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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别离

生病这两天的陪伴,对宋腾有了相对的信任。他建议我退掉酒店的房间,也减少浪费,毕竟我现在所花费的都是之前的积蓄,未来的新工作怎么样,还是个未知数,抱着节约的心态,我住进了宋腾的家里。

一个三层的别墅。

这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住进别墅。一层连接车库,从车库的门里可以直接进入一层客厅,有厨房,电视,二层是他的卧室和书房,三层有一间是客房,余下的面积被他改为健身房。

我被他安排在三层客房。

珠海的冬天不象北方枝条萧瑟,而是花繁叶茂,晚上还下起小雨,这让在北方长大我的第一次在冬季看到雨水,犹为欣喜。

坐在宋腾设计的健身房的地板上,透过玻璃窗,凝视着外面淅沥的小雨,此时的感觉让我平静心神,远离世俗的烦嚣,一片幽静中弥漫着心境的舒缓,用惬意两个字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

从北方冬日严寒来到珠海的春暖花开,仿佛预示着一种期许的希望。我听到爱情的声音像风中悠扬的小调轻轻吟唱。

我们两个相对盘腿而坐。

“我喜欢这里的气候。”我望着窗外喃喃而语。

“那就留在珠海,别走了?”我只当他这句话是随口说的,没有回答。

“你父母呢,怎么就你一个人住这里?”我转移话题。

他回答:“他们在别的小区,我平时也是住家里的,偶尔才过来这里住下的,我想,你住这里会更方便自在些。”

“你早些睡吧,来到这里没到处玩玩,很可惜的,明天陪你转转,”说完,宋腾起身把我一起从地板上拉起来,推我进了房间,他随手把门带上,下去了二楼。他没有对我做出任何亲密动作,我还产生了点点失落,让我怀疑自己的魅力指数。我分析了自己为什么会产生失落感只能有两种解释。第一,说明我属于思想贱到一定分贝的女人。第二就是我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最后结论,当然我肯定把自己归结到第二点。我在床上辗转反侧,起身想去一楼拿些饮料,路过二楼他的卧室,他的门是紧闭着的,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去一楼的客厅,黑暗中烟头燃烧的光亮忽明忽暗,“你怎么还不睡觉?”宋腾的声音让我惊恐的心落了地,拍了拍前胸,“睡不着,下来找点喝的,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睡着了,见你房门关着。”他站起身打开灯,走到冰箱前,“喝什么?”他打开冰箱门,“果汁,牛奶,酸奶,都成。”我也走到冰箱前。

他递给我一袋牛奶,给自己拿了一听啤酒。我转身朝楼上走去,他在后面跟着,走到二楼时,他站在门口问我,“要不要进我房间看看,聊聊天。”我站在二楼与三楼的衔接处,有些愕然。

“如果睡不着就进来聊天吧!”他又说了一遍,推开房门,我跟着他走了进去。我跟着他进去是出于喜欢他,还是出于想证明一下自己具备女人的妩媚,进去的理由有些混乱,总之,我进了他的房间。

我们各自平躺在一张床上,他把我当做导游一样问我北京的气候,长城,鸟巢,等等有关北京的景点,我告诉他,我一次鸟巢都没有去过,一次长城都没爬过。

我侧过身子,他也侧过身子,我们的眼睛在一条水平线上,逐渐接近,我的思想在做复杂的斗争,在纠结,是否瞬间内他便可以让我忘记曾经,也要感谢那段曾经,因为那段曾经才让我情绪失控来到珠海。

他翻身把我压到他的身下,“我觉得,对于一个在异乡孤身的女孩子,我这样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威呢?”我听到他这样说话,把他从我身上推到一旁,哈哈的笑了起来,“那就让我们保持心灵近身体远的关系的吧。”我站起身,跑去三楼关上房门,由于证明了我对他是还是具有异性吸引力的,心情愉悦的躺下。由于连日的精神疲惫,加之病愈体虚,躺上床,不一会儿就进入睡眠状态。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晨八点多了。

走出房间,看到宋腾抱着一本厚厚的英文书在看。

“你英文很好吗?”

我走近他的身边。

他抬起头,笑容荡漾在他温文尔雅的脸上,伴着阳光一同灿烂。

“我高中毕业后就去了英国,在那里呆了五年,你说我英语好吗?”

