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一循声望去,但见在师傅面前不远处竟多了一个人,此人身材矮小,着一身老旧的绿色军装,雪白的头发下面映着一张皱纹交错的脸,一对白眉毛下长着一双笑眼,看上去并不吓人。
这不就是小溪旁的那个怪老头吗,他怎么到这儿来了?就在陈凡一疑惑之际,老人早已把郝天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大名鼎鼎的忏悔山山主也不过如此嘛!外边的人把你吹嘘的神乎其神的,我还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呢,今日一见,不是老人家嘴损,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嘿嘿嘿!”怪老头笑道。
郝天光听了却面不改色,微笑道:“我本来就是一介武夫,哪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只不过是附近各山的山民抬举我罢了,让老人家笑话了。”
“嗯!说的还算诚恳,看来你也是懂得内敛的,难怪把忏悔山管理的井井有序的。”老人微微点头道。
郝天光也恭敬道:“老人家过奖了,不知高姓大名,来我这儿有何赐教啊?”
老人抱着膀,似是有意的踮着脚,答道:“我老人家不才,外人都叫我穿山甲。”
郝天光闻言急忙躬身抱拳道:“您就是穿山甲花荣安,花老前辈啊!您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是幸会!幸会!”
这个花荣安可谓是世人皆知,他不归属任何一山,只是常年在各山之间穿梭,换做别人不定被山民哄撵成什么样子,对于他却是敬畏的不得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功夫深不可测,而且品性怪异,以前因为不明就里招惹他,被他打死打伤的人不计其数,所以他无论到哪山,山民们都怕极了他,远远的就躲开了。不管名声好坏,传的却是很响。
“我是花荣安不假,但你看到我就未必幸会了!哼哼!”老人冷笑道。
郝天龙面露尴尬之色,咳了两声道:“来者都是客,请到屋内歇息,喝杯茶。”
花荣安摇手道:“等等,我大老远的赶来可不是为喝茶的,还是先办正事吧。”
“老人家尽管吩咐。”
花荣安冲着郝天光诡异的笑笑:“我要让你把山主的位置让给我!”
郝天光异常惊诧,那里还淡定的了,质问道:“山民中传闻您向来淡薄名利,更不受拘束,今天怎么又对山主位置感兴趣了呢?”
花荣安哈哈笑道:“没错,我对这些名头是不感兴趣,在各山之间往来穿梭,虽很奔波,倒也自得其乐,可岁月流逝逼人寿啊,我倒无所谓,两眼一闭一了百了,可不能委屈了我的小孙女,我这个做爷爷的怎么说也该给她留份遗产吧,便相中了你的忏悔山了,望郝山主成全。”
郝天光强忍怒火,心想:“不就是来夺山主之位的吗,还搞什么花明堂,这老头却是怪异。”
“老人家在说笑话,这山主之位是说让就让的吗?”
花荣安面露不悦:“刚刚你的功夫我看得清楚,无非是靠数年苦练,日积月累得来的笨功夫,不会有大的发展了。而我的功夫可说是你头顶的苍天,无穷无尽,每多练一天就会有一天的增进,看我的年龄你应该知道我的修为,劝你还是识相的好!”
郝天光听了矍然一惊——
换做别人可能是在夸口,可花荣安他是有所耳闻的,虽说他行为诡异,功夫也是神鬼莫测,他的话并非是在唬人。
“花老前辈说的是,天光愚钝,武学博大精深,更是无可测度,唯有日积月累,孜孜不倦,但还是未及一隅。至于让出山主之位,恕天光实难从命。”
花荣安闻言,脸色大变,叹道:“原以为你郝山主能识时务,激流勇退,今日看来,还是未能脱俗,也罢,既如此,就休怪我老人家不客气了!”
郝天光也哈哈一笑道:“花老前辈既然有目的而来,我也只能奉陪几招,老前辈请!”
花荣安背负双手,上前两步,竟转头先对陈凡一说道:“那小子,给我站的远些,看你根骨不凡,来日必有大作为,不要被你这师傅殃及。”
花荣安果然气势慑人,陈凡一不由得倒退了好几步,但他还是为这个倔强的小老头担心,在他看来师傅的一个脑瓜崩都能把他弹个跟头。
郝天光此时也无名的忐忑起来,自坐到山主这个位置,平日里向他挑战的人不计其数,却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看来今天要经历一场恶战了!
花荣安突然哈哈笑道:“武者最忌讳的就是临战前戒惧,你已经犯了大忌,不战就已输了。”
郝天光被说的脸上一红,急敛神道:“我如今只是输在口舌之上,还望花老前辈在拳脚上给予赐教。”
说话间便来开了架势,弓腰曲背,左手呈爪状擎过头顶,右手化掌护住胸前,竟然使出了独门绝技“伏虎降龙”。这一招他是很少用的,距上次用此招至今已十余载,因为没有人值得他这么谨慎对待的,今天看来......
不知怎地,郝天光此刻却无法集中精神,往事突现在脑海中一幕幕的展现在眼前。
十多年前他还只是个武馆的馆主,平日里只不过是教人打打拳,练练基本功,“返古”前在人们的意识里,学武不过是强身健体,所以准确的说他仅一个健康指导罢了。
他命运的转折是在实施“返古”之后,热武器全部被销毁,在日夜动荡的背景下,人们又重新操起刀棍,他便有了用武之地,身不由己的融入到争山夺地的殴斗中。
“返古”后,已没有国家,城市等地域之分,单以山划地,称为某某山,靠此山谋生的民众既是此山的山民,拥有一山,便拥有了一定的权势,所以每山的争夺都异常的惨烈,死伤可谓无数。
郝天光英雄逢时,靠一身的超人本领,一举夺下了众多高手虎视眈眈的“忏悔山”,成为“忏悔山”的山主,不想好友,陈友谅,曾蓝夫妇受到他的殃及,遭人毒手,使得小小年纪的陈凡一成了孤儿。从此便跟随他的左右和他学武。
回想历年来的风风雨雨,心力交瘁,他这个山主也是非常不易,好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和山民们一起把“忏悔山”改造的山肥林茂。
如今这一切......,他不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喂!快动手啊!”花荣安不耐烦的高喊一声。
郝天光定了定神,深深的吸了口气,继而屏住了呼吸,神情恬淡,转瞬,似有一阵山风刮过,木叶摇晃,尘土飞扬。
“内力还不浅呢!”
说着,花荣安忽然挺直身子,快步的移动着,旋转着,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形成一个旋转的气流,周围的松枝柏叶如万箭,密雨般劈头盖脸的向郝天光疾射过去,可刚射到他身前尺许,便纷纷落下,就如有道墙挡在前面。
郝天光依仗浑厚的内力苦苦的撑持着,他相信花荣安毕竟年事已高,再过一会儿攻势必缓。到时他再寻找机会。
高手过招,尘土飞扬,天昏地暗,陈凡一单臂挡着脸,惊得是目瞪口呆。
相持片刻,郝天光感觉花荣安的气势有些弱了,机不可失,他右掌划了一个弧,向花荣安拍去。
这一掌他用了十分的力道,掌风呼呼作响,花荣安遽然一跃,已悬在他的了头顶。
郝天光只觉头顶心“百会”穴中,仿佛顷刻被戳了一个洞,全身劲力急泄而出,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