱住摄影器材不放,大喊着:“我们有权报道事实真相。”“这里不是你们君豪工地,可以随意打骂人。”君豪公司的人边抢夺,边大喊:“把磁带缴出来!不打招呼就乱拍,老子还有拒绝采访的权力呢。”

岳中豪急忙上前制止,厉声呵斥道:“干什么!干什么!放开他们!怎么总这样。人家这是工作,就不能配合点?”而后对记者们赔笑道,“各位,对不起,对不起。我看是不是这样,请各位都到厂里去,等事情调查清楚了,该怎么拍就怎么拍,好不好?”

记者们这才松了一口气,都表示赞同。

胡县长让林南山上了他的车,带着车队朝实验工厂去了。林梦鸽、查理和岳中豪等人心事重重地朝工厂走去。

车间内。林梦鸽和查理陪着五六名身穿白大褂的专家检查着。专家们认真仔细查看着生产流程、原材料等等,并详细记录着。记者们跑前跑后忙碌得满头大汗。

办公室内。胡县长等人以及林南山、岳中豪神情凝重地坐着。胡县长不时唉声叹气埋怨林南山。

胡县长:“这下好了,惊动省市领导了。(担忧而又发狠地一拍大腿)我都不知道怎么答复。”

林南山:“怎么也不会想到有这么严重啊。”

胡县长(沉默片刻):“岳总,你说这事也怪了,我去苕溪江边看了,水质仍然是很清澈的嘛,怎么就有毒了呢?会不会真弄错了?”

岳中豪(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一眼胡县长,苦笑着摇摇头):“环保部门化验分析得出的结论,不会错。”

胡县长:“哎哟,真要命!查理,查理,还真让人查出理来了。”

岳中豪:“查理和鸽子一开始就提醒过你,会有污染,不能靠近水源,你说是小事一桩,不用他们操心。”

胡县长(哭丧着脸,拍着手心):“我哪里知道会有这么严重啊。”

岳中豪:“胡县长,林叔,如果专家证实是实验厂污染导致村民中毒,那我们明天就去医院慰问受害者,给大家一个交待,好吗?”

林南山愁容满面地默默点头。

胡县长(双眉颦蹙,略低着头想着什么):“这倒是小事,我最犯愁的是,怎么向省市领导交待。(回过神来发现言语不妥)哦,我最犯愁的是,县城和沿江百姓吃水怎么办?”

岳中豪:“这你放心好了,市政府一定会考虑供水问题。”

林梦鸽、查理与专家们进了办公室。记者们纷纷涌入,并开始向胡县长和林南山频频发问,屋内立刻显得嘈杂混乱。

岳中豪(连忙起身拦住记者们):“各位,各位,请你们到会议室稍等,先让我们听听专家的意见,而后再来向你们说明情况。好吧?”(边说边把记者们往门外推去)

记者中立即有人不满地喊道:“为什么避开媒体?难道有不可告人的交易?”“这里不是你君豪公司,随意阻止媒体了解真相。”

岳中豪(沉下脸来瞪着那几个喊叫的人):“大家都挺配合的,就他妈你们几个穷叫唤,你们他妈能代表什么鸟媒体,出去!”

那几人立即喊道:“哎,你怎么骂人呢,做了亏心事还这么理直气壮。”“我们有权力了解真相。”

岳中豪:“了解真相就非得妨碍别人的工作吗?(指着那几个大喊的人)再这么胡闹,老子把你们几个扔出厂去,信吗?(对其他记者)要互相配合是不是?各位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帮帮忙,帮帮忙。”

记者们在岳中豪软硬两手推动下退出门去,屋内顿时静了下来。岳中豪回身对专家们作了个抱歉的手势,便坐到了一旁。

专家甲(严肃地):“胡县长,现在完全可以确定,污染源主要就是这里,当然,沿江各企业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尤其是蓄电池厂、电镀厂和另几家化工厂。各种有毒废水混合一起,能不出事嘛。”

