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石屋内,花如梦一眼就看到陈凡一趴在为地上,身旁还有一把砍柴刀,她大吃一惊,慌忙扔掉手中的水袋,急奔过去,却被床上的花荣安给叫住了。
“不用去管他,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趁我伤重想要杀我。咳咳!”
花如梦闻言心想:“坏了,肯定是刚才这个冒失小子要为师傅报仇,反倒被爷爷给杀了。不禁对爷爷有起成见来,不管怎么说爷爷是老前辈,论功夫不知要比陈凡一强上多少倍,何必跟一个毛头小子一般见识呢,好歹他也是我花如梦的朋友啊。”
“爷爷!你干嘛杀了他啊?”她瞪着花荣安问道。
花荣安此时也是被气得胡子眉毛直往上翘,左手捂着前胸不住的咳嗽,听到孙女如此的质问自己,更是气得冒烟。
“死丫头,不问爷爷怎样,反倒帮外人质问起我来了,是我要杀他吗?是他要杀我!咳咳!咳咳!”
花如梦见爷爷嘴角都咳出血来,冷静了许多,干忙上前去擦拭,被花荣安挡住道:“别管爷爷了,还是去看看你的那个小哥哥吧!”
花如梦听此言猜到陈凡一没死,不禁暗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她又看了看屋内的情形,方才发生的事大概了然于心。
定是在她出门后,陈凡一见自己能下地走动了,便找来了砍柴刀,欲对爷爷下手,为师傅报仇,爷爷的伤势较重,在使出内力把陈凡一击昏的同时,自己也是气力透支,所以不停的咳血。
花如梦来到陈凡一跟前,把他翻了一个个,然后在他的额头上使劲的拍了两下,啪!啪!
陈凡一如惊醒状睁开了双眼,也不理睬花如梦,反倒看见了地上的砍柴刀,他翻身握起,咆哮着就要砍向花荣安。
花如梦手疾眼快,一拳打在陈凡一脑后的要穴上,他顿时跟触电一般,瘫软在地上,手中的砍柴刀也扔到了一边。
花如梦此刻也是气得俏脸煞白,对陈凡一怒喝道:“你要杀的可是我的亲爷爷,看你再敢动他一根汗毛!”
陈凡一浑身无力已然站不起来,只能咬牙切齿道:“我不管他是不是你爷爷,我只知道他是杀我师傅的凶手,是我的仇人!”
花如梦不再理他,看到花荣安面露杀机,便冷着脸说:“再不济他也是我的朋友,我也不许你伤害他,否则别指望我再理你。”
花荣安无可奈何道:“乖孙女啊,我要是想杀他,他岂能活到现在?问题是他想杀我啊!”
“我就是要杀你这个老鬼,给我师傅报仇!”陈凡一接言道。
两人便高一生低一声的相互咒骂起来。
气的花如梦数落道:“你说你们,老的老,小的小,怎么算都是个男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能坐下来好好谈的,如此这般像什么样子。”
两人也不搭理她,仍旧吹胡子瞪眼的各自运气,陈凡一更是把头故意扭到一边。只消停了片刻两人又谩骂起来。
花如梦见此情形,心生一计。
“啊~~~”
她突然扯着嗓子大哭起来,花荣安和陈凡一闻声欲骂而止,都转目看向花如梦。
“一个是我的亲爷爷,一个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可怎么办啊!难为我死喽!我看我不如死了算了!啊~”
花荣安见状慌了手脚,赶忙抚慰道:“好孙女,别哭了,都是爷爷不好,是爷爷老糊涂了,从现在起爷爷都听你的,好不好?”
转头又对陈凡一道:“臭小子,看在我孙女的面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这条老命你随时来拿吧!”
陈凡一此刻也是哑口无言了。
花如梦心中不禁暗喜,仍装出一副委屈像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把个小姑娘难为成什么样了,也不臊得慌!”