“哦,没听你说过呢?”

“你也没问过呀!”

我窃窃捂嘴笑了起来,他看我笑的狡黠,假意瞪着我说:“你真是个尤物,昨天晚上是不是故意试探我的,把一个男人的烈火挑起,你逃之夭夭,见过坏的,没见过你这么坏的。你拔丝厂出来的吗?”他起身抬高手轻轻的在我的头上拍了两下,拉着我一起来到一楼。

餐桌上已经摆好他准备的早餐。

面包,牛奶,煎鸡蛋,和熬好的稀饭,虽然早饭很简单却也是花了他的心思在里面。

经常听人说起,心中的伊甸园垮踏了,想快速走出感情挫败的痛苦,防止心情继续下沉到谷底,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重新建造一座精美的伊甸园在心中。

宋腾——我想,此时我们不是恋人,他似乎已经成为我转移伤痛的情感寄托者。

“我原想带你去喝早茶,想让你多睡会,我在这里不长住,日常用的东西不多,简单的准备了一下,您先凑合吃着!”宋腾边吃边说,“我们这边喝早茶也是吃早饭的,喝茶实际也是一钟交际方式,聊天,谈生意等,我们会喝早茶,午茶,夜茶,”他把面包涂好奶酪递给我时说。

我接过面包咬了一口,说:“对于茶的了解,我曾经在书上看到,好象主人给客人斟茶时,客人要用食指和中指轻叩桌面,以致谢意。据说这一习俗,来源于乾隆下江南的典故。相传,乾隆皇帝到江南视察时,曾微服私访,有一次来到一家茶馆,兴之所至,竟给随行的仆从斟起茶来。按皇宫规矩,仆从是要跪受的。但为了不暴露乾隆的身份,仆从灵机一动,将食指和中指弯曲,做成屈膝的姿势,轻叩桌面,以代替下跪。后来,这个故事传开,便逐渐演化成了饮茶时的一种礼仪,也适用于当别人倒饮品给自己时候,也用两指弯曲轻扣桌面,表示道谢。”

宋腾吃完把身子向后靠,倚在椅子背上,“还知道这个典故啊,呆会要不陪你去茶楼喝茶吧,让你感受一下我们珠海的茶文化,然后再去四处转转”

我回答:“算了吧,我真没有那么附庸风雅,今天也不想外出四处乱转”

宋腾见我的状态确实无心赏景,说:“怎么能叫乱转吗,到一个地方不去四处看看游览一下当地的景观文化那多遗憾啊?——那既然您这么不想走动,我先去公司上班,那下午过来接你,陪你去去散散步。”

我非常愧疚的神色对他说:“太不好意思了,我耽误你上班,这两天你陪我,会不会陪老板骂呢?”

他笑着说:“我爸不骂我,没人骂我,我回国后一直再给我爸打工,他是法人。”

我问:“你的意思就是你是CEO呗?”

他拍了我的头说:“我是UFO!!”

宋腾走后,我一个人先是在三层的房间镀来镀去,而后,走后三楼,我休息的房间,躺在地板上,透过玻璃窗,望去······

感觉四周寂静的象北京的夜晚,忧伤再次涌上心头,两年的感情,就这样从我身边瞬间流走,不容一丝的缓冲,泪水再次滴滴落下,同时脑子闪出白洁说的那个喇叭花,此时正三亚度蜜月,而且他未来的生活也许会幸福的比蜜还要甜。突然觉得自己躺在这里哭泣,是徒劳的自我摧残,何苦呢?经过一翻自问自答,恍然似乎脱掉了悲伤,站起来,走向跑步机。

临近傍晚,宋腾开车载着我先是购买了两大包吃的,然后我们驱车来到珠海著名的情侣上,宋腾告诉我,情侣路实际距离是28公里,但是在有情的人心中是没有距离的,情有多长路就有多长。

道路两边蜿蜒的石栏杆犹如北方挺拔的白杨树傲然站立着,车开的很慢,很慢,情侣路下就是苍茫的大海,珠海渔女在情侣路的中间位置,我们开到渔女雕象前,她领戴项珠,身披鱼网,裤脚挽起,双手高高擎举一颗晶莹璀璨的珍珠。