专家乙:“胡县长,我们几年前就要求把那些企业迁走,你们非但不迁,反而增加了。苕溪江不仅是郊县的饮用水源,也是市里的饮用水源之一,事关几百万人的健康安全,怎么能这样不重视呢。”

胡县长(哭丧着脸):“不是不重视,那是前R县长遗留下来的问题,牵涉到方方面面的事太多,我一直在着手处理,还来不及……”

专家丙(举手一挡,打断了胡县长的话):“胡县长,这些话不用跟我们解释,我们只是用事实说话。这次,省市领导已明确表态,该关的关,该停的停,决不姑息!”

胡县长懊丧地垂下了头。

实验工厂大门前。冷冷清清,一片凄凉。大门一旁,蓝天新能源实验工厂的牌子还挂着,可大铁门上交叉贴着封条。林南山站在大门前,呆呆地望着厂内高高的蒸馏塔和储存罐,眼里闪烁着泪光。

林梦鸽母亲走来,搀着林南山的胳膊轻声安慰着。两人垂泪相视,又泪眼模糊望着厂内,久久站着。最后,在林梦鸽母亲的劝慰下,林南山擦了擦眼泪,随老伴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机场大厅内。林梦鸽、石涛、岳中豪和牛强送查理来到入口处。

林梦鸽:“查理,辛苦了这么长时间,也该休息一下了,就把这次当作休假吧,等我们这里处理完,我再通知你。”

岳中豪:“对对对!查理先生,就当休假,趁这段时间,正好为设备想想办法。”

查理:“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林小姐,不要难过,我们共同努力,总有一天会成功。(与大家拥抱)再见,朋友们。”(走进入口处,回身向大家挥手告别)

县长办公室内。胡县长沉着脸望着办公桌上的还贷计划书,一旁站着两个陪着笑脸的中年男人。

胡县长(抬起眼来):“贾行长,陶主任,贷款不是还没到期嘛,催的也太急了吧。这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啊。”

贾行长:“胡县长,言重了,言重了。我们也没有办法,总行分析新能源项目目前的情况后,作出的决定。”

陶主任:“是啊,是啊,胡县长,体谅我们的难处。”

胡县长:“不是,这一千两百万,虽说是县财政违规作了担保,可实际贷款人是江浦镇林书记,我不能替他签这还贷协议呀。”

贾行长:“哎哟,胡县长,你是知道的,这担保不论违规与否,就是担保;现在,林书记工厂已查封了,已无偿还能力……”

胡县长(举手一挡):“不用多说了,我已经通知他,让他自己来处理。”

贾行长:“我们已经找过林书记很多次了,他要是还有偿还能力,我们还几次三番来找你干什么。”

胡县长:“不管怎么说,国家财政机构是不允许做担保的,我们替他还贷一是违法,二是县里也没钱。”

画外,敲门声。

胡县长说声进来,林南山推门而入,见贾行长和陶主任在,便明白了事由,说道:“贾行长,陶主任,这也逼得太紧了吧,我正四处筹款,总得让我喘口气吧。”

陶主任:“林书记,上面不给我们喘气呀。”

胡县长(把还贷协议递给林南山):“看看吧,这事怎么办?”

林南山(看着协议,满脸愁云):“贾行长,我拿回去仔细看看。”

胡县长:“还看什么呀,能看出不还贷的理由来吗?签字吧。”

林南山:“我,我,现在拿什么还贷呀。”

胡县长:“这话别跟我说,为了这项目,县里亏了几千万,这么大个窟窿,我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填呢。”

林南山:“可是我已把所有家当都压在项目上了,一霎时,叫我到哪里去筹借一千两百万。”

胡县长:“林书记,你不会也要揪县财政担保的小辫子吧?”

林南山:“没那意思。当初……”

胡县长:“别跟我提当初,当初要不是你们父女,还有那个洋骗子忽悠我,我至于上这么大的当吗?”

