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这个在古代被视作唯一的神,被崇敬到极点的神,总是在捉弄人!
若昕冲入废墟,她的心里化作一片死灰。眼前这黑鸦鸦的世界,把若昕仅有的一点希望打击的体无完肤。
“沈万三!出来呀!……”这一声呼唤显得多么苍白无力!也许沈万三真的出不来了。
王氏由于惊吓过度,已经晕了过去,沈贵焦急地喊着:“娘!……”
几个家丁看着沈家偌大的家业化作一片灰烬,唉声叹气的,他们连工钱也不要了,说一声:“二少爷,你要保重,我们走了!”沈贵凄迷的目光,无望的心脏,只能迫使他说一声:“谢谢诸位了,等到哪一天……”到底是哪一天?无人知道!
若昕的希望现在只剩下去把沈万三的尸首找出来。雨,停了。
一个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救命啊……”听到这声音,若昕突然笑了。“万三!你在哪里?”若昕声嘶力竭地喊着。
“我在这!”
若昕循声望去,那是一个被灰炭掩盖的地方,若昕跑了过去。“你是在这吗?”“是,就在下面……”
若昕不顾一切扒开焦炭,焦炭的热气被雨冲淡了不少,若昕就那样拼命地扒呀扒呀!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万三……!你到底在哪?”
“在地窖里!”
“地窖?”若昕仔细的找去,果然在地上看到一个类似于门的东西,里面发出“咚咚”的声音,那是沈万三在敲门。
若昕跑了过去,奋力把门打开。一双明亮的眼睛让若昕喜得不得了!
“万三!……”
“若昕!……”
他们的四只眸子彼此地看着对方……不必说一句话,他们什么都知道了!沈万三和若昕彼此都是惊喜的,惊喜的泪珠不停地滴落。沈万三见若昕浑身狼狈,一双纤纤玉手上满是灰炭不说,而且还有可能烧伤几处。沈万三真想把若昕的手拿过来看看,可是过去的男人总是不敢。
“若昕……你真美!”
若昕的泪珠划过那不是干净的脸庞,楚楚动人。若昕笑了,“都成了打炭的了,还美呢!”沈万三痴痴地笑着。“对了,爹还在里面呢!”沈万三连忙钻了进去,扶着沈佑走了出来。沈佑老泪纵横,怀中抱着什么,见了若昕也不像过去那样厌烦,反而礼貌起来。
“林姑娘……”若昕听他叫自己林姑娘,便知沈万三把实话告诉了沈佑。
“没事就好,躲在这里……挺聪明的吗。”若昕向地窖看了看,笑着说。
沈佑看了看沈万三,一脸的得意神色:“这还不是万三想得好办法!对了,万三,你去向你娘报一声平安,我和若昕姑娘说几句话。”万三答了一声“好”就出去了。
沈佑望着若昕,看了一会儿,眯着眼道:“姑娘叫若昕?”若昕道了一声“是!”沈佑一脸的愧色,自我埋怨道:“过去我多有得罪姑娘的地方,还请姑娘见谅。”若昕见他言辞恳切,和原来的那个沈佑截然不同。
“我……唉……是个多么糊涂的人啊!”“伯父为什么这样说?”
“自今而后我是再也不会阻止万三做他想做的事了!”沈佑说到这里,停顿一下,“要不是万三,我老命就算完了!”沈佑的眼睛里流露处恐怖的神色,他娓娓地把刚才这场意外脱险的传奇说了出来……
沈万三冲去火海,焦急地喊着:“爹……你在哪里?”眼前的大火像一只恶魔在肆意地惩着自己的威风。沈万三首先找到了沈佑的房间,但是沈佑却不在那里!沈万三恐惧地退了出来,他生怕爹爹有什么闪失。
火势已不容许沈万三细找了,他忽然想到有一个地方,是爹爹时常去的!……仓库!
当深沈万三赶到那里之时沈佑正在那里,沈佑目光看着眼前的一袋袋粮食,和其他一些杂物。沈万三喊道:“爹,!这里马上就要起火了!”一言未完,大火果然侵袭过来,要不是沈万三躲避得快,早就被烧着了。
沈佑见大火弥漫着,无可奈何的。“孩子,你快走吧!”沈万三焦急地,“爹,这都什么时候了,快些走吧!”沈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的家业,他的房产,怎么会被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毁了?沈万三再也等不及了,马上,二人就要葬身火海了!“爹,快走吧!”沈万三跑过去,扶着沈佑离开这间仓库,沈佑怀中抱着一打帐簿,仿佛这就是他的命一般!
“爹,火这么大,出不去了,我们孩怎么办?”沈佑两眼无神,不知该怎么办。倒是沈万三猛地想到什么,喜着说:“爹!我们有救了!前面有一个地窖!”沈佑吓得连路都不能走了,沈万三背起沈佑走到地窖旁,打开地窖,沈万三让沈佑先进去,自己随后进去。关上石门,里面一团漆黑,见不着人影。
沈佑激动万分,“孩子……你娘?……她!”“爹不用担心,娘早已经走出去了,现在正和四弟在一起!”沈佑听了,心里顿时宽慰了不少,“那就好……要不是你,爹就要葬身火海了!”
