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居然接到了安娜的电话,她说要离开这里,想和我道别。我本来就想再见她一次,希望可以确定我的推断。既然她自动出现,珍惜又和袭击我们的人交过手,带着她去就没问题了。
我从小月家里把她拽了出来,在车上我才把目的告诉她。
“我马上要去机场送一个朋友,她可能是昨晚袭击过我们的人,如果你判断她身上的味道没错,我们就知道该对付谁了。”
珍惜微皱眉头:“你还认识文物贩子?”
“如果我认识,会很糟吗?”
“你随便吧!我拜托你的事呢?”
昨晚我就想好怎么回答她,我的猜测只能是我的猜测,在我找到答案之前,在我们互相的感觉转淡消失之前,不能让她心里经历同样的难受。所以,我不准备把所有的信息都提供给她。
“我妈妈在1983年去过内蒙草原,见过你妈妈,她们认识,还是朋友。一个月以后,我妈妈就离开了,那时你妈妈还是单身,所以不知道你爸爸是谁。而且那段时间通讯也不方便,后来就再也没听说过彼此的消息了。”
“这样,谢谢了!”
希望只出现了一晚上就消失了,她自然会失落,但比我说他们其实知道,却死都不肯告诉我要好。
机场,我们见到了安娜,她很奇怪我为什么多带了一个人来。我想判断她见到我们同时出现,会不会以为事情败露而心虚。但她掩饰得很好,我看不出来。
“安娜,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珍惜。”
我直接把珍惜推到她面前,离得更近,她也许更能判断清楚。
安娜莞尔一笑,突然伸手勾住我的胳膊道:“原来这就是你梦里叫的那个人。”
珍惜一听,居然很不冷静的转身瞪了我一眼,气冲冲的就离开了。很容易判断,如果我和安娜没发生过什么,她怎么会知道我说梦话的时候叫谁的名字。但那个夜晚我的记忆真的非常不深刻,我认为只是聊天,然后就睡着了。
她的突然生气让我非常意外,虽然小月对我的风流已经忍成了习惯,但这件事就算是小月来做也比珍惜来做要正常许多。我心里很慌,顾不了这么许多,追着她跑了,好不容易才把人拦下来。
我见有人已经开始注目,便小声提醒她:“别忘了正事!”
她一低头,突然又一抬头,眼神一片茫然:“我刚才的样子很生气吗?”
“我很少见你有这么激动的时候。”我见她平静了,便问,“你有结论了吗?”
“我……”她扶着额头,仿佛记不起自己做过的事,“我只觉得接近她的时候,突然情绪就失控了,全然忘记了你让我做的事。请相信我,你的私生活是你的自由,我不干涉,也没有任何评论。”
她不用这样刻意强调,我相信就算她真的忌讳,也不可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唯一的解释就是,安娜确实有古怪。当我们又赶回去,她已经早就没了身影,我连她接下来的目的地都不知道就放过了她。她既然要和我道别,不可能走得这么干净,一定是心虚才急着脱身。这么想来,那个袭击我们的神秘女人,就是安娜·涅夫科娃。
珍惜轻松地道:“这下好了,她走了,鲍威尔估计也会跟着离开,我现在只要去俄罗斯就行了。”
她手中握着一颗定时炸弹,我不能放她单独行动:“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这样,去一个确定的地方我还是做得到的。”
“安娜,你打不过;鲍威尔,你也打不过。随便遇到其中一个,你就只能把命丢在半路上了。而且那个什么先生,你保证他是好人吗?”
她小声嘟囔着:“哪有这么差?”
我不知道她是自信还是太乐观,这样的情况从哪个角度看都很糟糕。随侯珠,这么激动人心的古董,只要有人得到了消息,就不应该抱着他们能守住消息的希望。有两个人来抢,就不会有第三个吗?而且那两个人即使现在不抢,将来呢?万一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时候呢?
她听从了我的劝告,不继续住在那个不安全的公寓里,于是我驾车带她回去收拾行李。在她的公寓楼下,我发现了一辆熟悉的车——一辆银色的克尔维特——我爸爸的车。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虽然知道他早晚会来,但没想过来得这么快。他来做什么?会不会像昨晚对我一样,警告珍惜保持和我的距离?
上楼,门是开着的。爸爸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一本杂志。另外有两个工程师打扮的男人正在四处测量勘察。
“这是要做什么?”
爸爸站起来,相当温和对珍惜道:“安全检查。这套公寓完全不设防,对女孩来说凡事应该多留个心眼。”
“但是这个社区本来就很安全,不会多此一举吗?”
“任何时候都不算多此一举。”爸爸叫过其中一人,道,“这座大楼也要换一套新的电子门锁。”
珍惜吓得抬高了音量:“伯父!我负担不起,而且也不需要。”
“既然是我找来的事,当然由我负担。”他虽然语气温和,却说得不容置疑。
我和珍惜面面相觑,弄不懂这老狐狸的用意。我知道他也许是在关心女儿,只是想不通为何这么高调,又为何在安全方面有这么重的疑虑。我四下环顾了一周,发现这房子里只有五个人,也就是说,爸爸是自己进的门。现在我同意这公寓不设防,但他怎么就敢这样破门而入?
我对着他一顿怒吼:“你太过分了!居然不经允许,就擅闯私人领地!你究竟懂不懂尊重他人!”
“我只知道生命安全比空谈的尊重重要得多。你们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也不告诉家人,若是有一天出了事,尊重还有什么价值?”
我们一惊:“你怎么知道?”
爸爸看了一眼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我打开来一看,不知哪个好事之徒把昨晚的场景远远地拍了下来,传到视频网站上,还起了哗众取宠的标题说明我和珍惜多么弱,袭击者多么强,鲍威尔多么英勇。现在的人为何都如此冷血?这种时候应该打电话报警,居然还有心情拍视频!
“伯父,谢谢你!”
爸爸慈祥的拍拍珍惜的背,道:“这一次你又打算怎样解决?”
“都是因为那块碎片,我只要去一趟俄罗斯,把东西还给别人。”
“着急吗?”
“等到签证办下来,大概都开学了,所以有些犯愁。”
爸爸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两张身份证大小的卡片,一手给珍惜,一手给我。我们接过来一看,上面已经有了我们的照片,但本应该有姓名的地方却只是一串代号,除此以外,这卡片上只有抬头一行字:请各国政府军队对持证人提供最大便利。
“这是什么?”
“有了它,你们可以随意进出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
我笑了一声:“这种谁都可以伪造的东西,真有哪个傻蛋国家会听?”
爸爸也不跟我生气,淡淡地说:“那就试试看吧!”他拿起电话,当即用自己的账户给我们订了两张明天去莫斯科的机票。
“如果有用,我会还你的。”
光到莫斯科还不够,我们要去的至少是西伯利亚的乌兰乌德,不过没有人告诉爸爸。我觉得这身份证很可笑,能用的可能小到极点。我说那句话的言下之意,如果没用,我自然不用还他机票钱。但还是要试一下,因为那个神神秘秘的曦和号让我一直在暗示我,爸爸的工作不一般,他可能有些我不知道的权力。是美国政府吗?为什么曦和号明显和中国有关?如果是国际机构,又不可能随随便便限定某人的自由。
第二天,我和珍惜怀着一种外人看不懂的心情,小心翼翼把身份证递给海关官员。官员没有说话,打了个电话把上司叫来。上司拿过去仔细翻看过后,恭恭敬敬的还给我们。一句对话都没有,我们就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