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军帐中,近前有一张清丽可人的脸,凌晗。凌墨渊往被子里缩了缩下巴,直挺挺躺着不动,眨巴着眼睛回忆刚刚那一场战役。想了许久,明白过来自己这次是输了,中埋伏了。
凌晗看着他的样子有点赌气,不禁抿嘴一笑,伸出手刮了刮自己表弟的鼻子,“还不起来,想装病号吗?军医已检查过了,没什么伤,就是后脑让石头给搁了一下晕了一会,没大碍的。”
凌墨渊闻言又缩了缩脖子,纳纳地问道,“晗表姐,就我一个回来的?”
凌晗听了这话,心里也窜出一股小小的酸楚。全军覆没,雷天辰将军战死——如果把这个消息说出来,不知自己这个天生不羁傲气的表弟能不能接受。思量了一会,凌晗前倾着身子给他掖了掖被叫,轻描淡写般开口道,“嗯,就你一个。”
接下来的那两三秒的沉默,有些尴尬。少女正想着说些什么缓解下气氛,凌墨渊开口了。
“我老爹呢?是不是……正在气头上?”语气里有那么一两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凌晗撇嘴轻笑,“亏你还猜得出舅舅会生气。”
“……他真的生气呢?”少年歪头看着表姐,妖冶艳丽的眸子闪过难得的不安与天真,属于这个年龄的孩子般的表情。
“气过了也就罢了,临走说得好好的让你督阵,你偏不听。”凌晗抚上他柔顺的长发,指尖滑到发梢干脆卷着那柔美的发把玩起来,“雷将军战死了,你闯的这等大祸是一两句‘孩儿知错’就能弥补的么?你呀,还是老实呆着吧。等舅舅气头过了再去跟他表个态,也就没什么了。”
凌墨渊任凭表姐玩着自己平时金贵得非同一般的长发,有些郁闷地转了个身。
“舅舅这回可是被你气得不轻啊,不如你将计就计装出个受了重伤的样子去请罪,虎毒不食子,说不定舅舅见你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一软就放了你了。”凌晗身子一弯,一手把玩着凌墨渊的头发一手托着下巴,声音虽依旧是淡淡的波澜不惊,表情却早就透出了一丝丝奸诈。
“晗。”凌墨渊背着身子别别扭扭地叫了声表姐的名字,语气是带了点责怪和不耐烦的。
“叫表姐。”凌晗倒是起了兴致,轻轻扯了扯指头上卷着的一缕头发,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看了看加了兽皮的帐顶,“舅舅此刻啊,说不定正排兵点将地准备一举拿下宜州呢……”
此话一出,凌晗感觉手中那缕头发被拽出了自己手中,床上的凌墨渊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定定地看着自己。
“我爹要打宜州?”
偌大的金殿,汉白玉台阶一级一级向上延伸上去,琉璃的金与玉石的白配上大气而浓厚的红强,演绎出一种别样的王者之气。烨城的天空依然蔚蓝而深邃,不比宜州那飞扬的风沙,是落花杨柳的盛世景象。只是如今这盛世,也是萧条的了。
“传——御史台尚华胥尚大人——进宫——”大殿门边的小太监拖着长长的强调,一身大红官服的尚华胥束着发髻,低头缓步走上一级级台阶。两侧的宫女似初秋天气里剩余的一点春夏艳景,桃花一样的粉面配淡粉衣衫,嫩得能掐出水来。
走完漫长的汉白玉石阶,大殿门边的闪出一丝轻笑,只听得纸扇轻轻合上的声音,一双桃花眉眼挑着轻佻的浅笑从门后闪出。
“……公公安好。”尚华胥微一失神,向欢喜问安,语气是不悲不喜没有波澜的平静。
“尚九姑娘啊,自从新王登基以来,您可是私下里被召见了很多次了呢。”欢喜手中摇着白底桃花扇一步一摇地走来,半眯的眸子无一不闪着意味不明的暧昧。
“陛下召我前来,自是有要事相告。还请公公移步。”尚华胥淡淡看了看挡住自己去路的欢喜,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波动,只是这句话,说得她自己也有点没底气。新王尚端愚昧无知,又是她的堂弟,这几日,朝野之中关于御史台尚华胥得宠于烨王的谣言,也可谓是满天飞的。
“哦,果真是有要事么?”欢喜轻笑,扇子掩在唇角,“咱家可要告诫九姑娘一句,君君臣臣,切不可乱了纲常。”说到最后几个字,已是拖了长音,阮阮绵绵媚到骨子里去的声音。
尚华胥想到欢喜与先王的种种传言,不由得一阵反胃。她再次拜了拜,沉声道,“臣不敢。”随即便绕过了欢喜,面无表情地走进大殿里去。
走了许久,似乎还听到身后传来的,不屑的浅笑。
辉煌的大殿,不论是精致的摆设或是富丽堂皇的鎏金地毯,都诉说着烨国曾经的繁华。如果那繁华延续至今,一切将是不一样的。尚华胥恍恍惚惚地走进里间,还没待下拜,便听得一声欢呼。
“皇姐,你来啦!”