二人说了些话,拉近了父子之间的关系,饶是外面大火怎么厉害,也不能烧进这个小天地。地窖由于面积狭窄,里面热得不得了。沈佑父子汗水直流,但能躲过此劫也着实不易。沈佑对于自己过去对儿子那种态度已然改变,他愧疚地说着:“万三,爹本不该阻止你干你想干的事,以前都是爹的错!”沈万三陡然听到沈佑如是说,心里别提多么感动,这也是第一次父亲如此的理解自己!
大火把沈家烧成了一片废墟,周庄的人始终在传说着这件事。
“沈家,唉……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被一场奇火给烧了!”一个瘦个子在紫竹客栈里正和几个人聊得正起劲!
旁边一个胖子也忍不住地说:“你还不知道吧!”
“怎么?”
“听说沈家起火之前,沈家的房顶上便有一团红光!”“还有这等事?”
“是一定是!”
二人聊得正欢,一个中年汉子凑了过来,那汉子向二人揖了揖,笑道:“小弟打扰二位了,你说的这沈家,是哪个沈家?”“客官恐不是本地人吧?这沈家周庄独一户,也是在十五年前从外地搬过来的!这家主便唤作沈佑,膝下四子,目前只剩下两子老三老四,这老四走得正途,努力读书。而这老三,偏生不务正业,就喜欢去经商做些生意营生。”
瘦子侃侃而谈,胖子也不住点头:“听说这叫万三的小子,发了笔财,一下挣了几万白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把火也着实厉害!偌大的沈家……”二人聊着沈家的这场灾难。那汉子道了声“谢谢二位”便走到一个桌子旁,桌子旁坐着一个中年妇人。这中年妇人眉宇轩昂,透露出一股令人胆颤的英气。那汉子叹了一声:“我说六哥不可轻信人言,你看看,这下可泡汤了!”
中年女子虽然年龄有点大,不过声音确很好听:“别胡说,六哥那样说便不会错的……”她说些话也是言不由衷,不过她为了维护“六哥”,而不得不如此说。
“刘大姐,他的家业都没了,说不定早已经把那事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原来,这女子就是张士德所说的“刘大姐”,这汉子便是刘大姐拜把子兄弟马龙。他们嘴中提的“六哥”便是张士德,张士德小名叫作张九六,乃是苏北有名的盐枭!兄弟几个也累积了巨量的钱资。刘大姐和张龙这次来苏州就是为了那五船的布匹的事,特来打听沈万三这几天的情况。
二人听说沈家都寄居在苏州王家,当下快马加鞭赶到了苏州。
王家,沈佑正和两个二子说话,一个王家的家丁跑了过来:“沈少爷,外面有人找你!”沈万三惊奇道:“什么人?”忙赶了出去。只见一个汉子站在那里,沈万三揖了一揖:“敢问……足下怎么称呼?”
那汉子深深一揖:“某姓王是泰州张士德手下,特来拜见沈大官人!”来的人正是王龙,沈万三一听是救命恩人的人,忙道:“快请里面说话!”“沈官人不必客气,有一个人想要见你!还请移一下驾。”沈万三不知道怎么回事,满腹狐疑的。王龙笑道:“沈官人不必害怕,我们只是邀请沈官人吃些茶,别无恶意!”
沈万三见他神情恭谨,脸上诚恳的紧,只得说道:“那……好吧!”王龙把沈万三带到一间客栈,早见着一个中年女子坐在那里等着。
那女子见王龙带着沈万三到来,赶忙站了起来:“这位莫非便是……”沈万三接口:“正是万三!”那女子邀请沈万三坐下:“闻名不如见面,今天一见,果然是气宇不凡!”沈万三:“何敢!何敢!姑娘莫非就是……?”那女子格格地笑了起来,声音煞是好听,比百灵鸟的叫声还要好听。
沈万三的一颗心被笑得阵阵发麻。那女子又启妙齿:“沈官人,你可把你的贵眼看仔细了!我可不是什么姑娘啊!我……格格……是个半老徐娘!承蒙兄弟几个看得起,叫一声刘大姐就不知受用了多少,哪里敢妄称姑娘!”沈万三脸上发烫,有点手足无措起来:“原来是刘大姐,久仰久仰……”
刘大姐睁着一双媚眼笑问:“你久仰我什么?”沈万三从来未被一个女子逼成这样,心内发慌,刘大姐见沈万三一副窘态,不禁暗暗好笑,便知沈万三是个赤诚之人,忙笑着问:“沈官人恐怕还未结婚吧?”沈万三尴尬地笑着:“还没有……”刘大姐又格格地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既然沈官人,哎呀……这事咱们以后再说,对了,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沈官人——好男儿活在世间什么最重要?”
沈万三听她问自己这个问题,煞是奇怪,当下好生踌躇,思索了半天,斩丁截铁地说道:“人活在世间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二字,古人便有一诺重千金的说法,不注重诚信便一事无成,徒然是一个被人耻笑,言而无信的小人而已!”
刘大姐听了沈万三的一番高论,煞是佩服,心里便有几分信了张士德对沈万三的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