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四下惨嚎声渐止,整个山庄顿时变成了修罗道场,停尸遍地,那些被桃花仙瘴沾染的无一幸免,又无内功基础,纷纷死去,只有一些尚未死透的兀自呻吟,让桃花仙子眉头大皱。黑衣老者等人内功基础较深厚,早先又有避让,是以无虞。
日月宗少主长嘘一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先若听我言,直接杀进庄子逼问,岂不省事,如今却好!”
千毒教的西门兄弟,眼神始终未离开过身材丰腴的桃花仙子,此时俱讪讪一笑,道:“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鸟神器,我兄弟二人可没闲工夫在这瞎胡闹,不知道仙子欲移驾何处,咱兄弟可否同行?”
桃花仙子美目一瞪,啐一口道:“姑奶奶要回落仙门了,你们也要去么?”说话间目露杀机,寒光飞逝。
那西门兄弟却不以为意,鼓噪道:“久闻落仙门美女如云,个个生的如仙人下凡也似,如能追随,虽死犹荣了。”
桃花仙子嗔道:“方才本姑娘大战妖道时,二位可有如此豪气?两个孬种,也配在本姑娘面前丢人现眼,什么东西?”
桃花仙子怒容尤甚,杏眼圆瞪,环视众人,显然是恼火这帮人方才只坐山观虎斗,不上手助拳,于是莲足轻点,飞身跃上屋脊,跳入垂垂夜幕,化为点星不见,荡起一阵扑鼻香风,沁人心脾。
少顷,各人欲要散去,突闻远处一声雷鸣般的爆响,似山崩地裂,大地一颤,紧接着一声惨呼,不甚凄厉,竟似女人发出。
西门兄弟对望一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大喝一声:“不好,仙子竟中了埋伏了!”言罢双双跳起,射出庄外,黑衣老者等人也略微动容,俱飞身抢上。
五人跳出庄外,远望见一棵大树,只见树下一个麻衣宽袍的汉子搓手顿足,跟前玉体横陈,桃花仙子口吐血沫,双瞳散开,头顶如遭雷击,满头乌发根根猬立,香消玉殒。
“是雷音电门的手段,阁下是谁?”黑衣老者悚然色变,脚下立了一个马步,竟是随时准备溜之大吉的姿势。
那麻衣汉子这才抬头,露出一双浓眉大眼,面如满月,皮肤虽是古铜色,乍一看,倒还有些隽秀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大巧似拙。
“你这叫口不择言,既然知道是雷门的手段,还问我是谁?”那麻衣汉子虎目环视众人,非但毫无惧色,竟似有三分惊喜,哈哈笑道,其声若奔雷,欺山凌岳,直震得群人耳膜嗡嗡乱响。
群人被这汉子的眼神扫过,如刀枪过体,齐齐一个激灵,一股寒意直上心头而来。适才桃花仙子大战妖道,一时间也是平分秋色,崂山道士的本事人所共知,可见这落仙门的弟子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此时,竟似乎在一招之间死于敌手,连还手的余地也无,这人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等地步?人人心下生疑,充满畏惧。
千毒教西门兄弟对这桃花仙子爱慕既久,此时见大好美人瞬息间已赴黄泉,勃然变色,反观这汉子,麻衣草鞋,手掌肥厚,酷似常年劳作的庄稼人,浑然没将其放在眼里,不问来由,四掌齐发,直取这麻衣汉子而来。
千毒教乃毒功鼻祖,用毒独步神州,这西门兄弟四掌齐出,掌心滋滋冒着黑气,整条手臂俱都变成墨色,不时有蓝光泛出,一丝腥臭的气息顿时散漫开来。
那麻衣汉子倒不惊讶,不闪不避,大喝一声,只见一道电光划破长空,虚空一震,如暴雨前夕,雷鸣电闪,一双肉掌竟似有电光冒出,出手便是雷音电门的杀招。
雷音电门以九天落雷真言为最高要旨,引无上天雷为己用,练到雷神怒时,可让天地色变,百日无光,霸道刚猛异常,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便有雷电之姿。
麻衣汉子双掌才出,一股滋滋电气已昭然若揭,方圆十丈之地,噼啪声不绝,千毒教兄弟本是急攻前驱,尚在数丈开外,不料这雷神怒的威力非但霸道,亦且波及范围极广,竟能延伸出数丈开外,掌未交接,人已飞退,西门兄弟双臂寸折,双眼血红,哇啦啦吐出数口热血,白眼一翻,旋即死去,细看之下,只见脊柱由上至下,尽成碎块。
“千毒双雄徒有虚名,不是一合之敌,呸!”那麻衣汉子狠狠的啐了一口,电目直扫向黑衣老者,嘿嘿笑道,“老子这习惯不大好,见了你们这些魔崽子便收不住手了,就想大杀一阵,方解心头怒气。”
千毒双雄驰名神州,虽恶名昭著,但手上却颇有真章,此时居然在半招之间落败猝死,周身不见伤痕。
那黑衣老者如被电亟,脚下发力,便要脚底抹油,奈何被对方双眼注视,似乎脚下一动,便有横祸加身,竟杵在原地,不停的哆嗦,双腿筛糠也似抖动,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尊天神,渐渐露出怯意。
那日月宗少主倒不以为然,迈出数步,正待拱手说话,旋即目露惊异光芒,只觉得头顶一阵酥麻,头皮似要炸开,头顶毛发直立如猬,悚然动容。
麻衣汉子目露凶光,嘴中念念有词,咿呀声未绝,一声炮响,一道九天神雷从天而降,气势凌厉,落速惊人。
日月宗少主正待抬头趋避,那落雷已至近前,只觉得大地一颤,轰然一声巨响,面门已遭了雷击,焦黑如炭,一股焦臭味钻入鼻孔,古怪难闻。尸身这才砸落尘埃,怦然作响,从头至脚被烧成了黑炭,尸身萎缩成了孩童般大小,望之生畏。
麻衣汉子这才收功,大笑一声道:“真他娘的爽快!黑鬼,轮到你哪!”一语道完,忽的咦了一声,目光定格在了那崂山少年身上,诧异说道:“崂山的小道士怎么也来凑热闹?还跟这些魔崽子穿上一条裤子了,可惜啊!可惜了!玉道子名声倒是还不坏,怎么教出了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来了。”
那崂山少年见麻衣汉子连道可惜,顿觉不妙,扑的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眼珠子一转,恍然说道:“雷叔叔可千万别会错了意,我两位师叔至今下落不明,小道奉家师之命前来寻找,不期与他们相遇,才虚与委蛇了这许久。晚辈这便跟雷叔叔请安了,许久不见,雷叔叔风采依旧,武功却是更有平步青云的迹象呢!”
麻衣汉子大眼圆睁,随即骂道:“崂山五子名震宇内,你的那两个师叔却端的不争气,姥姥的,择日让我瞧见,非见个真章不可,不过你这臭小子说话倒是挺中听的。”说话间,似乎对这少年的话颇为信服,目光再度扫向那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如坠冰窟,这人瞬息间连毙两大高手,对方连还手之力也无,九天落雷真言的造诣已趋极致,就内力来看,竟似有跳出先天八境桎梏的迹象,看清此节,黑衣老者满面惊疑,支吾道:“是雷音电门的雷龙,你……你要怎样。”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依稀可闻牙齿交错鸣击之声,咯咯作响,周身更是战栗不已,两腿微曲。
麻衣汉子哂道:“老子就是雷龙,眼力倒是不错,就是这命短了一点。”这话好似用内力说出,便如平岗上一记暴雷炸开,气压群山,势擂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