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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创始人的信

我追上艾珍惜,她的脸色已经看不出任何波澜。我无法理解她,既然没有半点有用的线索,她为什么冒着风险偷偷进档案室?她为什么想要看这些档案?难道就是因为其中有个人是她的爸爸,她只要见到了,虽然不认识,还是觉得值得?

她冲着我微微笑了一下:“我真的感谢你,希望你有机会向白老先生转达一下我的歉意和谢意。”

那一刻于我是甜蜜到了心底,艾珍惜第一次这么和善的对我微笑,我好像也有了资本和她“讨价还价”了,便道:“像你这样有礼貌的女孩可是不多见,我爷爷不会对你生气。如果你实在想要感谢我,可不可以别再说我是你的‘同学’,我能不能升级为‘朋友’?”

“凌晨的时候你不让我叫你‘白先生’,现在还不到中午,又要改口,不会下午还有花样吧!”

“现在暂时想不到,以后会有也说不定。”

“我知道你昨晚变魔术,是想把窃听器拿下来,但我当时设了一个陷阱,不能被你破坏。利伯曼有没有告诉你,她为什么要窃听我?”

厉害,排除了我,马上就猜到了真正的罪犯。我这时才想起那张没有看过的所谓写上了谜题的纸。利伯曼如此卑鄙,但也拜她所赐,艾珍惜如今会对我又说又笑,我才有可能知道关于她家庭的事。

这个打赌,我是输了。本应一事归一事,但想起利伯曼那张可恶的嘴脸,就是没有办法不痛恨。还好艾珍惜聪明而又警觉,才没有受到伤害。

我翻出那张纸,上面只写了五句话,翻译成汉语就是:

“这是黑色星期五的诅咒

没有人可以逃过

一打又一打的人倒下了

每个人都在惊恐中

失去方向才能走出去”

1307年10月13日,星期五,圣殿骑士团遭到屠杀,于是便有了“黑色星期五”这样一个不吉利的日子。但是诅咒代表什么呢?诅咒了谁?倒下的又是些什么人?

我暂时看不出什么头绪,也不认为这跟我拿到解密大赛冠军有关系,这不像是传统密码学,反倒像是个简单的谜语。

“珍惜,你懂谜语吗?”我递给她,“看看这是什么。”

她瞄了一眼,没有接过去:“利伯曼也给彼得了,说是解开这个谜,就给他寒假去NASA实习的机会。她又用了什么诱惑你?”

我故意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用你。”

她严肃的坐直了身体:“我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她用你和我打了一个赌。如果你去过电子档案室,我就算输了,那就得替她解开这纸上的谜。我太相信你,所以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确切的说,让我惊喜。原本以为艾珍惜是个无可挑剔的无聊之人,现在看来也是有血有肉性情中人,偶尔还会走一点边缘,就像我。”

她对此评价不置可否:“你打算怎么办?”

我把纸揉成团,扔进了车外路边的垃圾桶。

在回去的路上,我偷偷地注视过她。她把右手肘轻轻搭在敞开的车窗上,隽永的眼神看向前方,长发被风吹得姿态很美。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失落,她的脸上写满了故事,静成一幅画卷。我心里开始有了淡淡的失落,没能帮得上她,没能让她延续笑容,更可惜的是,我和她的关系,永远只能停留在这一步。

她很自律,知道和我应该保持的距离,我们不可能超过普通朋友的范畴。这一刻,我真的有些懊恼另一个人对我的感情,尽管我一直以来都很感激。

经过上次的不愉快以后,我的生活马上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白天上课或者参加各种活动,晚上可以在波士顿各大酒吧里泡着,偶尔会和朋友小聚一下,自然十分惬意。除了每周的天文学导论课,我几乎很少能再见到艾珍惜。

她总是很忙的样子,上课会踩着时间点准时进教室,满脸的认真投入,下课后也是匆匆离去,我始终找不到再与她交谈的机会。听小月说,她回家都很晚,就更找不到借口上门拜访。但是每晚睡前看看她的个人主页成了我的一个新习惯,她很少在上面写什么,只有一些环保知识。

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月,有一天,小月的哥哥、我的好朋友、表姐的男朋友秦之晓从普林斯顿回来,我们约好在蓝月酒吧小聚。没多久,艾珍惜开开心心的找来了。

“哇!”

之晓见到她,二话没说,先站起来给了个拥抱。我看艾珍惜并不是很喜欢这么热情的招呼,但也架不住对方是自己十年没见的朋友,尴尬的配合。

我干咳了几声:“别抱了!有人会吃醋的!”

之晓放开手,瞪了我一眼:“就你话多,你表姐可没你这么狭隘!”

艾珍惜对我浅笑一下,坐定:“之晓小时候就斯斯文文的样子,没想到现在戴了眼镜,更像个老学究了。”

我那时汉语水平还没有优秀到熟知一些俗语,便问道:“‘学究’是什么?”

小月指着哥哥:“你看看,就这样戴着眼镜、傻乎乎的,头脑发达四肢简单,身体弱不禁风,一天到晚专注于做研究,视金钱为粪土,还有一些乱七八糟异于常人的怪癖,这一类的迂腐书生就是学究了。”

我轻轻肘击了一下之晓:“原来不是什么好词,你还觉得好笑。对美女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艾珍惜辩解道:“我这是最直观的赞美。”

小月呵呵笑了起来:“想起来了,珍惜从小就崇拜知识渊博的人,书生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可高了!”

我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虽然也是研究自然科学,但我的生活相对而言太精彩了,绝对不是一个专注研究的书生。这样的人,她就不喜欢吗?

趁着艾珍惜出门接电话,小月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啊!是不是想追她?”

