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翠山一筹莫展之时,门铃响了。谁?李翠山起身开门。
门口一个熟悉的影子让李翠山有些手足无措。牛朗一脸笑意盈盈地站在李翠山的面前。
“我是来蹭饭时的,不知有没有赶上?”还没等主人邀请,牛朗已经闯了进来。
留下一脸惊愕的李翠山站在门口,难为情地说:“牛总,你看这粗茶淡饭,也不知道牛总大驾光临。。。。。。”
牛朗径直向饭桌走去,一屁股在李三九的对面坐下来。
穿着一身粉色睡衣的李三九左手端碗,右手握筷,整个人触了电一般,僵硬地保持着门开瞬间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冰冷得仿佛要结冰,只是胸口起伏的利害。
从父亲的口中李三九已经知道这个牛朗对他们蕉城的重要性,可是,对这个重量级的人物,她真无法去发自肺腑由衷的佩服啊!
嗨!牛朗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趁李翠山还在手忙脚乱的时候,得意地欺负起人家的闺女来,牛朗一脸坏笑,斜睨着眼前的李三九:“我牛朗终于感受到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欢心了。”
李翠山慌忙把牛朗面前的饭碗端走,又换了一碗新的上来。
“李叔,你也坐下来吃饭吧。”
“哎!”李翠山本能地应了一声,接下来心如状鹿,李叔?李叔?为什么要要答应这图谋不轨的小子?
牛朗端起面前的饭碗,大口大口地吞了起来。
李翠山瞄了一眼旁边的李三九,三九鼓着腮帮子,无奈地瞪着对面的牛朗。
“牛总,你慢点吃啊,锅里还有。”虽然知道这主儿此行不怀好意,但是李翠山明白,这地主之谊还是要尽到的。
牛郎抬眼看了一下李翠山,“李叔,你以后就喊我牛朗吧。”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看人家不欢迎,还竟然如此的德行。李三九的心里烦得咬牙切齿,真想站起身来给面前这个男人两嘴巴子。
但是父亲李翠山为难的样子,让李三九不得不淡定。
可是这牛朗真的得寸进尺,吃饭就吃饭,嘴巴竟然还不闲着,“李叔,你可知道,三九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呐,如果不是她,也许我现在不能坐在这里了。。。。。”牛朗不时向李三九瞄上两眼,一副要以身相许的浪荡表情,三九咬牙忍着,狠狠地嚼着嘴里的饭菜。
牛郎添油加醋地把李三九如何美人救英雄的故事天花乱坠地描述一番,倒是李翠山很认真地听着,女儿李三九和这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清晰了。。。。。。
李翠山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下出了这样的定论:这孩子还真的不错,是一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李翠山心头的误会烟消云散,唉,倘若女儿能嫁到这样一个男子,他李翠山也心满意足了,哪个父母不希望儿女有个好的归宿呢?如果三九喜欢面前这小子,他李翠山也能对远在天堂的妻子有个交代呀。可是从女儿李三九的态度来看,女儿对面前这个牛朗好像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李翠山疑惑,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女儿怎么像对待仇人一样呢?
但是李翠山已经在心底默许了这小子追求自己的女儿,毕竟他李翠山还有市长交付的重任在身。
听着牛朗有声有色,天马行空的描述,李三九还真不忍心揭开这家伙纵欲过度的面具。
屋子里紧张的气氛越来越缓和,牛朗的精神也越来越放松。“三九,还有十多天就开学了,我在这里等着你一起回药江吧?”
牛朗说着话的时候心里打鼓似的,不敢看三九的脸,却竖着耳朵希望快一点听到三九的回答。
“我休学了。”三九漫不经心地撂出四个字,起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啪地把门甩上。
李翠山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孩子多没礼貌!”
“李叔,没事。。。。。。”牛朗脸上若有所思。客厅里,两个大老爷们低头希希倏倏扒拉着饭,气氛有些尴尬。
客厅的沙发上,手机响起,李翠山拿起手机敲响了李三九的房门。
三九抢过电话,却忘了关门,因为手机上显示了“华智”两个字。
“喂,”三九的声音颤抖。
天知道,这几天,她李三九是怎样的度日如年,她一直在期待这个叫华智的男人能主动给她打电话,然后对她说,一切都是骗你的,其实我是喜欢你的,你回来吧,我离不开你。。。。。。
可是,接到电话的李三九表情开始变的狂躁,她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好友杜鹃带着哭腔说:“三九,华智跳楼自杀了,你快回来,快回来呀。。。。。”
“骗人!”三九怒斥。
“没有,没有,华智现在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不知道能不能抢救过来。。。。。。”
泪水肆虐的李三九从房间里破门而出,整个人一下子虚脱得要倒在地上,牛朗眼疾手快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三九。
“爸爸,送我回学校。”三九努力睁开眼睛,声音微弱无力。
李翠山吓坏了,却不敢问原因,几年前,得到妈妈去世的噩耗的三九也是这个样子,后来再没见过三九出现这样的状况。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李翠山只是连连点头应道,“我收拾一下,送你去药江。”
牛朗隐约听到华智,听到重症监护室。。。。。,华智出事了。
第一次这么亲密这抱着自己一直渴望的女子,却是在她最伤心的时候,牛朗有一种要把她揉进心里的欲望。“三九,你镇定点,告诉我,是不是华智出事了,是不是?”
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李三九不回答不挣扎,像只失去了魂魄的鸟儿,悲伤的泪水更加肆虐。
牛朗嘴角向两边的脸上微微拉长,怀里的这个女孩全身都是悲伤的气息,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心中荡漾着一股愤怒的牛朗,却又愤怒不出来。“三九,冷静些好吗?”话一出口,牛朗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低三下四地去安慰过任何一个女孩子,“华智一定会好好的,我保证,回到药江,我找最好的医生帮他治疗。你说句话好不好?”
