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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群

当我再次回到人群,人群已不再是从前的人群,我亦不再是从前的我。

接下来的几节课路林上得心不在焉,他真的不想一到这里就成为所有人厄运的源头,更不想遭人白眼。他只想安安全全的,无人问津的过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日子。人经历过什么,做过什么一定会在性格上留下烙印。如果一个因为叛逆而被开除的人仍然丝毫不想学乖点,那他这辈子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可是,没人会给他学乖的机会。叛逆,倔强他是生性如此。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饭的时间,路林还是一副意气消沉,无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了,一上午为都没能从那点小事中恢复过来吗?”尹离是个很善解人意的人。“走吧,一起去吃饭,我顺便带你了解学校。”

路林被他看出了心思有些不爽,不过还是随便收拾收拾书包跟他一起出去了。

“尹离!”走廊那边一个很高的男生看到尹离大声叫道。

“沨哥。”两个人走了过去。

“沉还在班里吗?”男生这时才发现站在一旁的路林,“他是谁?”

“我是转校生,我叫路林。”少年不等尹离便抢着回答道。

“嗯。”这个叫沨哥的男生不再看路林,“沉呢?”

“我没注意到,你进去找找她吧。”真不愧是“只是喜欢”,路林心里想,不知不觉有一丝鄙夷。

“哥。”声音从背后传来,里面含着少女鲜有的温暖与快乐。

尹离看到路林诧异的目光,低声解释说,“沨哥是水沉的哥哥,叫水沨。”路林恍然大悟,点点头。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和尹离他们一起。”水沨拉着他妹妹往前走,不留回旋的余地。

“哥,我和晚言还有事情要做。”水沉声音里有一丝不情愿。

“沉,”女孩子乖乖的声音传来,是水沉的同桌,那个很文艺范的女孩儿。“好好去吃饭吧,我自己去喂雨儿和霜儿就好。”雨儿和霜儿是学校里的两只流浪猫。尹离告诉路林她叫陶晚言,和水沉挺要好的。

水沨对陶晚言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水沉。

“以后每顿饭我都来叫你。你在想什么我知道,可不能用这种方式折磨自己。”

“我没有。”

“是吗...只是,你不好好吃饭,他也会担心的。”水沨声音突然低到近乎听不见。

“我知道了”水沉低下了头,“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苍靡高中是个很美的地方。校园里种着四季常青的油松,高大优美的雪松,树形整齐的龙柏,叶形优美的银杏,叶多枝密的国槐。还有各种各样的花儿,到处都有满天星的影子,还有康乃馨与太阳花,甚至有几株按自然条件只生长于长江中下游的彼岸花。生活在这种地方应该是件惬意的事。

“路林,”尹离轻轻叫了一声低头走路,有些发呆的路林。“那边灰色的楼是男生宿舍楼。你以后就住在我们宿舍,我和沈老师说好了,我是宿舍长。”

“嗯。”路林无所谓地点点头。

一行人不知不觉到了食堂,找了一个四人的座位放好了东西。苍靡有四五个食堂,每个都不大,但装饰得很令人舒心。比如这个,名字叫“无音”,的确很安静,有几个聊天的人,都刻意的压低声音。墙壁是蓝色的,不禁让路林想起了自己的卧室,他很舒心。

“走吧,苍靡是自助餐的形式,自己去取就好。”尹离很贴心的告诉路林在苍靡的生活规则。

“是直接用钱买自助餐票吗?”路林记得原来学校有校园一卡通。

“不,学费里已经包含了。”

“哦。”爸妈打发他其实也不少花钱吧。

路林跟着尹离去拿了餐盘,然后去取吃的。饭菜营养搭配的很好,有荤有素,每样菜都色香味俱全。同时还配备了各种甜点,一看就是很用心的样子。

路林看到饭,才突然觉得今天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自己真的饿了。所以,每样都取了一点,看到他喜欢的糖醋排骨更是取了很多。

“呵,新来的转校生,据说还把全班都连累了,这样的人还敢吃那么多饭,真把自己当饭桶了!”路林顿时脊梁骨一阵发凉。他拼命压制着,用力地告诉自己,千万不可以发火,自己真的累了,真的想要好好生活了,不可以再闯祸让爸妈厌烦了。

“怎么,连人都不敢见了,没想到这种人渣也会要脸!”

“你说够了没有!”路林转身怒视着那个声音尖的刺耳的女生。却发现那个女生漂亮的惊人,完全像一个从电影里走出的芭比娃娃。女生看到路林,也不由得愣了一下,这张生气的脸不经意中似是拨动了她心中的那根弦。只是,女生随即又叫道:“你自己做错事还敢嚷?本小姐想骂就骂,你能怎样?”

“浅阑,又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是路林惹到你了?”尹离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路林身旁。

“你和这个人很熟么?”在尹离面前,这个叫浅阑的女生也不敢造次。

“他是我朋友。”

“狐朋狗友。”女生嘀嘀咕咕骂道。

“随你怎么说。”尹离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他是路林,她是喻浅阑,不管怎样认识一下吧。顺便说一声,你们两个以后老实点,在‘无音’吵架其实是件很讽刺的事。”尹离顿了顿,“路林我们走吧。”

“不必了!”少年这一喊引得众人侧目,他把一盘饭菜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气冲冲地走出“无音”。

“你跟着我干嘛!”刚出门路林就对尾随而来的尹离大吼一声。

“浅阑被大家娇惯坏了,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娇惯?喝,比她长得好看的多了去了,在我这,还轮不到这种人叫嚣!还有,”路林换了口气,“我还不是你的小卒!不会眼巴巴的跟着你,也用不着你可怜!”

“别小孩子气了,回去吃饭吧。”尹离声音依旧平静,只是其中有不易被察觉的悲哀。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到路林还没有动,于是接着说,“既然这样,好吧,我先给你解释。首先,关于浅阑,在苍靡她是无可争议的校花,宠她是应该的。我知道你说什么‘比她长得好看的多了去了’是指水沉,可是,要知道,校花至少是要人喜爱的。而世上有多少男人敢于爱上女神?”

尹离顿了顿,留几秒钟让路林思考。

“第二,关于我。你放心,我不是你的情敌,你也不必总想和我一争高下,毕竟在苍靡,现在的你绝不是我的对手。另外,顺便告诉你,我的‘小卒’很多,绝不缺你这一个。而在水沉的问题上,我只是敢于喜欢而已,从来没有野心。并且我也奉劝你,我们这种人从来都不入水沉的眼,你最好早早放弃。”

“什么叫我们这种人?”路林不加掩饰地蔑视尹离的“自卑”。

“是指除‘那个人’以外的所有人。”尹离的语气平静如初。“想好了就回去吃饭,不要让水沉他们等。”

等他们回到餐厅,水沨已经吃完了,只是懒懒地靠在座子上,看着他妹妹。水沉吃的很慢,每一口都吃的很专心,很认真,身边纸盒里放着她为陶晚言买的饭。

水沉看到他们回来,轻轻抬起头,“这场戏,一点都不好看。”

尹离有些微微吃惊,扫了一眼路林,低声说“是这样吗?”

路林安静得听他们说话,恍惚间,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还不知道。水沉,尹离,水沨,喻浅阑,陶晚言,沈琪希......未来或许还有。

就这样,他再次回到了人群,只是人群已不是曾经的人群,他亦不是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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