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已脸色微变:“你猜到了?”
常千狐道:“不错。信陵君的书法造诣以入化境,天下模仿他笔记的人不计其数,有些市场上的赝品足可以假乱真。但是平原君是什么人?他和信陵君相交多年,一直保持书信往来,对信陵君的笔迹再熟悉不过了,怎么可能被赝品糊弄过去。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平原君故意装作不知道,和你早就串通好了,这和我刚才说的相符合,要么那封书信真的是信陵君写的。”
木已赞道:“结果都被你猜对了,没想到我们的精心布局一开始就被你猜了个大概,说实话,常兄,你真的让我感到一丝恐惧。”
常千狐道:“过奖。”
木已道:“常兄太过谦虚了,想必信陵君这么做的用意,你也看透了吧。”
常千狐并不否认:“可惜他的计划失败了,意料之外的是白起粮草被焚,损失惨重,只能撤军。平原君和信陵君也真是坚持不懈,现在又要找秦国的茬。”
木已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不尽量削弱秦国的实力,早晚有一天六国都会被强秦吞并。二位君子那是深谋远虑之举呀,我们这些做门客的,食君之饭,也只能忠君之事。”
“木兄是什么时候投靠信陵君的,我们师兄弟信陵君门下也快一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你。”黄意问道。
木已道:“那是自然的,为了处理像这样的机密大事,有少数门客都不会暴露和信陵君的关系,一直隐藏在暗中。”
“原来如此。”黄意道,“那木兄应该很早以前就是信陵君的门客了吧?”
木已感叹道:“我本是楚国人,七年前,我得罪了楚国的一些权贵,被迫流亡魏国,幸得信陵君收留,于是我就暗中做了信陵君的门客,表面上还是一个自由的剑客行走于诸国之间,许多信陵君不便出面的事,都是以我个人的名义去办的,当然,有些事我也是暗中进行的。”
公孙然一直在一边听着,这时插嘴道:“三位所说的都是机密要事,在我这个秦国人面前畅谈不好吧,就不怕我将这些消息泄漏给白起?”
木已笑道:“这件事过后,我的身份迟早会暴露,刚才飞鸽传书的内容,秦国的探子也会在几天后得知,所以并不是我们相信公孙兄,真正的机密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公孙然开玩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害怕各位事后杀我灭口呢,那我死的不是很冤,贵国的保密工作真是很出色呀。”
四人很默契的笑了起来。
木已道:“公孙兄有没有兴趣投靠到信陵君门下,到时候我们四人联手辅佐魏公子,朝夕相处,其不痛快。”
公孙然道:“说的我怪心动的,只可惜我是公孙家族的人,要是秦王得知我投靠了魏国,定会连累我的族人,木兄的好意我就心领了。反正此行也是去魏国,一路上还要叨扰各位,有的是时间与诸位共饮。”
木已面露遗憾之色,也知道公孙然说得是事实,也就不再勉强:“说的也是,魏国地处中原,沃野千里,过往客商络绎不绝,魏都大梁更是热闹,到了魏国就由我坐庄,请各位痛饮。”
常千狐道:“那是当然,木兄为信陵君做了那么多事,报酬肯定不少,不宰你这只肥羊还宰谁呀!”
木已大笑:“在下确实有些积蓄,不瞒诸位,除了信陵君赐给我丰厚的赏金外,平日出游各国,见到些锦衣玉食的贵族,少不得要做些劫富济贫之举。”
公孙然打趣道:“恐怕劫来的财富一半落入了木兄的腰包了。”
木已故意小声说话,怕被人听了去似得:“古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若是吃不起饭,还怎么帮别人,有些私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黄意道:“木兄情操果然高尚,在下佩服的五体头地,以后还要向木兄多多学习了,说起来在下自下山以来还是一穷二白呢。”
木已挥挥手,爽快道:“没问题,以后你就和我干吧,有我吃的就有黄兄吃的,咱们不说二话,五五分成,你看行不!”
常千狐马上凑过来:“两位,可别当我没看见啊?”
