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朗本以为自己这话一说出来,夏丘东会继续给自己解放思想,不想这老夏,对着牛朗的胸口来了两拳,欣喜地说:“老牛,兄弟我就是在最后一次考考你的定力。看来你是矢志不渝,此情永不变了。其实,这男人和女人啊,女人就好比是花,男人就好比是蜜蜂,但是咱作为一种有思想的蜜蜂不能见一朵采一朵,这样花才可以放心地把自己托付给我们,只为我们芳香迷人。老牛,我想告诉你,无论外界什么样的诱惑,什么样的阻力,你只要记住你心里爱谁就好。”
夏丘东停顿片刻,接着讳莫如深地吊起了老牛的胃口:“老牛,现在,我郑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牛郎急了。
“就在今天早上,我接到一个电话,”
夏丘东故意吊起了牛朗的胃口。
牛朗狠狠地瞪了一眼夏丘东。
“老牛,你求我,我说。”夏丘东真能装。
“爱说不说。”
“跟李三九有关。”
“什么?别卖关子了,老夏,我求你。”
“我派出的人在一个地方见到了跟你所描述的差不多的李三九”。
“啊?在哪里?”正在打吊针的牛朗气球一样从病床上鼓捣了起来。
夏丘东卖起了关子,眯着眼,仰着脸甩了一句,“吊完水,我带你去。”
“护士,护士,”牛朗梗着脖子向门外喊:“护士,我病好了,麻烦帮我把针拔掉,我要出院。”
盯着一脸急切的牛朗,夏丘东撇着嘴阻止,“老牛,伯父伯母也许还没走,你再折腾,估计马上就得回家,哪儿也去不成。”
“管他呢?护士,快拔针。”牛朗催促刚刚赶来的护士,但是那个小护士一双大眼睛瞅着夏丘东,仿佛在征求意见。
夏丘东点头。
拔掉针,两个人贼一样逃出了医院。牛朗坐在夏丘东的副驾驶上,一个劲地催促夏丘东开快点。一路上夏丘东任凭牛郎怎么追问就是不言不语,却悠哉游哉的绕着药江的外环路转了一大圈。
眼看着牛朗快要把自己吃了,夏丘东委屈地嘀咕一句:“我只是想让你淡定淡定,免得到时候作出出格的事情,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最后,夏丘东带着牛朗来到了药江最气派、最古老的一家茶社。
“老夏,你还有闲心喝茶?”牛朗拧着头质问夏丘东。
“对,你不请我喝茶,我不带你见人,现在主动权在我的手里。”
牛郎又败给了夏丘东。
在一间包房里,牛朗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夏丘东却稳坐泰山一般,双手捧着杯子慢慢品了起来。而对面的牛朗却急得眼睛冒火。
“服务生,有冰棍吗?”夏丘东喊道。
应声来了一个小女生,礼貌地弓着腰询问:“先生,要什么牌子的?”
“最便宜的吧。”夏丘东头也没抬。
牛朗不知道这老夏卖的是什么关子,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现在有求于人家。
很快,服务生拿了一根两元的冰棍递给了夏丘东,“麻烦拿支大玻璃杯来。”夏丘东又吩咐服务生。
杯来了,只见夏丘东把冰棍放进杯子里,然后把那一小碗一小碗的茶倒进了杯子里。
牛郎没好气地瞪着举止怪异的夏丘东。
“真是中国难找,让你作怪吧!”
“哥哥,这不是作怪,这是我发明的夏氏冰棍茶,别有一番味道的,我沏好给你尝尝,保证是又管渴,又管饿,我媳妇最爱喝了。”
“什么狗屁东西,我才不喝。”牛朗嘟哝一句。
“我们要在这待到傍晚,喝不喝是你的事,只要你不渴不饿,也可以不喝。”夏丘东一边说话,一边搅和冰棍,泛红的茶里,被越来越瘦的冰棍染得越来越白。
对于夏丘东的举动,牛朗表面上不屑一顾,心里都快急得长毛了。
仿佛是等待了几个世纪,漫长的大半天终于过去了。牛朗看看表,已经五点,他发现,自己肚子开始咕咕抗议了,从昨天到现在,除了几杯茶他好像什么都没吃过。
夏丘东已经喝了两杯冰棍茶,牛朗的面前放着一杯已经变成黄奶油的冰棍茶,
听着肚子咕噜噜的抗议声,牛朗终于忍不住抓起杯子,把面前那杯冰棍茶一饮而尽。啧啧,味道还真不错。
“夏丘东,可以带我去找李三九了吗?”
