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闹都想哭出来了,暗道:“见之个死丫的,净给我找麻烦。原来是这样,现在还这样,我总有一天死他手里。”
伸手就把牛彩彩拉身后头了。他相信陈砚之挑事儿的本事,可他不怎么信得过他平事儿的本事,事实上陈砚之根本就不会平事,所以郭闹必须把最弱的牛彩彩护住了。
陈砚之比谁都明白郭闹的心思,咽了口吐沫,往郭闹身边一站。
郭闹心道:“总算这小子有点儿良心,要跟我并肩作战。”刚想这儿,就见陈砚之退了一步,又退一步,退牛彩彩身边儿了,然后冲牛彩彩道:“别怕,有尊呢,他一个人就把这些人收拾了。”
郭闹差点儿没一口血喷陈砚之脸上。
不过他真没时间喷了,对面衙役已经冲上来动手了。“哗楞”一条链子冲着他抖了过来。
郭闹身子一侧,连扯着陈砚之,牛彩彩一并躲了。链子扫空,那衙役收力回拉,郭闹上手把链子抓了,搁手上绕了两圈儿,照那衙役面门就一拳,衙役急忙闪身,拳头打在肩膀上了,链子也给郭闹夺了。
这时一个拿刀的衙役冲了来,“唰唰”两刀,郭闹连着躲过,只是那刀十分疾猛,郭闹躲得有些吃力,眼看第三刀横削过来,再要躲已不能,忙拿裹链子的手横里一架,跟着右拳递出打在那人胸口上,那人向后坐到。郭闹撤回身来,依旧护在陈砚之,牛彩彩身前。
李纪戎跟后头慢悠悠地道:“我说姜师爷,你这是干什么?你可吓着我了。”
姜师爷“哼”地一声,就在这时,但见月亮门外又转出个人来,穿得捕头的衣服,看年纪也就三十来岁,腮下留着一把青胡,眉浓目大,个子长高,十分威武。
一见他来,十来个衙役都分闪两边儿了。那捕头便大剌剌地来到郭闹面前,盯着郭闹瞧了片刻,淡淡而道:“身手挺灵活。”
郭闹长这么大还第一回有人这么夸他,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暗道:“现代人真是它妈的退步了太多,我这个省武术冠军搁这儿就它妈的剩灵活了,嘲讽不嘲讽?”
抿嘴一笑冲那人道:“谢了,我还可以更灵活点儿,你要不要试试?”
那人眼一瞪,愣了片刻,苦笑道:“行,年轻人挺有志气的。”
郭闹道:“能教人打死也不能教人吓死不是?”
那人“呵呵”笑着冲郭闹身子后方的姜师爷道:“姜先生,这位小友挺有意思,非得要那样吗?”
姜师爷紧摇了两下扇子,又“哼”了一声儿。
那人就明白他意思了,回头冲郭闹不好意思地道:“小兄弟,没办法,吃粮办事儿,我就做这行的。”
郭闹点头儿:“明白,明白。”
那人见郭闹这般也不多说,提起一只手,将另一只背在身后,道:“请!”
郭闹看他这客气,也没太好意思就动手,微微躬了下身道:“你请。”
那人又呆了呆,然后轻轻一笑,身子也不见动,“嗖”一下就到了郭闹面前儿。这一下直把陈砚之,李纪戎唬得一跳,心立马提嗓子眼儿上了。
就见那人一到郭闹身前立时出爪来抓郭闹左肩,郭闹见势微收左肩,见他势老,再撞回头。这是太极拳里的一招,那手给郭闹撞上,力道回收,又送,立时把郭闹肩膀给捉了。看这两人一躲一抓的,只是眨眼睛功夫,可要在这眨眼功夫里把这劲道说收说放,那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郭闹肩头一紧,立知不妙,忙低头压肩,自那人臂下缩过,跟着拳送那人左肋。那人见得这招,便收手,按肘撞郭闹右腕。郭闹这下原也未想就能奏效,招使一半手便撤力,见那人撞来,已经收力,身子转了个圈,逃开了。
那人看了看身侧,又看看郭闹,笑道:“你这小子真是莫名其妙乱七八糟,怎么这几下子哪儿哪儿都挨不上呢?”
郭闹只看那人左手,那人方才若是不撤右手,压肘来撞,而是双手合击,用左手来捉他后腰,他可不妙,看来是存心放他一马。郭闹长这么大打架还从没让人让过,自尊严重受创,道:“你那左手残废不成,藏在身后可不咋地。”
那人脸色略沉。
郭闹接道:“其实咱两过招是有些不公平,不过到也不必你让我一臂,只须你不使内力便不算欺负我外乡人了。”
那人脸上一欢,点头道:“好,就这么办。”说了将左臂摊于身前,边接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又冲上来,只是这回没使内力助劲,行动便不如方才迅猛。两人拳爪相交,打在一起。
郭闹自幼习武,师父多自不必说,见闻亦多。此刻拼出全力,也不计套路拳法,只是哪招用来合手顺心,便就使了出来。一下子借力,一下子重手,一会儿柔中带刚,一会儿横冲直撞,打得那人眼花缭乱,又不得内力相助,好生手忙脚乱,吃了郭闹四五记重拳。只是郭闹所出之拳,在他身上效用却不大,只打得他皮肉泛青,心中冒火,并不能拳出而胜。那人挨了四五记拳头,却也学得乖了,也能顺着郭闹拳路或避让,或接招。
郭闹见这法无用,心中大概知道:“这人内功深厚,纵是不使,我的拳头也伤不着他。如何是好?”