车子停在珠海渔女石雕前,宋腾让我站到她身边,为我拍了和珠海渔女的合影,宋腾告诉我,珠海渔女是全珠海的标志。

她是海神的女儿,相传古代有位仙女被香炉湾美丽的风光迷住了,不愿返回天上,决意下到凡间尽享人间美景。她扮成渔女,织网打鱼,捞蚌采珠,心灵手巧且心地善良,常采灵芝草配上珍珠粉为渔民治病,深受渔民的爱戴。在劳动中,她结识了一位憨厚老实的渔民青年海鹏,两情缱绻,朝夕相依。不幸的是,耿直的海鹏轻信了一个矮子的谗言,要仙女摘下手镯给他作订情信物,仙女听了心如刀绞,泪如泉涌,便向海鹏诉说了自己的身世。原来仙女是南海龙王的女儿,龙宫中八个管家婆为防她思凡遁逃,每人给她套上一只手镯,只要脱掉一只,她就会死去。然而海鹏却不肯相信渔女的话,鬼迷心窍,转身要走,渔女为表明心志猛力拉下一只手镯,旋即死在情人怀里。海鹏此时悔恨万分却已晚,饮声泣血,哀天恸地。

九洲环长老为这人神之间的深情厚爱所感动,引导海鹏上大九洲岛,找到一株"还魂草",并嘱咐他"还魂草"须用男人的鲜血浇灌,才能长大作药用,救人命。海鹏于是每天用自己的血浇灌"还魂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还魂草"终于长大,救活了仙女。从此,仙女真正来到人间。成亲那天,她和姑娘们在海边拾到一枚硕大无比的海蚌,挖出一颗举世无双的宝珠,于是,渔女高擎着宝珠,献给德高望重的九洲长老……

宋腾讲述完珠海渔女的故事,转头微笑的注视着我,说:“看,我们男人为了爱人多执着多勇敢。”

我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不是那个海鹏,仙女也不会死那一回,为什么人们都总是等到失去了才懂得去珍惜。”

天空飘起一阵小雨,我们不得不终止继续闲游,回到宋腾的房子,从车里把吃的拿到厨房,宋腾亲自下厨做饭。

我们吃过晚饭,依然盘腿席地而坐,在三楼的地板上,听他讲在国外读书的故事,讲他儿时的故事,我们互相复述着初次在飞机里对话时候的状态。

他的眼神清澈明亮,眉毛浓密而黑,说话的语气平稳中带着幽默,即使偶尔对某个话题发表比较气愤的感言,语气依然是平稳的。

他突然改变位置,从相对而坐改成紧贴着我身边坐下。

外面的雨水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我的把头扭向窗外,他用手撩拨我的长发,此时感觉到他的气息距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心砰砰跳动的声音都可以听到,他的吻象玫瑰花瓣落在我的额头,我的眼睛,我的鼻子,直到我的双唇。

我们紧紧的相互拥抱,我能感觉到,他强有力的男性荷尔蒙在汹涌的迸发,理智滑过我的大脑,猛的用力把他推到地板上,他下意识的惊住了,过而,我们依旧保持相对而坐的状态,一片沉静。

第二天,我起床,下楼,餐桌有他做好的饭,一张纸条,说先去公司,下午过来陪我去外面走走。

天黑了,他没有来。我在想是不是那天的拒绝,他生气了。

第三天,早晨,他打来电话,告诉我家中有事情,所以昨天没有过来,晚上会过来。

我忐忑的心等待着,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人,是不是因为那晚我把他推倒,他生气了。我在忐忑中胡乱猜想着。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我听到开门的声音,飞快冲下一楼,抱住他。毫不犹豫的与他忘情拥吻。

我,或者说女人在失恋的时候都是需要一个男人给予安慰吧,不论从心灵还是肉体,亦或不论是真心的喜欢这个男人还是作为上一个男人的替代品,总之这个时候恰好宋腾出现了。

时间停止了,我的脑子里喇叭花在婚礼上的笑容也停止了,一切都停止了,只有我和宋腾在继续着,伴着他急促的呼吸,我的幽谧之处被他温柔探索着,我中有他,他中有我,生命之本与生命之源恰到好处的结合在一起。

我们犹如两只快乐的鸟儿自由的翱翔,穿过墨绿色的森林,翻过崇山峻岭,耀眼的阳光洒在我们的身上,忘我的快乐达到顶峰。

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我们依偎在沙发上,大约有五分钟,谁也没说话。

“漫妮,你能留在珠海吗?”

