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一的哭号如撕心裂肺一般,静谧中更是捶人心鼓。
受惊的飞禽扑啦啦飞了起来,夜空中仅有的几颗星星疑惑的眨着眼睛。
花如梦心如醋浸,忍不住抽泣起来。花荣安一直未睡,方才的鼾声只是在作假,听到陈凡一歇斯底里的喊声,心道:“这小子还真是天性正直,有情有义啊!”
......
第二日,祖孙俩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陈凡一却因为昨夜心魔过盛,肝气横逆,加上在外边呆了几个时辰,此刻身上发起热来。
把花如梦急得团团转,“这伤还没好呢,如今又着了凉,他能挺得住吗?”她自言自语道。
花荣安斜眼道:“死丫头,怎从未见你对我如此上心过!”
花如梦赶忙跑到爷爷身边,给他挠头,捶背,不一会儿就把花荣安哄的喜笑颜开了。
“鬼丫头,又在打爷爷什么主意呢?”
花如梦指着躺在床上的陈凡一说:“他好赖也是我的朋友,我们总不能眼看着他烧死吧,你老人家给想想办法。”
花荣安看看陈凡一,不禁想起昨天他跳着脚咒骂自己的情景,气就不打一处来。正所谓老小孩,人老性格有时便和小孩一样,难免会计较。
此时他眼一瞪说:“他烧不烧死与我何干,还省得我整日的提心吊胆了呢。”
花如梦也不再献殷勤了,问道:“你真的不管他?”
“不管!”
“好!花老头,枉费我这般求你,有本事你就不要管,哼!”花如梦给了爷爷一个背脸儿。
花荣安是被自己的小孙女吃定了的,即便是这么说他也没有半点的脾气,可长辈就是长辈,架子总是要端一端的,于是强板着脸嗔怪道:“臭丫头!没大没小的,你与他才认识几日,就不认我了?”
花如梦仍是闷闷无声,较起劲来。
花荣安毫无意外的主动妥协。
“好啦,不用担心,这不过是外病,比起这小子的心病好治一万倍。稍后你按我说的做,过一天也就好了。不过......”
“不过什么?”花如梦急急的问。
“你一个姑娘家,总有所不便。可不及时治疗,病情反复会加重他的内伤,搞不好真要去见他师傅了。”
花如梦闻言不由得一惊,赶忙说:“还是救人要紧,快说让我怎么办吧?”
“你先去找些酒来,顺便弄些粮食,青菜,就怕这些东西人家未必会给你,尤其是酒,那可是稀罕物。”花荣安紧眉道。
“他们敢不给?”花如梦却是胸有成竹。
“别以为他们都跟我一样受你的欺负,有些山民叼得让你都想象不到!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危急时候就报我的名头,量他们不敢把你怎样。”花荣安叮嘱道。
花如梦嘻嘻一笑,把吓退程啸虎等人的事和爷爷说了一遍,花荣安听后哈哈大笑,胸前一阵剧痛,疼得他直哎呦。
“鬼丫头,小小年纪的都快成精了,这样就好办了,你就快去快回吧,但凡事还是要小心,知道吗?哎哟!哎哟!”
“你就放心吧。”花如梦说完回身俯在陈凡一的头前问道:“被我打折腿的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陈凡一一直高烧不退,精神已接近恍惚,劲头不及与花荣安对骂时的百分之一,此时他只是轻声的回答:“他就白大龙。”
花如梦“哦”了一声,便急匆匆的出门了。
看着她的背影,花荣安叹道:“长大了,懂事了,也更狠了!啥时候把人家的腿给打断了呢!”
......
