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两人来到安琪推荐的一家装修豪华的餐厅。门顶闪烁的霓虹、门内华丽的装修、玻璃材质的旋转门口站立着两个穿旗袍的服务员。
这让王伧很不舒服，原因就是他是个学生，囊中羞涩告诉他，他不配来这里，这里让他很不舒服，连那两个美女服务员的微笑都让他感觉那么的虚假。
尽管安琪表示她会负责买单，但王伧还是拒绝了。
两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路过一家烧烤摊，在王伧的建议下，他们坐到了一个角落旁的桌子前，点了一些廉价的蔬菜还有几瓶啤酒。
刚开始两人话都很少，只是静静的吃着喝着，随着几瓶啤酒下肚，酒精渐渐的开始张扬它的开朗，两人也慢慢的开始有序的聊起天来。
安琪吃着一串豆角说：“你为什么打工？我知道你是一个学生。”
“为了给我女朋友一个惊喜，可是现在…”王伧喝下一杯啤酒，脸上略带一点怒气又说“现在我只知道我被骗了，几天的辛苦换来一肚子的气。”
“我想下次你再找工作就不会上同样的当，而且我感觉，那种地方不适合你。”
王伧感觉安琪说的这话很好笑，自己没有高尚到那种地步，但不免好奇，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个学生。”
安琪平静的说：“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瞧不起那种地方，虽然想强迫自己适应，可惜你自已也知道，你永远都适应不了那里，就这么简单。”
这话从路旁的发传单的哥们嘴里说出，王伧不会有任何感触，在他心里，这种话就是骗人的话，意义广泛而不且实际，但是从对面这个女孩的嘴里说出，他是那么的吃惊。安琪给他一种熟悉感，很熟的那种，简直就是心腹的感觉。
出于对她的赞赏，王伧举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安琪笑着喝下，那笑容又让王伧震惊，原来柔弱的女人眼中也能投射出掌握全局的射线，线条的特点就是能看透一切人心里的想法。
王伧好强的心态此时在狠命的挣扎着，他不想被人看透，特别是对面的这个女人，可结果还是被她看透了。
这种感觉很糟糕，就像自己在嘲笑一个乞丐贫穷时，自己的口袋里也没有半毛钱。
两人只是喝酒对视，不管王伧心里想什么，对面的安琪都能用“我知道”的眼神表示回答，是知己还是间谍，王伧心里很复杂。
彩虹的电话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伧，你在干什么呢？”
“我…”王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但是敏锐的听觉告诉他可以反问“你喝酒了？”
彩虹在电话里一阵狂笑后说：“你听出来了，我本来不想喝的，可是就喝了几杯，现在头晕晕的，不过感觉很爽。”
“我还不知道你，肯定又是被谁说你能喝，你才拼命的喝了那么多，别喝醉了。”
“我不会的，你放心吧，他们都说我的酒量很大的，我自己也感觉很厉害，哈哈哈，对了，今晚我要回宿舍，我就不来你那里了。”
王伧此时很寂寞，他早就想把最近的事情给彩虹老实交代了，而现在这种倾诉感很强烈，听到彩虹晚上不会去小房子，心里一阵的失落，狠狠的说：“不行，你在那呢，我去接你，我不放心你。”
“放心吧，我们宿舍的姐们会照顾我的，不和你聊了，我要进去了”说着彩虹挂断了电话。
王伧看着自己的手机一阵的失落，再抬起头来看到安琪，正大口大口的喝干了一杯啤酒。
王伧对她说：“你也想喝醉呀！我可没空送你回去。”
安琪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我很羡慕她，有人关心的感觉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谁都有朋友”看到安琪没理自己，就感觉这话问错了，她现在身边的不能叫朋友而该是姐妹，只可以聊天但不能聊心的，所以王伧又问：“我看你可以给你父母打个电话…”
安琪突然发怒道：“你闭嘴，你根本连我有没有父母你都不知道？干嘛还提这么无聊的话题。”
安琪哭了，没有声音但眼里大颗大颗的从眼眶中涌出，滴落到了酒杯里，她将含有自己泪水滋味的酒杯一饮而尽。
从她喝酒的姿态上来看，她醉了，真的醉了，因为只有醉了的人才会豪无顾忌的大口大口喝光在自己眼前所以的酒，王伧可以肯定的是，安琪起码是心醉和心碎。
看来她有一个不正常的家庭，而王伧也不敢再接着问了。
付了钱，将哭泣的安琪带离了烧烤摊。看来自己今晚不送她也不行了。
来到自行车旁，最大的麻烦就是把一个烂醉的酒鬼放到车子上，很明显后座是不可能的了，无奈，王伧将安琪抱到了车前架上，两只手抓着车把，两个胳膊紧紧的夹住她。
车子向前行走，安琪就用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将头靠到了他的怀里。王伧上身动不了，这让他骑车很难受。
王伧一个劲的问她住所的地址，而安琪一个劲只说就在前面，骑行十分钟他就停了下来，不再骑了，他清楚的认识到听一个醉酒者指路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从怀里将朦胧的安琪摇醒，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前已经被她哭湿了一大片。
安琪倔强着又靠到了他的怀里，自言自语的说：“你的怀里好舒服，求你让我多靠会好吗？”
王伧将车子停好，抱着安琪坐到了路旁的长椅上。