但是,李三九俨然成了一个灵魂出窍的躯壳。
不停帮李三九抹去脸上的泪水,牛朗的心仿佛被一千把刀从不同的方向猛刺着,他觉得自己也有些支撑不住了,李三九的身后,紧紧抱着李三九的牛朗把头搭在三九的肩上,他们能清晰地听到这个女孩脆弱的心跳,于是心里便有了丝丝的安慰,她还活着啊。
“三九,他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牛朗真的很想问。可是脱口而出的却是:“三九,想哭就哭出来吧。”
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李翠山换好衣服,看见客厅里,牛朗那小子紧紧抱着女儿李三九,第一次看到三九没有充满敌意的抗议,李翠山的心里闪过一丝春天的微风。他真的不忍打破这气氛,可是他也听到了什么医院啊,重症监护室啊这样的话,到底谁在医院,李翠山其实不想知道。
从蕉城到药江,开车需要大约10个小时的路程。一个人是撑不下来的。
李翠山打电话叫司机,牛朗自告奋勇——我也回药江。
下午一点零三分,三人启程。
望着身边眼泪没有停过的人儿,牛朗只盼望车子能扎上翅膀,他不停催促李翠山,“李叔,我来开吧”。
可是李翠山就是不答应。年轻人带着这种心情开车是很危险的。
仿佛经历了半个世纪,晚上八点,可路程还剩下近一半。终于换到牛朗开车了,车速飞快。李翠山搂着一直抽泣的宝贝女儿李三九,不停对着前面的牛朗嘱托:“牛总啊,太快了,危险呐。。。。”但是,这牛朗置若罔闻。
李翠山的手机响起。市长火急火燎:“翠山,那个小牛总,在不在你那里,怎么半天都没见人?不会又不辞而别了吧。”
“市长,他是在我这里,我们一起去药江了。。。”
“什么?去药江?不会,你们父女俩又得罪人家了吧?翠山呐,我跟你说,这关系到咱们蕉城的发展呀?”
“市长放心,他和三九一起去的药江。”说罢,李翠山挂了电话,李翠山第一次觉得自己很牛,竟然挂了市长的电话。
凌晨一点多,药江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医生阻止了正欲闯进去的李三九。“现在病人还没脱离危险期,你们真的不能进去。”
透过门外的玻璃,眼睛肿得桃子一般的李三九看见被纱带包裹地面目全非的华智,全身插满了各种疏导管。
这个时候,李翠山才恍然大悟,原来女儿爱的是另有其人。
“华智老师为什么会这样?”牛朗问一旁的杜鹃,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杜鹃扬起一张憔悴的小脸,凝视了牛朗足足半分钟。
“自打三九走了,华智老师一直把自己憋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三九临走的时候安排我好好照顾华智老师,就怕他做傻事,我一直没敢出去,可是,怎么上一趟厕所的功夫,他就不见了,我正准备去培训班找他,可是我刚到楼下,他就在我的身后掉了下来。满地都是血,都是血。。。。。”
那血淋淋的一幕又呈现在杜鹃的面前,杜鹃抱着头,狠狠地抓自己的头发。
李三九瘫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前的地上,身体因紧张而不停抽搐。牛朗走过去,把蜷缩成一团的三九抱到旁边的椅子上。
咳——李翠山一声长叹,他不知道里面躺的是怎样一个男子,但是,他已经感受,这个男子对女儿很重要,很重要。越是这样想,李翠山的心里就越愧疚,他不停地自责,原来,这几年,自己真的对女儿关心太少了。
牛朗把医生拉到一边询问华智情况。
医生告诉牛朗,病人情况并不乐观,从六楼掉下来没死就算奇迹,但是病人也许会成为植物人,就算醒来也会落个终身残疾,能再站起来的几率几乎为零。但是,目前,最担心的就是怕他醒不过来。。。。。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把他救过来。”牛郎觉得这个给自己留下美好印象的华智落得这样的下场,跟自己有很大关系,他的心中充满愧疚,双腿也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况且,倘若华智醒不过来,三九是不会原谅他的。
牛朗搭拉着脑袋,也在监护室门前的椅子上坐下。眼睛余光里,感觉杜鹃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杜鹃,有事吗?”
杜鹃带着哭腔一脸被惊吓到的表情:“华智老师跳楼的事情,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的爸爸和妈妈?我和三九除了在照片上见过,从来没见过他的爸爸妈妈?也很少听华智老师提到过,华智老师的事情,我也不敢告诉学校,现在他的亲人还都不知道华智老师跳楼的事情,可是华智老师这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杜鹃捂着脸,哭得更加伤心。
牛朗一脸的茫然。是啊,这样的事情不告诉家人是不合适的。可是,介于华智的情况,跳楼的原因,这事情又不能张扬的呀!
牛朗向李翠山求救。李翠山沉默了一会,说道:“还是找一下联系方式告诉他的家人吧。”
“不行,不能告诉,”李三九突然说话,“华智老师跟我说过,他的爸爸妈妈已经跟他断绝了关系,他不想给他的爸爸妈妈找任何麻烦。如果华智醒来,他的下半辈子,我来照顾。”
李三九的话惊得现场的几个人目瞪口呆。
“孩子,爸爸不认识这个华智,但是你相信爸爸,也许华智的父母和华智之间有什么误会,天底下没有那么狠心的父母,还是告诉他的父母,让他们回来看看,不然,他的父母要怪罪下来,我们担戴不起。”李翠山毕竟是人老姜辣。
牛朗和杜鹃都点头同意李翠山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