林南山(气恼地):“胡县长,说话要凭良心!项目要是成功了,还不是你胡县长的功劳,没成功,你就这副嘴脸。”

胡县长:“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这钱,怎么办吧。”

林南山:“我没钱,没办法。”

胡县长:“嗨哟,林书记,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破脚骨。接下来该不会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吧?”

林南山:“逼急了,难说。”

胡县长(看着贾行长和陶主任,手指却快速地点着林南山):“你们看看,你们看看。(猛然一拍桌子)林南山,告诉你,人民政府面前耍赖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林南山脖子一梗正要发作,贾行长和陶主任连忙上前拉着他劝慰道:“林书记,林书记,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不是我们催得紧,是总行下了还贷令,我们饭碗也不好端。”

林南山:“我没说不还贷,不是说了嘛,我也在加紧四处筹款,可是杯水车薪,救不了眼前的大火。”

胡县长:“你不是发过誓的吗?为了新能源项目,哪怕卖厂,卖房子,卖地,忘了?”

林南山顿时语塞,一脸痛苦望着胡县长,眼里却透出一种憎恶之光。

君豪总经理室内。石涛愁容满面地坐着,一旁的林梦鸽则低头轻声啜泣。

石涛:“鸽子,别哭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哭有什么用。”

林梦鸽依然啜泣不已。

岳中豪(匆匆走进门来):“阿涛,鸽子,我已让财务划过去了五百万。”

石涛和林梦鸽惊喜地站了起来。

石涛(激动地):“不是说好三百万的吗?怎么打五百万?中豪,你自己都这么难。”

林梦鸽(擦去眼泪):“中豪,别为了我们又去举债呀。”

岳中豪:“没有,没有。我从下属公司调剂了些。(拉石涛坐下,将一本支票夹放在石涛手上)拿着,这两百六十万没敢打入林叔叔账上,怕被县银行扣住,你亲手交给他。”

石涛(不解地):“这钱是……”

岳中豪:“啧!让你丈人老子把房子赎回来。”

石涛:“这怎么行,你自己都难以维系,不行,不行,那五百万已经救了命了,哪还好意思拿这钱,不能再害你了。”(将支票夹还给岳中豪)

岳中豪:“害什么害,拿着!不能看着鸽子她爸妈,老了,老了,连个住处都没有。”

石涛:“这事可以慢慢想办法,何必贫病交加时献血。”

林梦鸽:“不用,真不用,中豪,我爸妈住到原来的老房子里去了,有地方住,没事的。”

岳中豪:“我去看过的,那老房子都快坍塌了,怎么住。哎呀拿着。(又将支票夹塞在石涛手里)把房子赎回来要紧,不然,人家转卖了,再要赎回来就麻烦了。”

石涛(眼里湿红):“中豪,我……”

岳中豪:“干什么,干什么,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唉,时机不好,要在早几年,这算什么事。阿涛,鸽子,眼下我能帮的暂时只有这些了,后面的事,再另想办法吧。”

林梦鸽(不禁眼泪又落了下来):“中豪……”

岳中豪(笑了起来):“哟,哟,闯荡过英伦三岛的人,这点风浪就这样了。多种因素导致项目没成功,就这么简单,有什么好哭的。只要你不放弃,总有成功的一天。”

石涛:“还不放弃,这还不够?(将支票夹交给林梦鸽)你爸真的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卖厂,卖房子,卖地;新项目,名符其实的坑爹啊。”

林梦鸽一听这话,低下头去唏嘘不已。

岳中豪(点点石涛):“别放马后炮了。”

石涛:“什么马后炮,我开始就提醒过她,马前炮。”

岳中豪(又笑了起来):“马前炮更没用。谁心里都明白,这事本来就有风险,用不着你来提醒。鸽子,别这样,看着心里难受。”

林梦鸽(擦去眼泪,抬起头来,坚定地):“中豪,你放心,这钱,我这辈子哪怕拼出命去,也一定会还你。”

岳中豪(有些惊讶地):“喔唷!鸽子,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嘛。不许说这样的话。鸽子,今天如果是我落到了这一步,你和阿涛也决不会袖手旁观。”

林梦鸽不禁眼泪又簌簌下落,拼命点头。

岳中豪:“行了,赶紧去看你爸妈。走走走。”

岳中豪推着石涛和林梦鸽出了办公室。

君豪集团大门口。岳中豪送石涛和林梦鸽出来。石涛和林梦鸽与岳中豪道别,走下台阶走去。

岳中豪:“怎么走着去呀?车呢?”