公孙然也不甘落后:“还有我。”
木已奇道:“常兄还好说,公孙兄不是不想加入吗?”
公孙然解释道:“我说的是不加入信陵君的门下,木兄的个人阻止在下不会介意的。”
木已红光满面:“既然如此,我们四人就是自己人了,以后大家好好配合,同生死,共富贵,你们看怎样?”
其余三人都一口同意。
“嘿嘿,我们四个联手,天下还有何人可惧。”木已得意忘形,心想,那些以前自己不敢动手的贵族,现在凭借四人之力,绝对轻松拿下,到时候财富滚滚而来,当都挡不住。
“咦,那位兄台不加入吗?”公孙然指着一旁黑衣人道。
木已道:“他的身份还不能够公开,请公孙兄见谅。”
黄意和常千狐听木已这么说,对黑衣人的身份就越是好奇,可能黑衣人和以前的木已一样,不能公开和信陵君的关系。公孙然则表示无所谓。
黑衣人面无表情,对众人的议论置若罔闻,只是像一尊雕像样站在那里,眼神十分空洞。
木已看了看天色,太阳快要爬上头顶,于是道:“天色也不早了,信陵君给我们的时间有限,尽快出发吧。”
黄意道:“不和长野道长他们打个招呼吗,这样不好吧。”
常千狐道:“师兄呀,我说你什么好,你可是刚得罪过那几人,现在过去,是自找没趣。”
木已也同意常千狐的看法:“我看也没那个必要,说不定他们也已经得到消息,回去了。”
天上常来一声鸟叫,黄意非常熟悉,那正是信天翁的怪叫。四人抬头一看,果然被木已说中,长野道长四人正乘坐在信天翁的背上,云动天和莫小桑已经醒了过来,黄意还能看到,云动天在微笑着向他挥手。黄意不禁有些感动,长野肯定把他背叛的事情说给云动天听了,云动天居然还对自己这么友好,实在让他很意外。
公孙然看着四人四鸟翱翔过天际,很快消失在云端,很是羡慕道:“御兽门的人就是方便,我们几个和人家一比,像乌龟一样慢。”
黄意道:“公孙兄放心,我师弟也驯养了几只黑鹰,也可以载人。”
公孙然大喜:“真的?常兄真是好本事,我原以为只有御兽门的人才会驾驭飞禽走兽,没想到你也会。”
常千狐苦笑道:“怕是让公孙兄失望了,我的黑鹰在之前的混战中伤亡严重,现在只剩下两只,而我们这里有五个人。”
木已一听,有些内疚,那些黑鹰基本上都是被他斩杀的,而常千狐并没有说出来,他也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忙向常千狐道:
“抱歉,常兄,之前实在是形式所逼,我不得不下狠手,你的损失,我会在金钱上补足你。”
常千狐道:“生死自由天命,木兄不必自责,虽然黑鹰的数量不够,但是我可以用另一种飞禽代替。”
众人一听,没想到常千狐驯养有其它的飞禽,不禁喜形于色,这下终于不用走回大梁了,几百里的距离可不是开玩笑的。只见常千狐掏出一把短笛,然后吹了起来,奇怪的是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天边传来尖锐的长啸,五只大鸟盘旋而来,巨大的双翼扑打着空气,发出深沉的响声,这鸟体形庞大,只比信天翁略小一些,除了颈部是白色之外,其它部分都是灰色,它们的脖子和脚都特别长,和鹤很相似,但是又不是鹤,看起来非常优雅。
常千狐抚着一只鸟的羽毛介绍道:“此鸟名叫蓑羽鹤,生活在西南极远的地方,每年都会向北翻越昆仑山,向中原迁徙。它们的耐力很好,诸位可以放心乘坐。”
公孙然非常喜欢这种优雅的鸟,马上越到一只蓑羽鹤的背上,道:“嗯,真是不错,常兄,可不可以送我一只。”
常千狐道:“这鸟只听我的话,公孙兄要去也没用呀!”
公孙然有些失望。
五只蓑羽鹤振翅而飞,五人五鹤幽游于天际,不时传来笑谈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