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朗一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开车。旁边的杜鹃体贴地提示,这样不安全哦。
牛朗越是不语。杜鹃就越是搭话:“打扰你真不好意思,开学我就搬走。”
开学?开学还有十多天呐!牛朗在心里惊呼,可是没办法,是自己邀请人家到家里住的。于是只有皮笑肉不笑地说:“别客气,你是三九的好朋友,我也是,大家都是自己人。”
其实牛朗真的不想说话。
终于到家,刚下车,院子里正在浇花的保姆就破天荒第一次看见自家的小主人带了一个清秀的女孩子回来,连忙扔下水管回屋禀报这个好消息。
牛母谢婉君激动地缕了一下本来就很光滑的发型,装作很自然地迎了出来。在门口正好碰到牛朗。“哦,朗朗回来了。”
谢婉君笑嘻嘻地歪头打量了一眼牛朗身后一脸含羞的杜鹃,热情地招呼道:“嗨,小姑娘你好。请进。”谢婉君对着杜鹃摆摆手,喜笑颜开,难掩激动。
“谢谢阿姨。”杜鹃跟在牛朗的身后进了屋。这家人挺有钱的,而且挺热情的,这是杜鹃对牛家和牛家人的第一印象。
呃,儿子眼光真的不差呀!谢婉君愣在门口,盯着杜鹃是上打量下打量,嗯,屁股圆圆的,胸脯大大的,一看就是生儿子的相。
何况脸蛋长得也不错,虽然脸有点小,就显着一双大眼,可能是因为那齐耳的小蘑菇发型给遮住了。
谢婉君认定这位长相甜甜的女孩是儿子给他们召回来的儿媳妇,真想立即给老公牛津打电话让他也回来看看。
站在客厅一角,举目环顾了一下,杜鹃发觉自己真的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有些眩晕,就光那头顶上那顶琉璃黄色水晶吊灯就让她发了十秒钟的呆,第一次在现实中见过这么漂亮的灯,杜鹃一直不敢向前挪步,生怕弄脏了面前那块绣着各种花纹的猩红地毯。
“坐呀。”牛朗回头看见杜鹃还愣在门里。
哦,杜鹃应了一声,来到那张像床一样的古典欧式沙发的面前,一屁股坐下,沙发旁边的一个古典的小几子上,放着一个一尺多高的雕着清明上河图花纹的花瓶,花瓶里是一束马蹄莲,散发着淡淡的香。
谢婉君在杜鹃的对面坐下来,迫不及待地想要探听消息了。
“姑娘贵姓呀?”
“阿姨,我姓杜叫杜鹃。”
虽然心中真的很想和牛朗离得近一些,但是现在杜鹃发现自己真的有点不适应,甚至有些紧张。也难怪,来自贫困县的贫困家庭,每学期都要靠勤工俭学来挣学费钱,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杜鹃,哪见过这阵势呀,这些都是在电视里看过的。
“哦,杜鹃啊,在哪工作呀?”
杜鹃还真没看出这牛夫人是在图谋不轨,“阿姨,我还没上班,我在药江大学读书,开学就读大三了。”
谢婉君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乖乖,儿子还真能耐,给她找个大学生当儿媳妇,现在大学生结婚也是司空见惯,可是,这正在上学的大学生人家愿意给她生孙子么?谢婉君觉得还是要试探一下。。。。。。
“妈,杜鹃都两天没睡觉了,你让人家休息一下。”
楼上,牛朗不耐烦地扯着嗓子对着母亲谢婉君喊。
哦,我是看杜鹃姑娘怎么一脸倦容呢,来,阿姨带你去休息一下。吃饭时候我喊你们。谢婉君把杜鹃带到了女儿牛心的房间。
关上房门,谢婉君来到了儿子牛朗的房间,“唉,这刚把人家带回来就知道心疼人家呀?”谢婉君笑话儿子。
“妈,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进来了?”
