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砭石的历史也就几千年而已,所以我想的话,应该是有一位强大的修仙人物将自己的神识灌入了神器之中,或者是侥幸依靠这件颇有灵性的物件苟延残喘。”
离歌听了不由惊奇,说道:“死物也能修炼吗?还有,这人修为已臻神微之境,为何舍本逐末,将自己神识放进一件死物之中呢!”
玄蜂不禁笑道:“上至九十九重天,下至十八地府,幽暗地域,万千物事,不论死活,都有修炼的资本,并不是只有生物能够修炼仙人之体,纵使一块顽石,时间久了,如果灵气充足,达到了某种程度,也是能够成为修仙者的一部分的。
“至于这人为何将自己神识注入砭石之中,怕是只有一个可能了,这人在生时受到了强烈的打击,本尊被以特殊的功法重创,难以培固元神,这个拥有至少炼神境界修为的人将自己仅剩的一点神识扔进了这块神器砭石之中,侥幸存活了下来,只有这种说法最能说的通了。”
离歌闻言,感觉有些道理,不久便陷入了层层叠叠的沉思之中了:这神锤之中究竟是谁的神识,仅存的一点神识都能够发挥出这样强大无匹的力量,难道是数千年前神魔大战身死的千子桑,桑丘云?抑或是武当一剑之流的人物?无无故失踪的现任八神门主,中天道人苏幕遮怕是没有这份修为的吧!
玄蜂看出离歌不解之处,说道:“说不定就是前世神魔大战侥幸存活的先辈神识,据说,武当一剑孟寒江和崂山观主桑丘云死时元神俱灭,断然没有复生的可能的,而八神门主千子桑仅仅是被魔神死时的魔乱天下所杀,神识流落他处,看着份修为,也是有可能是他的。”
离歌只是称奇,但是现在神怒战锤好似罢工了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动静,大禹陵之行凶险异常,轻则重伤,重则元神也被吸纳,没有神怒战锤保驾护航,情况堪忧已极,以离歌爽快之性也不免踌躇难定。
沉吟少许,离歌打定主意,说道:“大禹陵之性势在必行,你不要在劝导我了,你若是心存畏惧,我将那半个神识还给你罢!”
玄蜂巨大的身躯一震,随即略感悲凉,苍然说道:“主人这是什么话,主人于我有活命之恩,此行再是凶险异常,玄蜂也是义不容辞的。”
离歌听出玄蜂话语中的决绝之意,不由莞尔,许久才道:“难得你有这份儿忠贞,此事还需隐蔽行事,不可过于招摇,我们走吧!”
言罢,离歌全身罩上一层薄薄的雾气,似与朝露薄雾相融合,不论远观还是近看,都是若有若无,亦幻亦真,正是鬼蜮泽城的万法寂空心诀。
离歌万法寂空加身,轻喝一声,笔直的射入剑拔群峰之中,倏尔化为点星不见,玄蜂微微动容,仅仅幻身尺许,一抖双翅,嗡鸣一声,飞身抢上。
会稽一带,自古尊禅重道,山间神庙佛龛颇多,终日烟雾缭绕,如云兴霞起,此时正值晨曦时分,薄雾尚未散尽,远远望之,雾中有山,山中有雾,绝类桃源仙境,灵气逼人,如在画中穿行。
离歌和玄蜂奔驰了一阵,不久便望见一座低矮的山峰,山峰之顶,一颗巨岩高高耸立,状如香炉,又兼雾气颇重,萦绕而上,盘旋蒸腾,竟像极了一尊巨大的,燃烧正旺的香炉。
“这就是香炉峰了吧!”离歌低吟一声,略加扫视,不由赞道,“不愧是圣人的陵寝归处,好强的灵性气息。”
又飞了一阵子,离歌脚下一顿,法诀忽转,飘然立在一株参天巨树的树冠顶部,白衣迎着晨风,鼓荡而起,丰姿绰约,极像羽化仙人,不久,玄蜂业已感到,扑上一块巨石歇息,却是如坐针毡,如芒刺在背。
离歌讶异的道:“你怎么了?”
玄蜂无奈地说道:“此地灵气极重,但是又有仙家法力残余,仙气结界余威不消,加之又是圣人归处,正气浩然凌厉,势如卷席,乃是我等异兽死敌,我隐隐感到些不安。”
离歌其实早见玄蜂浑身战栗不已,神识不停地闪烁,已知这地方的仙家气息极重,不是它能够抵挡得住,说道:“你远离些罢了,这地方委实古怪,我去查探一番。”
玄蜂略显得踌躇,但是看见离歌双目如炬,盯视自己,心子扑通一跳,没奈何,只好冲天飞起,笔直的射入了云霄之间,远远的观望。
离歌立于树顶,环视一周,神识扫过六合,只觉得此地灵气虽然极重,而且还隐隐夹杂了除魔驱邪的仙气结界余气,正气浩然,但是,暗中,似乎有一股邪异的气息正在以星火燎原的态势,迅速的滋长开来,而且隐约有鸠占鹊巢之意。
抬目仰望,正如玄蜂所言,只见大禹陵的方向,一道森黑色的气息,阔圆数丈,犹似天柱陡立山中,笔直的射入虚空之间,直达苍穹,以离歌的目力之强也无法看清这道粗黑的气息究竟延伸到了何等高度。
细看那道浓黑色的魔焰气息,只见其中黑气翻滚奔腾,凝聚耳力仔细辨听,隐约有凄厉鬼哭惨嚎不息,怨声载道,闻者动容,十分凄惨。
离歌不禁皱眉,细看之下,发现那道粗大的黑色气息竟是从禹皇陵寝大殿射出,委实奇怪已极,难道禹皇天威也不禁为邪恶腐化堕落了吗?
离歌眼中闪过一丝神采,催动法诀,正要逼近,不料斜刺里一声轻笑,只见山石之后,一前一后转出一老一少两个人来,一个容貌猥琐的道士,和一个眼神阴翳的少年。
离歌转头凝视,一见那两人面容,脑中不由得电光连闪,已记起自己曾经在碧波山庄屋脊上见过那个少年,正是崂山玉道子的徒弟。而那个形容猥琐的道士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其名号来,大觉诧异。
不等那两人走到近前,玄蜂已觉恼怒,只听高空之上,一声嗡鸣,一股劲风伴随着这股鸣叫声,齐齐卷向来者,只听狂风习习,山巅陡然一颤,无数山石顿时跌落开来,滚滚作响。
玄蜂修为极高,一眼看出来者不怀好意,是以毫无避讳的展开攻击,欲先发制人,除之而后快。
那少年面色本是极为沉着淡定,但是突遭奇袭,而且对方攻势之凌烈,实在是平生所仅见,不由得大惊失色,阴翳的眸子随即惊骇四溢,神色惶恐。
那猥琐道士却不见慌乱,眼见劲风及体,一声尖厉的大笑,蓦然说道:“小道友出手太急躁了,贫道有话要说,这可事关你自己的身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