街边的路灯和霓虹将黑夜腐蚀出一片狭小的区域。通向黑暗的路上，车辆专注的往自己要去的方向行驶，行人们或打电话或在冷风中缩着脖子，仓促的往家的方向走去，谁都没有专注这个长椅瞩目三秒钟，有的只是眼光一扫而过，更多的看都不看，好像如此的黑夜有两个男女搂在一起，就判断他们不是什么好鸟，因为像他们这些好鸟都在归巢，而他们没有，有的只是被人冷漠。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不多会，安琪紧抱在他的怀里蠕动一下，王伧知道她冷了，为了不让她感冒，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此时安琪突然带着泪眼深情的看着王伧，王伧正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安琪亲吻了他，那一吻坚决、动情、颤抖。
安琪的舌尖在王伧嘴里搅动时，王伧才突然明白，自己被强奸了吻，马上想推开她，可是刚做出推的动作，就僵持在那里，因为安琪将他的舌头吸进了自己的嘴里咬住了。
王伧痛的只是在那里“嗯”、“嗯”的叫，再也不敢动她一下。
在安琪咬着别人的舌头，笑了一分钟后放开了，王伧狠命的甩着自己的舌头，用含糊的话语骂这安琪疯了，可是他说的越多，安琪笑的越开心。
舌头渐渐恢复了知觉，王伧生气的要自己的外套准备离开，很明显安琪已经不需要自己再陪着了，她根本就没有醉，都是装的。
难得安琪做出讨好的表情，并将王伧的外套穿在了自己的身上，搂住他的胳膊，用温柔的再不能温柔的声音说：“我不给，我要你今晚陪我。”
王伧冷笑一声说：“这是不可能的，我有女朋友，你也听到她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我对你是有好感，因为我感觉你孤身一个在社会上混很坚强，让我佩服，但不是喜欢。”
安琪放开了王伧的胳膊，不好意思的站在一边说：“我知道你对她好，我也没想过和她争，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想靠靠你的肩膀。”
王伧不知道该怎么好，男人的本性在他的内心深处疯狂的向他的脑神经撞击着，而对彩虹的眷恋死死的防守着。
安琪看到王伧不说话在沉思，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低语：“我知道你女朋友今晚不会和你在一起，再说我喝醉了，你不会忍心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马路上吧？”
王伧被安琪说话时吹出的气息，扫在耳朵上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想到彩虹这个死丫头，周末晚上不和男朋友在一起享受浪漫尽然跑去参加什么同学会？王伧心里冒出想报复彩虹的心态，就对安琪说：“我可以陪你，但是你不能再咬我舌头了。”
安琪高兴的就又在他的嘴上亲了一口，差点又将舌头吸出来狠狠的咬一下，发泄一下自己内心的欢喜。
王伧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不生彩虹的气，只是出于男人的冲动想放荡一下，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借口，可是这个借口变成了一个魔咒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头，久久都不肯离去，渐渐地变成一种对彩虹的愧疚感。
男人总是一面检讨一面犯同样的错误，特别是在女人身上。
王伧也逃脱不了这个毛病，一面心里想着自己今晚可能要对不起彩虹了，一面又跟着安琪往一家宾馆走去。
王伧不想住宾馆但再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
自己的小房子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带安琪去的，那个男人准备偷欢的时候，地点会选择家里？
无奈只好听从安琪的安排了，而钱也是安琪出的，王伧想当男人当不起了，一个烧烤就把他榨取的只剩一点残渣了，现在只能任由有钱的女人嚣张了。
两人来到房间，王伧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来回的走动，看看这里、摸摸那里，心神不宁的。
安琪就比王伧大方多了，脱了外衣就钻进了浴室洗澡去了。
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珠声，王伧感觉一阵的口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想着等会可能要发生的事情他真的很困惑。
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他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彩虹平时的可爱、生气时的火爆，委屈时爱哭、欢乐时爱笑等等富有反差的行为和表情一一都浮现在眼前。
再想想浴室里的安琪，他怎么想都想不到一点爱的气息，连喜欢好像都没有，以他现在最大的感受，那就是男人本能的性冲动占据的最多。
无聊间，他摸到了自己的幸运石，初恋杨岚和那个书呆子亲吻的场景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很生气，一种不可原谅的感觉油然而生，不仅是对初恋，还是对自己。
感觉自己荒唐的行为，自我嘲笑一番后，他就准备离开，在他走到走廊上时，安琪披着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王伧已经没有刚才的冲动，他对安琪说自己要走，这可把安琪说愣了，在王伧走向门口的时候一把抱住了他，说道：“别走好吗？”
王伧冷冷的说：“你知道我不喜欢你，我不能留下。”
“我不在乎，你不想要我，我也无所谓，我今晚就想和你呆在一起，求你了，别走。”
“你还是让我走吧，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和彩虹。”
