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还在等待牛郎给自己想办法出主意的夏丘东接到一个电话,家里来了重要客人,要他夏丘东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只要能进家门,夏丘东还真希望自己能插上一对翅膀飞回去,他都已经快四天没见到儿子了。
但是,刚打开门的夏丘东立即就傻眼了,客厅里,花茶茶一脸淡定的品着茶,她的对面,伍春风一副恨不得一口吞下人的表情。两个人,两个类型,一个冷艳,一个灿烂,虽然无语,却让人一下就能嗅出整个屋子里弥漫的硝烟。
却无奈丘美玉和夏风云在中间拦着,多少也得给公公婆婆一点面子啊,不然战争早就血流成河了,伍春风怎么会任由情敌在自己的面前如此嚣张啊!不过,夏丘东的出现,让整个屋子里的气氛比原先更加紧张。
一脸窘迫的夏丘东站在门口不敢进来,连个招呼都没敢打。倒是伍春风扯着嗓子一脸觊觎地说,“家里来了这么高贵的客人,夏丘东,你怎么不跟客人打个招呼呀!”话虽这么说,伍春风却连牙根都是痒痒的。
“是呀,夏丘东,难道不欢迎我吗?”花茶茶优雅地放下手里的茶杯,也是一脸的戏谑。
“哦,嘿嘿嘿——”夏丘东自己都发现自己笑得真是一个尴尬啊,“茶茶,怎么有空来呀?”
花茶茶白了一眼唯唯诺诺的夏丘东,“我来看叔叔和阿姨的。是我爸让来的。”
“哦,是啊,是啊,”丘美玉连忙圆场,“刚才花书记还打来电话,本来是要和茶茶一起来的,但是有个紧急会议,就茶茶一个人来了。”
夏丘东矗在客厅中央,紧张地搓着一双大手,除了傻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坐呀,在你自己家还这么客气呀?”花茶茶歪着脑袋,仿佛自己是主人,让伍春风更加的咬牙切齿。
花茶茶瞥了一眼对面快要爆炸的伍春风,心里觉得挺得意的,哼,你个小女人,抢走了我的男朋友,居然还敢在我的面前横鼻子竖眼。
看到花茶茶的不愠不火,伍春风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冒火,这个女人勾引我老公还居然跑到我家里来撒野,呀,呀,呀,我要杀了你。可是理智告诉伍春风,要淡定,淡定,不然就输在阵势上了,堂堂的伍春风虽然不是市委书记的女儿,但也一样是大家闺秀,是大学教授的女儿,怎么可以在外人面前轻易乱了阵脚,让人看笑话呢!
“是啊,丘东,坐呀,又没做什么亏心事,紧张什么?”伍春风从鼻子里发出了这么一句话,让人一听就觉得是在笑话夏丘东。
“我,我去带孩子去。”夏丘东说完噌地一下向楼上窜去。
“孩子不在家。”伍春风在身后喊。
“夏丘东,你那天晚上忘我家里一样东西,我今天给你带过来了,”花茶茶也对着楼上一脸的坏笑。
那天晚上?一提到那天晚上,夏丘东就如芒在背,不禁暗暗叫苦,这花茶茶怎么会在这节骨眼上出现,还主动说到那天晚上,这安得什么心,女人心啊,真的是海底针,夏丘东搭拉着脑袋,觉得自己的世界末日就要到来,完了,完了,这下我夏丘东真的真的别说跳到黄河洗就是跳到大西洋都洗不清了。
说实在的,夏风云夫妇对花茶茶的突然到访,本来就捏了一把汗,可这花茶茶突然又提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们家已经好几天不得安宁了呀!这老两口张着嘴巴,心提到嗓子眼上,却不敢插半句嘴。
终于提到那天晚上了,伍春风虎视眈眈地望着夏丘东,还真渴望花茶茶和夏丘东一五一十地老实交代出来。。。。。。。
夏丘东愣在楼梯口不敢向前。
花茶茶不慌不忙向夏丘东招招手,心里都快笑出声来了,这一家子真有意思,“你过来呀,我亲自还给你。”
“哦,茶茶,那天晚上我们真的没有,”夏丘东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没说有什么呀!”倒是花茶茶很爽快,从包里掏出一条深紫色的领带,“但是你的领带确实忘在我那里了呀,本来想留个纪念的,可是却听人说,你家里后院起火,闹得鸡飞狗跳,还不让你进门,我挺心疼的,所以就来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如果是我的,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花茶茶凌乱地把领带套在夏丘东的脖子上,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扔下了一句:“叔叔阿姨,我走了。”
然后提包走人,离开了夏家。
“好啊!夏丘东,你连领带都忘人家家里了”。反应过来的伍春风把夏丘东拉进卧室摁倒床上,一阵撕扯,但是夏丘东明显感觉到老婆下手已经不是那么重了。看来这花茶茶此行的真正目的是来帮自己解围的,夏丘东一阵窃笑,难道这馊主意是老牛出的?