林梦鸽:“卖了。”

岳中豪:“咳哟!这能值几个钱,又能顶什么用。(掏出车钥匙扔给石涛)开我的去吧。”

石涛:“不用,不用。我们坐公交班车去就行,还省油钱过路费呢。”(将钥匙送还给岳中豪)

岳中豪:“我这里车子不是有的是嘛,这客气什么。”

林梦鸽:“真的不用,这次去说不定还得住几天呢。”

石涛:“开着豪车去办事,人家还以为有钱不还呢。”

岳中豪(想了想,笑了):“也是。随你们吧。”

石涛(看着一旁墙上蓝天新能源公司的牌子,自嘲地):“蓝天一梦,胎死腹中。把牌子摘了吧。”

岳中豪:“干嘛,就不能留作纪念,说不定哪天就又用上了。”

石涛:“看着难受。”

岳中豪(苦笑了一下):“人生旅途中,值得纪念的往往是难受和痛苦。”

石涛:“这话是你爸说的。哎,中豪,动用大笔款子,你爸知道吗?”

岳中豪:“不用他知道,老爷子已卸了任,把衣钵交给了我。”

石涛:“是吗?”

岳中豪:“没办法,我是怕老爷子日后受罪。”

石涛:“事情严重到这程度了?”

岳中豪(苦笑着点点头):“形势大不妙啊,阿涛。如果我哪天出了事,我爸妈还得拜托你们照料啊。”

石涛(神情凝重地想了想):“中豪,听宣言一句吧,有些事早说清楚要比晚说清楚好,他真的是为你担心。”

岳中豪:“我知道。唉!不说了,你们走吧。”

石涛和林梦鸽与岳中豪道别离去。

郊县县委大门前。岗亭前,一个门卫笔直地站着。石涛和林梦鸽走出大门来。

石涛(气愤地):“这该杀的狗知县!当初和现在两张嘴脸,一点儿也不肯承担,如今反倒成了逼债的了。(转身朝大门内大声喊)项目要是成功了呢,你恐怕是第一个往自己脸上贴金。剁你妈爸!”

门卫(大声呵斥):“干什么!县政府门前禁止喧哗。”

石涛还想骂什么,林梦鸽拉着他离开,往县城大街走去。

石涛(怒气未消):“狗知县!居然还骂查理先生是洋骗子,当初怎么说的,有了洋专家,县委更有决心,再大的风险县委来承担,决不让你们吃亏。”

林梦鸽:“就别说这些了,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石涛(没好气地):“还有什么办法,还差一百二十万呢,上哪儿弄去?我的林博士。”

林梦鸽(难过地低下头去,轻声说):“我再向亲戚借去。”

石涛:“省省吧,别说你们家的亲戚了,就连我们家的亲戚都借遍了,还开得了口啊;即便借到,又拿什么还人家。”

林梦鸽(依然低着头):“你也看见了,胡县长派人天天逼着爸重新把房子卖掉啊,爸妈都快被逼疯了。”

石涛:“鸽子,我可是倾囊而出了,连我爸妈攒了一辈子的棺材钱都拿出来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呀。”

林梦鸽低着头默默走着。

石涛(抱怨道):“当初,我提醒过你多少遍,这种项目只有国家大型研究机构才承担得起,你偏不听,还拿比尔盖茨、乔布斯来堵我,人家那是……(发现林梦鸽在轻声啜泣)哟哟哟!我该死!我该死!”(打自己的嘴)