转眼瞧见身边衙役手中佩刀,眼睛一亮道:“咱换武器来斗!”说了已然伸手夺过那衙役之刀,回身劈刀而下。
那人听郭闹话,音儿未落刀已至。心道:“好难缠的小子。”侧身让过,伸手从腰间将佩刀拔了出来,向着郭闹中门提撩。郭闹回刀拨打,两刀挨上,呛出一点火花儿。
郭闹低眼一瞧,自己手中之刀已经给那人的刀绞出一道缺裂来。不由心下一沉,暗道:“他的刀好!”
想到此处退了半步,那人一丁点儿不让,追着压来,郭闹连着又退,直退了三步,才缓过劲儿来。心道:“这小子是不想让我发招,我偏让他无可耐何。”想到此处摆起刀来,挥舞出风,左劈右削左劈右削左劈右削……连着一个招的使出来,那人先还能招架,后来便只有退让的份,只见郭闹刀越耍越快,越耍越是势不可当,几十刀后,听得“铛”一声响,再看那人手中之刀已然给击得飞出园子,郭闹佩刀也嘎然而止,停在那人脖颈之上。
这一下满园的人无不惊愕,衙役并那姜师爷愣在当场。陈砚之与李纪戎齐声叫“好”
“尊就是帅!”
“我他娘的爱死你了!”
这是郭闹到了古代赢得第一场仗,虽然辛苦,但足让他和他的两个死党恢复自信,所以这一仗颇显得意义非凡。
郭闹瞧着那人,那人先是一脸惊愕,而后面色铁青,最后终于平静下来,轻叹地道:“是我输了!”
郭闹道:“虽然你认输,但你心里一定不服。认为我是使了全力,而你没有。”
那人瞧着郭闹,嘴角一抿,轻笑了一下。看来郭闹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
郭闹也自轻笑了一下,将刀撤了回来,道:“既然你输的心有不甘,那么我赢着也非光明正大了,你使出全力,我们再来一场。”
此话一落,就听陈砚之杀猪般叫嚣起来:“你疯啦!”
李纪戎也道:“尊,冲动是魔鬼,冷静冷静,淡定淡定。”
郭闹正想反驳,陈砚之已然不由分说来在他与那人中间,冲着那人便道:“我说你要觉得不公平就别打,打了就别跟一娘们似的又后悔。”一边瞪着那人,一边返回头去瞟郭闹,那意思是把两人都骂了。接道:“老实说这位仁兄你也别不服气,你是什么人我虽然不知道,但好歹电视剧也看了不老少,丫地是不是见天儿地刀来刀往,成日介打打杀杀。你运上气儿,一指头能把石头戳一窟窿?”
那人让他白火得有些蒙。
陈砚之哪管人蒙不蒙,接着道:“我们尊又是什么人?打小就是班干部,品学兼优。他那点功夫底子,是他爸逼着他每星期两天六小时才练出来的。他能一巴掌拍碎好几块砖,不过他也痛,弄不好会骨折。你丫地一刀下去把他脑袋瓜子砍下来只怕眼皮子都不会眨一眨的,你知道咱们尊是什么人?他可是从小到大都没拿刀子照量过人,他要是在你身上割个小口口,他会三天三夜吃不下睡不着。刚你俩比武,他那刀收住了,丫要是没收,你还能跟这儿后悔说不公平?靠!早你丫谁谁不认识了。”
一番话说得这叫一声情并貌,这叫一感人肺腑,说得李纪戎眼睛都有泪光了,郭闹都觉自己光荣了。
就连陈砚之也都觉得自己这一人才,搁哪都屈了。
可是环顾一下四周,除了自己人,好像谁谁都没听明白。大家跟做梦儿似的,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后都又瞅陈砚之了。
陈砚之这叫一失落啊,什么叫高处不胜寒,什么叫曲高和寡,什么叫英雄都是孤寂的……。
陈砚之当然不是英雄,更加不是孤寂的,他还有郭闹,李纪戎这两个兄弟。就在他以为全世界都不了解他的时候,李纪戎站了出来:“咳咳!看来我这位兄弟的家乡话,大家都不太能听懂,就让小弟代为解释一二可否?”
顿了顿接道:“我这位陈兄对于那位捕头大人与我们这位尊兄重新比试一事颇有异意。他认为两位方才一场比试已然是公平合理,胜负分明,若要再行比过,就好比女子般反复无常。”
陈砚之白了他一眼道:“你说客气了,不是好比女子,是根本就是娘们儿。”
话音未落,就听得不远处传来连声娇笑:“呵呵!呵呵!怎么女子,娘们儿就都反复无常?你们大老爷们儿就没有食言背信之人?”听这声娇娇柔柔,似乎耳熟。
陈砚之,李纪戎,郭闹寻声望去,就见从园子后门转出个人来,明丽照人,婀娜多姿。
陈砚之,李纪戎就是一愣。
牛彩彩高声叫道:“柳姐姐。”几步跑过去一把抱了,就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