尚华胥心中一紧,险些没跪下去。“圣上万万不可,臣……”
“皇姐,别管那么多了,过来坐!”年轻的烨王尚端说着往椅子一边挤了挤,硬是空出了半个人的位置来等尚华胥坐在他身边。小皇帝,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愿懂的。这近乎无理取闹的天真,不知让多少老臣落泪。
“圣上不可。”尚华胥抬手矮身一拜,“臣有要事禀奏。”
“快说快说,说完了来陪朕好好玩玩。”烨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干脆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启禀圣上,昨日庆王凌砚举兵攻打宜州,经一番激战,我方将士今已获胜,守住宜州,斩敌方大将雷天辰。”尚华胥的声音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但说到宜州说到那地方想到那些人,她的心里又是苦涩却又欣喜的。
良久,烨王并没有回应。尚华胥微微抬头,不解地看着自己年轻的君主。君主挠了挠脑袋,又摇了摇脖子,“守住了就守住了,传朕的旨令,宜州守将镇守有功,回都后每人赏一套大宅子。”语罢,笑嘻嘻地看着尚华胥,“皇姐,这样是否可以了?”
“陛下,臣……”
“皇姐,别总是那么多规矩了!”烨王跳下王座,一路小跑来到依旧拜着的尚华胥面前,硬是拉了她的手跑向里间,任她怎么挣扎也不肯放手。
“陛下,陛下!”进了里间,尚华胥猛地一甩挣脱了烨王的手,急急向后退了几步靠在屏风上。
尚端回头,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皇姐”。因刚刚那一通跑而略微散开的发髻,一两丝乌发贴在脸颊,那脸颊也是白玉一般晶莹润白的。如今润白上增了几丝绯红,更是艳丽可人。大红的官服趁着高挑苗条的身段,竟是别出心裁的艳,更与那乌木般的眼乌木般的发形成了鲜明对比。平日淡漠淡然的尚华胥,如今竟是这般艳丽撩人的摸样。
尚端呆了,那眼神都是迷离的。
“陛下……?”尚华胥呆了呆,猛地一阵战栗。尚端不小了,十五了。
她看着尚端迷迷蒙蒙地向自己走来,一时失了主意,纤细柔嫩的一双柔荑揉着官服袖口,四处张望着只希望能从什么地方逃出去。但是逃出去了又能如何,大声呼叫说烨王对自己不礼吗?她一咬下唇,多种夹杂在一起的感情硬是顶着仅存的理智往上窜。
“皇姐……皇姐好漂亮。”尚端说着伸手握住了尚华胥的手,后者一声低呼,眼眶分明已有些泛红了。尚端口中呢喃着皇姐,把脸庞埋进她乌木般的发中,连喘息都变得粗重起来。
“陛下自重。”尚华胥咬着唇,半天才挤出了一句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话。
“皇姐……朕喜欢你。”尚端神志不清一般呢喃着,身子一步步往前逼去,终是一步失了平衡压着尚华胥倒在地上。身下少女吃痛,轻轻哼了一声,这一声哼却似乎什么迷药一般更加撩起了烨王悸动的情绪。尚华胥不知所错地伸手去推尚端,却不料年仅十五的尚端已发育得结识精装,自己的一双手推上去就犹如柳条拍打岩石一般。正急着,却忽觉胸口一凉,竟是尚端的手正撕扯着自己胸前的衣服。
一种绝望顿时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她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似乎是无意识一般,伸手重重抽在了尚端脸上。
尚端吃痛,惊愕地抬起头,只见身下明艳的女子已然满脸泪痕。
……
尚华胥起身,慢慢理好衣服,深深吸气。她咬了咬唇,轻声道,
“陛下。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