李三九接到华智父母的邀请,来到华智之前的住处,李三九发现,房间里除了华智的家人还有欧阳郑晓。
这个房子,本来三九挺熟悉的,她几乎每天都会来,可是因为没有华智在,李三九第一次感觉这个房子是那样的陌生,三九低着头像个犯错误的孩子,有点跌跌撞撞的走进去,望了一眼那对慈眉善目的老人,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九——”,老太太的轻轻地喊了一句,三九的眉毛猛地向上扬了一下,“哎——”人却站在那里紧张地搓着手。
“三九,来,坐下来”,老太太把三九拉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告诉三九,“我不会上网,华智常常给我们写信,华智在给我们写的每一封信里都提到过你,他说你长得特别像他的姐姐年轻的时候,他跟他姐姐从小关系就很好,他还说你天天照顾他,让他感觉到了亲人的温暖。。。。。。”三九哗啦啦地流着眼泪,原来,原来华智知道自己对他的好啊。
“对不起,阿姨,是我害了华智老师,是我让华智老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让你们差点失去儿子。。。。。”李三九稀里哗啦哽咽着,向两位老人不停道着歉。
“孩子,你别愧疚,害华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不是你,也不是郑晓,是我们。。。。。。”一边的欧阳郑晓和李三九同时把目光投向了老人。
“虽然是教育工作者,我们的眼光并不开放,我们不支持华智和郑晓在一起,我们打过他,骂过他,甚至用我们的老命以死相逼,可是华智就是不愿离开郑晓。我们的反对也增加了华智的心理压力,华智是个自卑的孩子,一直都很自卑,我们的离开更让他伤心绝望,他一直希望我们能理解他,希望我们接受郑晓,可是我们就这一个儿子,延续后代是中国人几千年的传统,我们希望他娶妻生子,让我们早早抱孙子,可是他都快四十岁了,我们也都是60多岁的人了。。。。。。”老太太一边诉说,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东西,她的手紧紧握着三九冰凉的小手,颤抖的厉害。“自打我们出国,华智就常常给我们写信,他告诉我们他生活得很好,让我们不要担心他,一年前开始,他的信里反复提到一个叫李三九的女孩,我们曾看到过一丝希望,我们希望他能和三九在一起,可是从他的字里行间,我们发现,他只是把三九当做妹妹。”老人抹了一把眼泪,“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不希望他过得好,过得开心,这几年在国外,华菱也天天劝我们尊重华智的选择,我们的思想也解放了许多,觉得只要华智开心,我们也就允许他和郑晓在一起了。我们还打算春节的时候回来,给华智一个惊喜。。。。。。。”
一边的欧阳郑晓终于忍不住匍匐到老人的脚下,大哭起来,“阿姨,是我害了华智,我不该缠着华智,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守着华智,只要他有一口气,我都会好好的好好的照顾他,不放弃他。。。。。。。”
老人第一次亲切地抚摸着欧阳郑晓的头发,如此和蔼地说,“傻孩子,阿姨以前对你不好,是因为阿姨见识浅薄,你要好好保重啊。”
老人注视了一阵眼泪扑簌簌掉个不停的李三九,喃喃地说,“真的很像啊!华菱。”老人望向正凝视着李三九的女儿华菱,“嗯,是的,妈妈,”华菱也觉的面前这个女孩子跟自己酷似。
“你们都是华智最重要的人,在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们给华智带来了温暖、幸福、开心,阿姨谢谢你们,今天阿姨请你们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过几天我们要把华智带到国外去医治。”老人的话坚定地不容反驳。
带华智走?这是李三九和欧阳郑晓意料之外的事,李三九和欧阳郑晓的表情呆呆地凝固,两个人面面相觑,无言对视。
在李三九和欧阳郑晓的心里,他们都期望华智能得到更好的医治,而且谁都明白,他们谁都无法跟面前的这对老人争夺华智的陪护权。只是,只是。。。。。。,两个人心里谁也不愿意离开华智。