“那我也要跟你走，你今晚去那我也去哪。”
“你怎么这么烦，”说着王伧就往外走，安琪死死的抱住哭着，就是不放手。
安琪慢慢的说：
“我以前也有一个和你们一样幸福的家庭，爸爸在一家外企工作有很高的收入，妈妈是一名老师。一直到高一，我都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美好的永远是短暂的，高二那年爸爸不像以前那样照常回家了，而妈妈也总是背着我哭，我慢慢了解到，原来爸爸变心了在外面又给自己找了女人，而且还生了个孩子。我那时候很痛恨爸爸的背叛和妈妈的软弱，我想报复，我要让那个勾引我爸爸的女人也要感受我的痛苦。在我跟踪爸爸几天后，我终于找到了他们的家，也见到了那个在保姆怀中的孩子。我趁保姆不注意偷了孩子，我想把他扔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山上，让他活活的饿死，可是当我抱着那个孩子的时候，我突然感觉他很可爱，可爱的让我下不去手。我想妈妈肯定会帮我，我就将孩子带回了家。在回家的半路上，我就碰到了妈妈、爸爸还有那个女人，爸爸一下子冲了过来，将孩子从我怀里抢走，并给了我一个让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耳光，我一下子被打倒在地，嘴角都留出了血，那是我自己咬破舌尖流出来的，因为我看到他们都围着那个孩子关心的看，根本不关心同样是他们亲身孩子的我刚挨了打躺在地上。妈妈将我从地上扶起，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也打了我一耳光，我当时就想到，这个家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王伧将安琪带到了床上，给她盖上了被了，自己则静静的坐在她的身旁。
安琪捏紧了被角又说：“后来我被妈妈带回了家，关了起来，她怕我又去找那个孩子的麻烦。我慢慢的冷静想了一下，我并不恨那个孩子，我恨的是这个已经抛弃我的家，当时我想从六楼上跳下去，可是我又不甘心，我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们，我要活着，我活着就是要他们痛苦。后来我逃离了家里，开始了流浪。我吃过剩饭、偷过钱、还被人强奸过，我把自己所有的遭遇都写成了信寄到了家里，然后再到其他地方，继续重复我要做的事，我感觉这样很爽。”
王伧听着听着就不由的来气，哪有这么糟蹋自己的混蛋，不由的打断安琪说：“你就是个笨蛋，你值得吗？”
安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的说：“不值得，因为我在前两天的报纸上看到一个疯子在雨中被车撞了，司机逃逸了，他在雨中躺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人管，后来就那样死了，在寻找亲人的信息栏里，我看到那个疯子原来就是我爸爸。”
王伧愣了，真的愣了，这个故事太他妈的凄惨了。
“当我知道那个让我痛恨一直在报复的爸爸死了之后，心里的恨全都没有了，相反的有种失落和悲伤，我知道，我爸爸是被我害死的，我要是不给他写那些信，我想他不会在找我的路上疯掉，更不会被车撞死。”
这时候的安琪哭的一塌糊涂，声音很是凄惨。王伧将她又抱在了怀里，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抱在怀里，因为语言已经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抚摸着安琪的秀发，王伧一阵的心痛，这个看起来坚强的让他佩服的女孩，没想到尽遭遇了如此可怕的经历，他不敢想象，这些事要是遇到自己的身上，自己会怎么做，但想到后来的遭遇，王伧会选择从楼上直接跳下，因为后面的经历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安琪哭了一会，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将王伧抱的很紧，很紧。
“我就是在被客人打的那天知道了我爸爸的死去的事情，我知道那个客人很难对付，可是我还是故意惹怒了他，我当时就想挨顿打，这样我的心里就会好受些，当然还有你的肩膀，”突然安琪满脸风情的看着王伧说“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王伧不好意思的说：“不是我的肩膀吧？”
安琪又躺进了他的怀里，幸福的说：“就是，你说对了。”
王伧木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好，听过喜欢漂亮脸蛋的、魁梧的身材的没听过喜欢肩膀的。
安琪又说：“和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很安全，我知道你是个很会保护女人的人”又换了一种平静的口气说“一直以来所有的男人都想得到我的身体，而只有你另外，我真羡慕你的女朋友。”
王伧骄傲的说：“她虽然调皮点，但是值得我为她付出”。
然后，王伧也讲了自己和彩虹的事情，当然还有那个刻骨铭心的初恋杨岚。
两人聊的很晚，直到王伧睡着了。
安琪看着这个熟睡的黑小子，在自己最需要安慰时给自己肩膀停靠、带自己飞车散步、在寒冷中给自己披外套的男人，她一种无名的悲哀涌上心头，只因为这个好男人不属于自己，甚至在自己讲述故事前根本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
她慢慢的将手伸向王伧的裤腰带，轻轻的解，一边解，一边笑着流下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