“儿子给妈带回来一个这么好的儿媳妇,妈开心啊!”谢婉君手舞足蹈,像个受表扬的孩子。
牛朗苦着一张脸看着手舞足蹈的谢婉君真是哭笑不得,他怎么就忘记了家里还有一个妈和一个爸在等着他为他们找儿媳妇这回事呢?“什么儿媳?就是一般的朋友。”牛朗真想把李三九这个名字说出来,可是一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牛朗就觉得头大。
迷迷糊糊的牛朗一直觉得耳边有人在争吵、唠叨,熙熙攘攘。。。。。
也不知道有没有真正的睡着,牛朗便被老妈谢婉君喊起来吃午饭。来到餐厅,牛朗看见人都已经坐齐了。老爹牛津和往常一样坐在餐桌的主位,今天的牛津和谢婉君一样一脸的春风得意。
杜鹃小媳妇一般坐在谢婉君的对面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从这对夫妻热情的言语中,聪明的杜鹃已经发现他们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从小生活在贫困家庭的杜鹃一直梦想找一个有钱的婆家,然后把穷苦了大半辈子的父母接过来享福。现在,杜鹃觉得,牛郎其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呐。但是,她心知肚明牛朗在追求自己的好朋友李三九,杜鹃心里矛盾极了,从来到药江大学,三九一直对自己都很好,甚至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是三九给包了,她怎么忍心去抢三九的东西,就像跟华智,她知道三九深深地爱着华智,于是就甘愿收起对华智的那份奢想。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杜鹃的心底,却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对杜鹃说,杜鹃,爱情都是自私的,你要努力争取自己的幸福呀。
循着这个声音,杜鹃不由自主地认为自己就是牛朗带回家的女朋友了,于是在这对笑逐颜开的夫妻面前极力地表现出自己高贵大方、温柔妩媚的一面。
牛朗一眼就看出他这想儿媳妇想疯了的的爹和娘对杜鹃心怀不轨,不然怎么会如此春风荡漾呢。
看到牛朗进来,杜鹃抛过去一束温柔的目光,脸上同时也泛起了欣喜的光泽。这一切牛母牛父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牛朗一屁股坐在父亲的对面。牛津还真是搞不懂这个儿子,带个女人回来怎么还如此不悦的表情。
牛朗端起饭碗食不知味地扒拉起来,杜鹃善解人意地给牛朗夹菜。嗯,看着真的很像一对温馨的小夫妻。
“朗朗,你不是说蕉城的那个招商局长送你回来的吗?他可是我老朋友的弟弟呀,晚上请他到家里来吃饭。”男人之间在公开场合谈论的仿佛永远是工作。谢婉君踢了一下跑题的老公。
唉,一提到招商局长,牛朗的心情更沉重了,这父女俩现在怎样了?有没有吃饭?牛朗真想一股脑把自己和招商局长的关系都告诉老子牛津,可是他总觉得时机不成熟。牛郎放下饭碗,起身到处找手机,他想给李翠山打个电话。。。。。
“找什么呢?我帮你找。”杜鹃也殷勤地站起身来。
“不用,谢谢。”牛朗径自走了出去。
“这小子,怎么像丢了魂似的!”牛津很是不悦。
“叔叔别怪他,可能太累了,他昨天一夜没睡呀。”杜鹃低着头,话语中的暧昧让想抱孙子的谢婉君和牛津想入非非,两个老东西对视了一下,莫非他们已经同居了。
找到手机的牛朗看见自己的手机上有90多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铁哥们夏丘东的。牛朗连忙回了过去,电话那头是夏丘东有气无力的声音,“老牛,快来见我最后一眼吧,我将快不久人世了。”
“夏丘东,你给我正经点说话,我没时间跟你油嘴滑舌。”牛朗根本不吃夏丘东这一套。
“老牛,都是因为你这家伙,我媳妇现在要杀了我,她知道了我跟花茶茶的事情,最重要的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天晚上什么事情?”牛朗倒是一头雾水。
“你把我甩下,我坐了茶茶的车,没回家。但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牛朗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夏丘东,你骗鬼呀?”
“天地良心,我夏丘东对天发誓,我们那晚真的没什么,可是那疯婆子不信,我命令你赶快给我出面作证解释——,哦,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点吃的,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喂,喂,老夏,你人现在在哪?”