夏丘东一脸坏笑地瞄了牛朗一阵,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针和分针已经指向了六。
“服务生——”夏丘东一边搅着杯子里的冰棍茶一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进来一个穿着咖啡色工作服的男服务生。
“请问李三九来了吗?”夏丘东问。
“哦,她刚来,正在楼上换衣服,请问先生要听她弹曲子吗?”
“嗯,麻烦让她快点过来。”说话间,夏丘东伸手递给服务生一张百元小费。
“谢谢先生,我现在就去叫李三九。”男服务生脸上漾过一丝惊喜,接过钱深深鞠了一躬退出。
“什么?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就在这里上班。”牛郎一副简直不敢相信的表情,木头一样怔在了位子上。
片刻之后,一位穿着古装抱着小提琴的长发飘逸的女子出现在牛朗的视线里。“李三九!”牛朗哑然,眼珠子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往外暴凸。
“呃!”李三九本能地应了一声,探头看见眼前愣着一位表情夸张的男子,“先生,你叫我吗?”李三九惊奇地问。
“嗯呀呀!他居然没认出我是谁?!这面子往哪儿搁啊?”牛朗刚才还扑通扑通跳得剧烈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转而被一种恨恨的咬牙切齿的感觉替代。“哼哼,自己疯狂想念的人,挖地三尺寻找的人,人家不认识自己?牛朗,你真贱。”牛朗愤愤地咬住下唇,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李三九被面前两个男人古怪的表情震得摸不着北。
一边半张着嘴说不出话的夏丘东耷拉着舌头,正对面前的女孩作垂涎三尺状,乖乖,怪不得老牛能为她茶饭不思,疯疯癫癫,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呀?有着古典的清纯,现代的野性,不仅会擒拿,还会弹琴,穿着这一身古装的李三九——抱着这个小提琴,是多么完美的中西结合呀!
李三九扬着一张无辜的小脸,左看看右看看。只见两个古怪男人正在用表情相互对话。
“李三九小姐,他,他就是,那天晚上你见义勇为救的那个纵欲过度的男人啊!”片刻的对视,夏丘东指着对面的牛朗不得不挺身而出救场解释,但是他这救场方式也太雷人了。
“哦,”只见李三九若有所思了半天,仿佛不敢相信地对着表情糟糕的牛朗冒出了一句:“先生,我那天救得好像是一位比你大了许多的大叔啊!而且比你胖。”
李三九的话音刚落,只见猛低头双手拄着茶桌的牛朗仿佛遭雷劈一样,全身忍不住地颤抖起来。从茶桌上那杯香喷喷的茶水里,牛朗看见自己龇着大门牙咧着那张性感的大嘴,吸溜了一下那条长长的舌头,兴奋——牛郎的脸上有难以掩饰的兴奋——至少,这女人现在已经承认自己年轻了。
在抬头第二次注视面前的女子时,牛朗已经恢复了原来没有表情的表情——他看见的是一张依然疑虑重重的小脸,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里射出的两道光仿佛还在问——你真是那个人?
咳——,牛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低头扫视了自己一遍——第一次发觉自己确实瘦了,瘦得比原来更加有型,更加棱角分明,狠狠地一咬牙,牛朗竟然从茶杯里看见自己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哼——,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作为药江首富的富二代,牛郎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为一个女人瘦成这样,是要让她还回来的。可是让她怎么还?
只见牛郎眼睛盯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随手从一片狼藉的茶桌上端起一杯茶狠狠啜了一口,一个想法也跟着从这个其实很淘的男人心里蹦了出来。
李三九已经看出,面前这个男人的表情仿佛在哪里见过——是,在医院,那个被她打倒在地的那个无赖男人的表情。
李三九已经确定,面前的这个看似潇洒倜傥的男人可以和那个纵欲过度的男人划上等号了。
从李三九那蔑视的的表情上看,坐在一旁静观其变的夏丘东意识到,一场好戏就要开始了。
“请问二位要听什么曲子?”李三九礼貌地问,但是那漫不经心的表情又仿佛在说:“哼,这样无耻下流的男人还懂得欣赏曲子吗?”