之晓一皱眉头,若口而出:“什么?”

我摇摇头,没好气的说:“开什么玩笑,她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她盯着我的眼睛,面带一种奇怪的笑容,似乎有些苦,又有些讽刺,道:“不用管我,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权利。如果你想追她,照做就是。很少见你对某个人这么明显的迷恋,我可不想成为你的障碍。”

现在轮到我皱眉:“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之晓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我们。

“不是!”小月伸手捂住了之晓的嘴,“不过你要保证不会像以前那样,你要尊重她,至少不能伤害她。”

我愣了片刻,哈哈大笑:“既然是你的好意,我就收下了。”

之晓“哼”了一声,白了我们一眼:“瞎胡闹!”

艾珍惜接完电话,乐呵呵的回来宣布:“我的任务已经提前完成了,教授说报告非常好,我圣诞节就要去格陵兰了!”

我倒是听小月说过克鲁格许诺她,完成了报告就带她去格陵兰。巧合的是我那多嘴的表姐此刻正在格陵兰,是克鲁格科学考察团的先行成员,已经在那里待了好几个月了。她是哈佛生物系的研究生,被克鲁格借过去参加研究。

我对艾珍惜开了个玩笑:“只有你一个女孩吗?MIT的男生大部分都是没见过美女的狼,更何况在那种冰天雪地的地方。你真的要好好考虑是去格陵兰,还是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过圣诞。”

这句话却让之晓对我大为不满:“你不要说得好像去那里的女孩都会吃多大的亏!”

“那些不是美女的在哪里都不会吃亏。”

这句话惹得之晓更不高兴,艾珍惜刚想问问,我们却看见康纳利和托马斯·金正朝我们走过来,而且两人的表情还很严肃。

“你们俩都在就好,我刚发现了一个秘密。”金拿出一张纸,“是关于上次那个谜题的。”

“我们被利用了!”康纳利的嗓门很大,引来了不少注意的目光。

“上次那件卑鄙的事?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我把手放在了身后,都不打算碰那张纸。

我不想再掺合到这件事中来,因为窃听过后,我和艾珍惜再也没去过罗斯威尔研究会,就像是默认自己退出。但金没有收回他的手,我不忍心让他如此尴尬,耸耸肩,接过那张纸,用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看了起来。

渐渐的,我的表情变得兴奋,看到这样的内容没有人可以继续装作不在乎。

“珍惜,我想我们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商量一下吧!”

我们去了金的宿舍,艾珍惜比我更不想参加,我几乎是把她硬拽来的,她一直在客气的推托,我一路上都在向她保证,知道纸上的内容以后绝对不会失望。

待所有人坐定了,金开口讲述他的故事。

“吉莲·利伯曼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我知道她给珍惜装窃听器,回去追问她,她什么也不肯说。你们走了以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整天弄那些关于密码的东西,比过去的半年还要变本加厉。有一天我遇到彼得,一聊起来才知道她让别人替她解密的事,我想她也一定会找瑞恩。这明显是骗局,她根本没这个本事让彼得去NASA参观。”

他还以为这是一个震撼的消息,期待着听众能有些大的情绪波动,但他面对的三位毕竟跟平常人相比在性格上有些差距。艾珍惜的思维正在云游四海,康纳利还是一脸好奇,而我依旧认为事不关己。

他只好接着说下去:“我简直不敢相信!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做出这样的事?窃听器、骗局,这些都不应该是她做的。我猜,她大概遇到什么重要到了极点的事情,非要铤而走险。于是我开始回忆,半年前她遇到什么跟密码有关的东西。后来我想起来,有一次整理研究会旧档案,当时她发现了什么,神情很奇怪,没有告诉别人,自己留在研究会忙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开始拼命学习密码学。”

“我心里还是爱她的。”金说到这段闭上了眼睛,“我不忍心看她这样陷进去,所以昨晚偷偷进了她的办公室,那个保险柜的密码是我们共同设置的,不知为何她还没有改。我没找到原件,但是却有份缺了密码部分的复印件在里面,内容完全符合她出人头地的梦想。”

“什么的原件?”艾珍惜问道。

她终于接过金递过来的纸,这是一封研究会创始人托比·马歇尔写的信。

“给后来的人:

或许你们不会相信,但是我见到了,我见到了人类一直在寻找的、在证明的——证明自己不是宇宙中孤独智慧生物的证据。我和他交谈,他已经在我们的星球上生活了上万年了,或许某天就与你我擦肩而过。这实在是个天时地利的巧遇,我们甚至共进晚餐。下面这段文字可以引导你去找到他。

托比·马歇尔”

这就是纸上全部的内容了,很明显托比·马歇尔在大约六十年前遇到了外星人,他把地点用密码写了出来,指引将来的人去找这个外星人。

“怪不得利伯曼非要把你找来。”艾珍惜对我说,“这确实是个无法抗拒的诱惑。”

“你也受不了这个诱惑是不是?”

她没有回答,我看出她确实动心了,无法否认自己的好奇心,这件事远比窃听大得多,远比NASA大得多。这是地球上一代又一代人的梦想,仿佛曙光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我们一起解开这个谜,再一起去找外星人,好吗?”康纳利拽紧拳头,激动地说。

金拒绝:“我不参加,我本来也没有兴趣。只希望你们三人能成功,这样好让吉莲死了这份心。或许她失败一次,就不会再那样去追求名利了。”

毫无疑问我是不会拒绝的,我们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艾珍惜身上,好像在等她的一个答复,肯定或者否定。

“好吧!”她露出了笑容,眼神里有一道很犀利的光,看起来更加魅力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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