夏丘东已经挂了电话。牛朗思索了一分钟,索性又打了过去。
“我藏在在江边这个破茅屋里呀,我们爱钓鱼的地方。”夏丘东的声音听上去真的很落魄。
“哦,那你等我,我马上到。”
牛朗现在更加觉得,跟这个夏丘东,真他妈一对难兄难弟。
牛朗带了大包小包一大堆的快餐食品来到了江边。看见夏丘东歪着脖子,像一只流浪小狗蜷缩在那座破屋后面的大树下。牛朗真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堂堂的药江知名的青年企业家,此时却坦胸露乳,狼狈不堪地呆在这里无人问津。
“老夏,虽然这里人烟稀少,咱也得注意点形象啊。”牛朗真的忍俊不禁。
“唉,还什么形象啊,都没人要了。”听见牛朗的声音,夏丘东挣扎着坐直。
牛朗和夏丘东两个大男人盘腿坐在江边一人一瓶白酒,就着鸡腿,诉说着各自的苦恼。
牛家,杜鹃向牛津和谢婉君讲述了自己和牛朗如何认识的故事。杜鹃说,自己是和牛朗在医院里认识的,已经认识一个多月了。李三九曾告诉过杜鹃她在工作回去的路上如何救下牛朗的故事,李三九手舞足蹈、天花乱坠的讲述,让杜鹃记忆犹新,不过,李三九讲自己救得是一个色狼。
牛朗不在,杜鹃讲述起来就更加的随心所欲。
“那天在工作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晕倒路边的牛朗,就把他送到医院去了,我们便认识了,。。。。。。”
谢婉君忽然想起,不久前儿子牛朗在电话里说给她找到儿媳妇的话。
杜鹃见好就收,话锋一转,解释到自己为何会来到牛家,“前几天我和另一个女同学租的房子旁边死了个人,我一个人害怕,告诉牛朗,牛朗就邀请我到家里来住两天。真的不好意思,叔叔阿姨,我知道一个女孩子擅自到一个男孩子家中去影响不太好,我会尽快想办法,给我那个同学打电话,让她过来,我们两个人就不害怕了。”杜鹃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更讨谢婉君和牛津的喜欢。
“没事,孩子,你一直在这住都没问题,反正我们房子多。”谢婉君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
“谢谢阿姨的热情。”杜鹃微颔着首,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对面的牛津和谢婉君。
“我这是在干什么?杜鹃,你不能这样啊。”一个声音在杜鹃的心底弱弱地斥责,但是杜鹃一眨眼就忘记了,她觉得自己的梦就快要实现了。
江边的风凉凉的,太阳已经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没有威力了,夏丘东和牛朗一脸醉意地盯着通红的太阳发呆。。。。。。
“牛朗,我媳妇这次看样子是来真的了,她从来没有这样过,还抱着孩子要跳楼,把我妈都快吓疯了。。。。。。”夏丘东舌头已经发硬,却扬起脖子又一口酒扪到肚里。
“我也不知道三九会不会接受我,她的眼里只有那个华智,为华智她甘愿忍受几个男人的责骂,”牛郎盯着快要下山的夕阳,不知道下面还要说什么。
“咳——”夏丘东噗通向后一睡,“女人啊,真的很难捉摸。有时候很容易对付,有时候却怎么都对付不了。听你这么说,那个李三九花了你这么大功夫,竟然不知道知恩图报,你就换一个呗。”
“换?”牛朗也噗通睡在身后的沙地上,咬着牙坚定地说:“我一定要得到她。”
牛朗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在李家吃饭的那一幕,李三九穿着粉红的睡衣,坐在自己的对面虽然横眉竖眼,却是丰满诱人,秀色可餐,让人食欲大增,“天天面对这样一个女人吃饭睡觉,也挺过瘾。更何况,我牛朗的女人就应该这样盛气凌人,压得住阵场,我牛朗的老丈人也就应该那样慈祥和蔼又不失风度。我相信缘分的存在,我相信那个蕉城的李家和我们牛家是注定了有一段缘分的,你说,不然怎么会这么巧,这李翠山就这么容易招了我爹的商,唉,这一定是我们牛家上辈子欠李家的。”
听着哥们牛朗的自言自语,夏丘东起身抓起了面前的白酒瓶,卷着舌头说,“来,老牛,我敬你一个,我也相信缘分,我,夏丘东顶你。”说完,夏丘东对着酒瓶咕嘟咕嘟就是一大口。然后倒地继续不清不楚地唠叨。。。。。。。
牛朗抓起酒瓶也咕嘟一口咽下一大口白酒下肚,然后和夏丘东一样四肢朝天哼起了张宇的《月亮惹得祸》,夕阳映着两个大老爷们的脸通红纷乱。
已经晚上十点,杜鹃心急如焚,在牛家偌大的客厅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阿姨,他还没回来,”杜鹃对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谢婉君担心地说。
“他常常这样野惯了,你以后要多管管他才行。”谢婉君倒是把希望寄托在了杜鹃的身上。
杜鹃心头闪过一丝欣喜,脸上却飞起了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