林梦鸽(抱住石涛的手,泪流满面):“是我连累了大家,要打就打我,你就打我吧。”

石涛(拿出餐巾纸替林梦鸽擦泪):“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急糊涂了。不哭了,大街上,难看。我就是杀了自己也不能碰你呀。”

林梦鸽:“你这些话,还不如打我一顿好受呢。”(泪水泫然)

石涛:“哎哟,海龟(海归)就是泪多。”

林梦鸽(扑哧一声破涕为笑):“你害的。”

石涛:“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害你伤心。走吧,不想这事了。”

林梦鸽:“不想能成嘛,这些天来,我都睡不着觉,愁死了。”

石涛:“愁死也没用,回去再想想办法吧。走吧,你多少天都没有好好吃顿饭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出毛病的。走,去吃点儿什么。”

两人沿大街走去。

小饭店门前。石涛和林梦鸽正要进门,石涛忽然退了回来,朝一旁看着。

林梦鸽:“怎么了?”

石涛(指着不远处一辆皮卡车):“阿犟的车。”

林梦鸽:“是吗?他来县城干什么?”

石涛:“大概是业务上的事吧。正好,搭他的便车回去。”

两人走到皮卡车旁,朝驾驶室里看了看,又向四周张望了一阵。石涛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写了字条夹在雨刮器上。两人返回小饭店。

小饭店内。牛强正捧着一大碗面低头呼噜呼噜地吃着。石涛和林梦鸽一进门就看到了牛强,两人悄声走到牛强面前,在桌子对面坐下,看着牛强津津有味地吃着。

石涛:“老板,要来点儿酒吗?”

牛强没抬头,只是翘起手掌摇了摇,继续吃面,大约发觉声音耳熟,这才抬起头来,惊喜地笑了,说道:“阿涛,鸽子。”说着连忙朝一边招手喊道,“老板娘,快来,快来!点菜,点菜。”

年轻的老板娘哎了一声,快步到来,旋即递上一本脏兮兮的菜单。

牛强:“阿涛,鸽子,想吃什么自己点。要不,换家饭店吧。”

老板娘(急叫起来):“别的呀!我这里啥都有,还便宜。”

牛强(询问的目光看着林梦鸽):“鸽子?”

石涛:“算了,算了,随便来点儿吧,都到这地步了,还穷讲究什么。”

牛强:“这话说得。天塌下来也未必压死人,至于自贬嘛。”

牛强点完菜,老板娘开心地走了。

林梦鸽:“阿强,你怎么会在县城呀?”

牛强:“哦,嗯……我来县运输公司结账。”

石涛:“从没听说你与县运输公司有业务往来啊。”

牛强:“啊,就不能扩大业务了,拓展,哎,拓展。”

手机铃声响起。林梦鸽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接电话:“哎,爸,……啊!款子到帐了?!哎哟,爸,你是不是又把房子卖了呀?……那,那没借高利贷吧?……银行不会搞错了吧?……哎,好,我去银行查一下。”林梦鸽收起手机,诧异地看着石涛。

石涛:“怎么回事?”

林梦鸽:“怪了,爸刚才接到银行信贷部电话,说是一百二十万贷款连本带利都还清了,竟然不清楚是谁打的款子。”

石涛:“会不会是中豪又打款子了?”

林梦鸽:“不知道啊。吃完饭去银行查一下就清楚了。”

老板娘和服务员端酒菜上桌。

牛强:“贷款还清了就好,好事呀,还去查什么,来来来,吃饭,吃饭!”