只见牛郎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杯子,缓缓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又缓缓地盘腿坐下。
仿佛在冥思。。。。。。
李三九也在冥想。她又想到自己第一次看见那张报纸上的寻人启事的心情,——“自己的名字被一个流氓这样折腾真是一种耻辱!如果时光倒流,我绝对不会救这样的男人。”李三九在心里祈祷,一辈子不要见到这个无耻的男人。可是,现在,这个男人居然就站在自己得面前,而且还故作清高。
咬着牙的李三九真想转身离去。
但是她知道,如果转身了,那个严厉的女老板一定会炒她的鱿鱼,她深深地喜欢着这个地方,干净,低调,这已经是她第二年暑假来这里打工了。
现在,也许,沉默才是最好的应对。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也是一种幸福吗!牛郎觉得看着面前这个瓷娃娃一般的女孩,那是一种从没有过得甜蜜。但是,牛朗的脸上是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让人厌恶的表情。
“请问二位要听什么曲子?”李三九终于忍不住了。
“呃,呃,随便吧。”怜香惜玉的夏丘东觉得这样对一个女孩而且是这么一个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记住的女孩是太不礼貌了。
“牧羊曲。”但是,夏丘东话音未落,牛朗的声音却已经落下了,只见牛朗点好曲子,眼睛依然目中无人地向天花板翻着。
“什么欣赏水平啊?!没情调。”夏丘东嘴里嘀咕着,却识趣地起身闪开,飘满茶香的屋子里只剩下牛朗、李三九。
一曲结束,牛朗又吆喝一曲。。。。,不仅曲子一首接一首,牛朗还要求拉了小提琴,奏古筝,奏了古筝弹琵琶。。。。。
几个小时下来,李三九和其他几个帮忙的服务生被折腾地胳膊和腿都快断了。但是又不能停下,人家给钱,况且那个穿古董白旗袍的女老板也不允许,她已经来监视几趟了。
李三九低着头奏着曲子,牙却咬得嘎嘣嘎嘣响——两个流氓坏男人!。
因为爱所以虐,看见爱的人受自己折磨,既心疼又开心,这是什么变态逻辑。但是,看上去一本正经的牛朗用上了这个逻辑,旁边还有一个夏丘东煽风点火。
其实,说夏丘东煽风点火也怪冤枉人家,都谈了十几首曲子了,人家夏丘东才回来,而且自打回来给了牛朗一张纸条后,人家出奇地安静,只是品茶,欣赏曲子,看样子还挺陶醉的。
而牛朗除了不停地要求换曲子,从中国的换到西班牙的,从莫扎特的换到肖邦的,再回到中国的古典名曲,牛朗做的第二件事就是盯着那张纸看了一遍又一遍。
那纸上写着:李三九,一九九零年出生,药江大学外语系学生,大二,家乡江北蕉城。现趁暑假在药江勤工俭学,晚上在古韵茶社弹琴卖艺,白天在老师的培训班里,上午教学生跳舞,下午教学生武术。一月收入不低于三千元。在药江大学附近的一教师公寓楼居住。
那一晚,李三九换了八种乐器,弹奏了大约有20首曲子,若不是时间到了十二点,李三九礼貌地起身说:“先生,我下班时间到了。”也许,整个晚上,这可怜的李三九都无法脱身了。
李三九起身时,意犹未尽的牛朗从怀里摸出2000块钱放到茶桌上,
“谢谢!”李三九走过来伸手拿起钱,数都没数。
“啧啧,一点都不客气呀!”夏丘东歪着头,贪婪地盯着李三九那张生起气来都很可爱的鹅蛋脸。
“这是我劳动应得的,为什么要客气!”李三九抱起大琵琶转身离去。
“老夏对不住了,怎么回去你自己解决吧。”牛朗也起身离开。
剩下夏丘东抓起桌上的手机按了几下。“茶茶姐,我们这结束了,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改天我请你,”夏丘东一手打电话,一手拎起衣服,出门正好看见古董白旗袍老板也拿着手机在打电话。“茶茶姐——”夏丘东一怔。
“有戏吗?”风韵十足的一看就是少妇级人物的古董白色旗袍老板——花茶茶,叼着一根烟,扭着曼妙的腰肢,已经来到了夏丘东的跟前。
“嘿嘿,应该有戏。。。。。”夏丘东左手摸索着后脑勺一阵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