我被他的这突然一问,想了一会不禁反问:“你喜欢我?”

“是的,从在登机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去酒店与你见面时候你长发披肩还有那一袭白裙,婀娜飘逸。”

“长发姑娘很多,美女也很多,我也不是美女。”

“没有,你爽朗的性格,身上的气质都在吸引我,真的感谢上帝让你生病赐予我这个照顾你的机会,但是————”他停了一下来。

“但是什么?我问道。

“你喜欢孩子吗?”

“喜欢,怎么?”我诧异的望着他。

宋腾这个阳光的年轻大男孩,我第一次听到他哎了一声,说道:“我昨天没来————我父母打电话告诉我————我女儿病了。”他停了一下,“我女儿九岁了,很可爱,非常懂事,”他说到女儿的时候我看到宋腾的眼神里充满了年轻父亲对孩子的爱。“我高中毕业那年,我女儿出生的,孩子妈妈是我高中同学,发现怀孕的时候已经四个多月了,孩子妈妈就退学了,————那时候我们都太小,反正就稀里糊涂的把孩子生下来了。”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着,“幸好生下来,是一对双胞胎女儿,”我看到他的眼神熠熠生辉,“我父母为了表示对她的补偿,给她和我一起办了留学,孩子交给我父母带着,到国外三年后,我们的感情出现危机,也许真是年轻不懂爱情吧————后来我想回国,她不愿意回来,就算是分开了吧,我在那边又呆了将近两年,然后一个人回来了。”

我张着嘴,眼睛瞪的大大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想对他说的话一时间荡然无存。

在我上楼休息前他告诉我,现在孩子妈妈在跟他争夺抚养权,实际另有别的意途,扰的他整天心烦气躁,如果我决定留下,可以接受他有一个女儿的现状,他会倍加珍惜我们的缘分。

宋腾完美男人的形象一下子从我心里的最高层跌到负高层。他象从喜玛拉雅上坐着滑梯一直滑到地表面然后顺着一个山谷继续滑落着,任由我怎么低头寻找都找寻不到他的身影了。

爱情的种子刚刚埋进土里,准备发芽,凶猛的洪水来,种子冲走了————

一夜辗转反侧,跟宋腾在一起的时间里我错觉的憧憬着我们就这样相处下去了,然后我们会从现在的喜欢变成狂热的爱情,难舍难分,有了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感情。也许我们会结婚,象那喇叭花一样,我也会在婚礼上笑,我的笑容绝对比喇叭花笑的漂亮。可是,我们的中间突然出现两个个九岁的孩子,她喊我阿姨,也许会喊我妈妈,我的心里难以接受凭空出现的一个人插在我和宋腾的中间。况且孩子妈妈跟他的关系将终生藕断丝连,扯不清理不净的关系。

也许时间太短我不够喜欢宋腾,也许他应该等我们完全相爱再告诉我这个事情,也许我会接受,我的大脑里出现了无数个也许。

转天,上午,我先是路过药店买了72小时紧急避孕药,拧开一瓶水站在药店门口仰头把一粒药咽进去,人们从我身边走过,我站在原地,看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我像一个丢掉灵魂的躯壳,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我又去了商场给两个九岁女孩子买了娃娃,虽然我不知道九岁的孩子是否还喜欢娃娃,然后定了飞回北京的航班,接着再打电话告诉了宋腾。他匆匆从公司回来时候眼神充满忧伤不说一句话,帮我拎着行李,送我到了机场,时间尚早,我们选择临窗而坐的咖啡厅,

夕阳的余辉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照在对面他的脸上,感觉他被落日的余光映衬的有些迷蒙不清。

低头,是我的泪水滴落——!!

我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抿了一下,缓慢的放回原处。

他嘴唇动了两下我也没听清楚说的什么。

我不断的重复着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抿一下,再缓慢的放回原处。

心里感叹,旧伤未愈,新伤又添。

只当是一出梦幻中的肥皂剧落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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