花如梦来到山民区,觉察出了异样,以往的街道上人头攒动,熙熙嚷嚷,如今这大白天的街道上的人却寥寥无几,有的还探头探脑,左顾右盼。
突然,前方跑来一个人,慌慌张张的样子,从花如梦的身边飞快掠过。花如梦不禁自问:“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程啸虎师徒四人回到山民区,便把郝天光已死,穿山甲花荣安接替了他的山主之位这一消息传开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山民区几乎人人皆知。
花荣安怪异的性格和毒辣的手段比他的神功更加出名,数载流浪生涯中,被他打死打伤的人不计其数,不同人的死法也花样各异,触目惊心,但凡一提到他,人们是闻之色变,见到更是躲之不及。
如今这个现世的阎王竟成了山主,忏悔山的山民各各惴惴不安,搞的人心惶惶。以往有个大事小情的总会找郝天光解决,如今他们上山都得绕道走,生怕招惹到他。
国不可一日无君,山也不能一日无主,短短数日,整个山民区便乱作了一锅粥,本就是逞强斗狠的年代,一旦无人主事,强横者可就按捺不住了,他们似乎把多年来的怨气瞬间都爆发了出来,恃强凌弱,夺粮抢物,甚至是**妇女等罪恶屡屡发生,因更惧怕花荣安,被欺压者宁愿痛苦的忍受,竟没一个去找新山主告状的,这更助长了犯恶者的气焰,山民区每日里叫骂声,哀号声不断。
程啸虎可谓是万恶之首,他依仗自己武功超凡,门徒众多,趁机大肆的搜抢粮物,根本不念乡里之情,左邻之义。众山民是敢怒不敢言。
今天他正和徒弟们打此路过,吓得山民们躲的躲跑的跑。
正当花如梦诧异之时,前方拐角处闪出一帮人来,一个个横着膀子,趾高气扬,为首的正是白大龙的师傅程啸虎。
一帮人见前方有个年轻的滚娘,便嘻嘻哈哈的过来了,稍近,程啸虎见是花如梦,不由得一惊,慌忙招呼后面的人往回去,却被花如梦叫住。
“站住!大白天的你们都见到鬼了不成。”
程啸虎见被认了出来,只好回身满脸堆笑说:“姑娘说笑了,我们是要到别处办点事,不知姑娘你有何吩咐啊?”说完便向花如梦身后张望。
除了李树,高小涛,姜海,其他人都疑惑不解,师傅以往都是威风八面的,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跟个小丫头低三下四。
“别看了,我爷爷没来,让我来替他办点事儿。”花如梦背着小手,下巴抬的老高。
程啸虎果见后面无人,不禁松了一口气,他深知花荣安虽不算什么正派人物,可性格也是多变,自知这几日没少作孽,真让这老头知道挑起礼来,也是不好收拾,确认只花如梦一人,这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姑娘要办什么事,我程啸虎若能帮到在所不辞!”他拱手道。
花如梦闻言心里暗笑,选得好不如撞的好,今天碰巧遇到你,还真省了本姑娘不少力气,既然你话已出口,我不拿你开宰岂不损你的面子。
于是说道:“也不知这前任的郝山主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住所内竟然找不出半粒米来,爷爷这几日忙于修习内功,特叫我来找些粮米青菜,这忙程师傅可能帮得?”
程啸虎本不是慷慨之士,此刻自有得意的小算盘,想到他几日内敛夺了不少的粮米,如能分得一些给花荣安,日后这老头也不好和他计较了。
于是说道:“郝山主每日早晚都会来山民区看看,山民们便会把做好的饭菜给他拿回去,自然不用预备米菜。”
接着豪爽的说:“姑娘尽管稍等片刻,我这就吩咐徒弟给你去取。”
说罢便在李树,姜海耳边低语了几句,两徒弟转身便走。
“等等!”花如梦赶忙叫住。
“姑娘......”程啸虎疑惑的看着她。
“差点忘了,还要找一些酒来,务必要找到。”
“顺便把我的那瓶酒拿来。”
程啸虎说完摆手示意徒弟赶紧去,而后转身咧嘴笑道:“我就这么多了。”
看着程啸虎奴颜卑膝的样子,花如梦对他无半点的好感,但毕竟是有求于他,便僵硬的笑了笑。
“不防事,该是够了。”
只一会儿的功夫,李树和姜海便回来了,拿来了半袋米,一大篮子的青菜,一瓶老酒,甚至连烧菜的调料都备齐了。
“要不要我的徒弟帮姑娘送回去啊?”程啸虎问道。
花如梦心想:“让你的徒弟送回去,那爷爷受伤的事不就穿帮了吗,到时候,你们不反天才怪!我还是再敲打敲打你们才好。”
赶忙说道:“不用麻烦了,我拿得了。哦,对了,来时爷爷还交代,让山民们各安本分,若是发现有人为非作歹,他决不轻饶。”
程啸虎闻言心里一凛,窘然答道:“我一定转告,一定转告。”
花如梦扛起米袋拎着菜篮子,脚步轻盈的走了,并不觉得有半点的吃力。程啸虎等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