两人都跟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低头不语。
花如梦对陈凡一说:“陈凡一,你也跟了你师傅很多年,他的这个山主之位如何得来的,你不会不清楚吧,不也是靠争强斗狠,打死打伤无数的人才夺来的吗?照理说他的仇人不计其数了!怎没看有谁找他报仇啊?
如今他技不如人,你却不依不饶是何道理?就算你要报仇,也要等我爷爷伤势好了以后公平比斗才是,现在他重伤在身,你要杀他不是趁人之危吗?我都替你害臊!
当然,你的功夫也太差劲,我劝你再苦练十年再找爷爷报仇吧。否则你非但报不了仇,自己的小命也难保,十年后你杀谁剐谁我绝不拦你!”
一番话把陈凡一说得无言以对。
花如梦回头又对花荣安说:“爷爷,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是各山闻声丧胆的大高手,就别跟一个毛头小子一般见识了,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花荣安嘟哝着说:“我都说我的老命给他了,你还想我怎地!”
陈凡一仍是怨气未消,横了花荣安一眼,道:“别当我不敢杀你,师傅的仇我是非报不可的!”
花荣安终于有了大师的风范,双眼紧闭,自顾运气疗伤。
花如梦冷笑道:“陈凡一,你可知道,你的这条命可是我捡回来的,当初要不是我给你服用了爷爷特制的药丸,你早就和你师傅一道去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恩怨分明吧,这救命之恩你如何报啊?”
“我......大不了我杀了你爷爷后也自杀,把命还给你。”陈凡一嗫嚅道。
“哼哼!你到是说的轻巧,就算你能以命抵命,我们毕竟也朋友一场,爷爷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把他杀了,我会好过吗?你就一点都不念我们的情谊吗?”
陈凡一被说得只言不发。他什么都不怕,就怕花如梦跟他谈情谊,这么多年了,他受到的都是别人对他的鄙视,嘲弄,奚落,朋友更是没有半个。花如梦的出现给他灰色的内心世界增添了一分色彩,让他体验到了友情的美好,虽然才短短几个时辰,他却非常珍惜,自然把这份友情看得很重。花如梦的话正戳到了他的软肋。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十年后你再与爷爷比斗,我绝不拦你,死伤各随天命,我也不会怪你,但你要是伺机复仇,我会恨死你!该说的我都说了,好赖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说完花如梦不禁叹了口气。
......
转眼便到了深夜,花如梦把爷爷和陈凡一安排在大床的两头,为谨防万一在他俩中间还放了张桌子,自己仅在地上合衣而睡,可哪里睡的着,时刻担心陈凡一会做出傻事来。
陈凡一虽未辗转反侧,但也是难以入眠,想想白天仇人近在咫尺,伸手可及,自己却不能冲上前去,手刃仇人,心里的火是愈烧愈烈。
但又想想花如梦的话,她的照顾,只好将恨意强按下去,两种思想在心中激烈交战,就如要把他分尸一般。
几番折腾之后,他偷偷的看了看地上的花如梦,似乎睡的很沉,又听见花荣安那边断断续续的传来鼾声,便悄然起身,不想却摸到了一个硬东西,细一辨别竟然是那把砍柴刀,心想,这也是天意啊。
他抓起砍柴刀,悄悄的下了地,捻手捻脚的来到花荣安的头前,而此时的砍柴刀却重如千斤,如何也举不起来了,陈凡一浑身颤抖,喘息声也越来越响。
暗地里监视他的花如梦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就等着陈凡一举刀的那一刻给他一击。
此时屋内非常昏暗,陈凡一只能看到老人躺着的黑影,那黑影蜷缩着,显得那么的单薄,弱小,就如十来岁的孩童一般,鼾声中不时的掺杂着呻吟。
陈凡一不禁自问:“我这是要做什么,眼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老头,我如若此时杀他,跟那些下三滥有何分别,白日里花如梦和我说了那么多,我又如何去面对他?可是,师傅的仇......”
他瞪着老人看了半响,神气异常,冷汗淋漓。
突然,他哇的一声叫,反身跑出屋去,把砍柴刀一扔,站在夜空下,捶胸顿足,哀号不已,眼泪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