夜,牛家客堂内。牛强和蕙兰吃着饭,牛父沉着脸独自喝着闷酒,牛母则坐在一旁抹泪。

牛强:“妈,别哭了,吃饭吧,你这样我们都吃不下去了。”

牛母:“我就吃得下去呀。好好的工厂,我们还指望着它过上好日子呢,你居然闷声不响就把它卖了,我们一家的希望都没了。”

牛强(烦躁地):“要我说多少遍,那不是卖,是抵押,抵押!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牛母:“这有区别吗?啊!在我看来那就是卖。”

牛强:“当然有区别喽,卖了就没了,抵押就能赎回来,是签了协议的,一年之内,只要我攒够了钱,马上就能赎回来,懂不懂?”

牛母:“不懂!一年之内哪儿弄那么多钱去?”

牛父:“十年都难!你想想,我和你妈,省吃俭用一辈子,才攒下十来万,还让你拿去办厂了;这下倒好,工厂没了,连一根毛都没给老子留下,你这不是害你娘老子吗?”

牛强:“哎哟,爸!你就别点火了。你们这十来万,能办我这么一个中等规模的修理厂吗?零头都不够。”

牛父(一拍筷子):“今天你嫌少啦,当初谁逼着我们拿出这棺材钱来的?”

牛强:“我没这意思,我是说,当初,中豪、阿涛、鸽子和她爸,还有宣言、飞飞,他们一声不响就把钱打在我的银行账上……”

牛母:“这些我们都清楚,都记在心里,可也不能卖了自己的金饭碗去接济别人啊,你自己怎么办?”

牛强:“什么自己的金饭碗,我心里一直认为修理厂是大家的。现在阿涛,鸽子遇到了难处,过不了这一关了,我要看着不管,那还是人嘛。”

牛父牛母相视无语,沉默了一会儿,牛母问道:“不是说贷款是县里担保的吗?应该找县里解决才是呀。”

牛父:“就是。哪怕打官司,也得县里来承担。”

牛强:“县里肯承担,还会逼着鸽子她爸妈卖房子,卖厂啊。”

牛父:“那就拖着,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看他们怎么办。”

牛强(又好气又好笑):“没喝多吧?你以为你呀,一辈子穷工人一个,什么事都豁得出去,鸽子她爸是江浦镇党委书记,能干出这无赖事嘛。”

牛父(在牛强头上打了一下):“**才是无赖呢,小无赖。”

牛强和蕙兰都笑了起来。

牛强:“你们都下过乡,插过队,应该清楚农村的情况,一个县太爷,那就是个土皇帝,鸽子她爸得罪了县太爷,那还有好日子过啊。”

牛母与牛父又对视了一下,便默不作声。

蕙兰(轻声问道):“还了钱,鸽子姐她爸就不会有事了吧?”

牛父:“难说。那要看县太爷是否仁慈了。”

牛强:“所以说,这不仅是还贷的事,也是帮鸽子她爸消灾避难的事,挺值得的。”

牛母:“话是这么说,只是工厂没了。唉!本来打算春节前把你和蕙兰的婚事办了,这么一来,就又……”

牛强:“兰兰,不会怪我吧?”

蕙兰笑着摇摇头。

牛父:“工厂没了,你们打算今后怎么办?”

牛强:“好办。先找份工作,解决吃饭问题,别的事就只能看机缘了。”

牛母:“兰兰,你暂时别去找工作,身体养好了再说。”

蕙兰:“我没事,盘下修理厂的老板留用我,仍然管财务。”

牛母:“阿强,那你怎么不留下?还能照顾兰兰呢”

牛强:“人家巴不得我留下,我不愿意。”

牛父:“为什么?”

牛强:“不为什么,心里不太愿意。”

蕙兰:“他说,在朋友手下做事,今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牛母:“倒是有这一说。哎,那老板人品怎样?多大年纪?”

牛强:“放心吧,我挺要好的一个朋友,不会亏待兰兰。”

牛母:“你别朋友,朋友,到时把人给我弄没有。丢了饭碗的人,事事都要提着心点儿。”

蕙兰:“哎呀阿姨,哪会有这事。”

牛强:“有也无妨,嫁谁不是嫁,你喜欢就好。”

蕙兰(拍打着牛强):“要命,要命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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