“郑晓,我们知道华智对你很重要,你深深地爱着华智,华智也深深地爱着你,我们带走华智对你来说是最痛苦的事情,你还要忙自己的工作,但是请你相信,只要华智一有转机,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老太太扶起跪在自己面前的欧阳郑晓,眼神里溢满爱怜。
欧阳郑晓扑进老人的怀里再一次的泣不成声。“妈,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可以,可以的,我的孩子。”老太太也已经泣不成声。
旁边的三九不哭,不语,一直在发呆。
“三九,三九。。。。。”华菱摇醒三九,“别难过,好孩子,以后你要好好读书,不然华智醒过来会生你的气。”华菱把三九拥进温暖的怀里,李三九忽然感受到了妈妈的味道,五年前,妈妈离开的时候,也像华菱一样年轻漂亮,那时候妈妈才四十岁呀。
华智被父母带走,三九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也没有资格反对。只是她不知道没有华智在,她在药江该怎么生活下去?
整整两天过去,牛朗到处找李三九,却怎么也找不到,学校,医院、花茶茶的茶社,该找的都找了,李三九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任何的消息。
华灯初上时,望着满大街的人来人往却没有那个熟悉的影子,牛朗的心里空落落的,万一这小女人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向她得得父亲李翠山交代,又该怎么跟自己交代呀。。。。。
牛朗冲回家里,莫名对着杜鹃一通乱叫:“你到底有没有把三九送回到住处?”
杜鹃放下饭碗,一脸的委屈,“我送了,真的送了,我看着她睡下才回来的。”
牛津和谢婉君一头的雾水,他们不知道三九是谁,可是看到儿子因为一个陌生人对着他们认定的未来儿媳妇大发脾气,两个老家伙自然站在杜鹃的一方,谢婉君为杜鹃打抱不平,“朗朗,说话可不可以小声点,杜鹃哪里得罪你了?真是莫名其妙!”
牛津也毫不客气地训斥道:“不像话!”
牛朗却怎么也难掩脸上的急躁,“那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呀?他是你的好朋友,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她?”
“我,我以为,一直有你在,我去了也是多余。”杜鹃眼泪都快出来了,
心疼地谢婉君不停安慰,“乖孩子不哭,他就这毛躁脾气,结了婚以后就好了。”
什么?结婚?听到老妈不着边际的的话,牛朗觉得老妈真的想儿媳妇想疯了。转身又冲了出去。
又像回到了一个月之前,牛朗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转悠。
仲夏的雨,说来就来,一会儿就淋得街巷安静,行人零落。
看着雨却越下越大,牛朗心里不停祈祷,三九,你在哪里?牛朗把手机都快打爆了,可是李三九偏偏不接。
雨滴凌乱,牛朗的心仿佛被雨砸碎的豆腐,难以收拾,她会被雨淋吗?会碰到坏人吗?甚至会寻短见吗?大街上的车开得那么匆忙,或者,牛郎想,希望她在车里急着往家赶。。。。。。。
不知过了多久,街上,漫无目的的牛朗忽然看见,一个小酒吧门前,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来出来。三九——,是她无疑,牛朗失声,她居然在这里!
这难道就是缘分吗?真所谓,茫茫人海不曾把你寻见,你来得太突然,让人忘记抹去眼角的期盼,你的容颜,带着梦里的香甜,又突然零落泪水在他的心间,他的心如刀剜,你却看不见,躲得那么远,又忽然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失去了方向感。。。。。。
就在牛郎还沉浸在惊喜之中时,他看见李三九的身后多了两个男人。
“唉,小姐,你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从没喝过酒的李三九脸色绯红,醉意达到了360度,“谢谢,我自己可以回家的。”
两个男人已经架住了李三九,向一辆黑色轿车拖去,
“司机,送我去医院,我要去看华智老师,”李三九迷蒙着眼睛,已经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