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再离奇,对于不相信的人,传说也仅仅是一个故事,但对于迷信的付果,传说却是一份刻在骨子里的期望。
世上真有神仙?
似乎紫竹精舍就在不远,前方带路的李星河依旧从容不迫,缓缓而行。
一直跟在付果身后的裴元,脸色却是越来越黑了。
悄悄把和付果和独孤秋白拉在身边,老人裴元一脸郑重,同时也悄悄道:“公主。”
付果立时瞪大了眼睛,接着转过头极为认真的盯着裴元,冷哼一声:“裴老,我是不是说了么?从今以后,叫我付果小姐。”
裴老摆摆手,似乎也不在意,只是有些惊慌震惊之情难以掩饰:“哎,小姐,一个时辰了,整个一个时辰了。”
付果还明白裴元话语含义,裴元再次压低声音,极为谨慎说道:“一个时辰了,我们就这么随着前面的李公子走着,连话都不曾说一句。”
老人裴元一句话接着一句话说着,看着独孤秋白,又悄悄看着付果,神情越来越惶恐:“小姐,独孤将军,我们都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可自从来到镇邪台上之后,我们在李公子面前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为什么?”
裴老轻轻一问,在付果耳中却似晴天霹雳。
付果,裴老,独孤秋白三人心中,齐齐生出来一种莫名诡异的感觉。
那是一种难以言诉的——妖异!
等到付果骇然再次望向李星河时,这才恍然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随着李星河到了紫竹精舍。
蜿蜒山道一个转弯,映入眼帘的却是满山的紫竹。
无数紫竹的茂盛姿态,放佛已悠悠生长了千百年。
清风吹来,无数密密麻麻的竹竿奋力的挑起无数层层叠叠的枝叶随风流动,霎时间,竹林化作一阵紫色浪涛阵阵翻滚,在明耀的阳光下,波光粼粼,好似真如大海一般。
脚下下这道曲折蜿蜒的山石小路奇巧之极,通向前方不远处一座颇为大气的道观,这座道观,仿佛置身与无尽竹海之内,亭台楼阁,回廊庭院隐隐可见,雅致之极。
道观外,一座通体紫竹所制的山门映在眼帘,竹门高约三丈,顶上挂着一副精雕细琢的竹制门匾,上面用行书书写四个遒劲大字——紫竹精舍!
竹门左右,还高高挂着一副竹联,同样用遒劲行书刻写:
难成神仙,非因宿命只缘懒!
不思道法,却贪诗酒又恋花!
付果口中喃喃念了两遍门前的对联,心中隐隐涌起一种不详的感觉。
不知怎么的,付果一句疑问脱口而出:“李公子,你是神仙吗?”
前面李星河闻言怔了一下,脸色微微红了起来,不过片刻遍回复了正常,四周瞄了瞄后,摆摆手说道:“神仙?不不不。我怎会是神仙呢?”
顿了又顿,李星河摇头晃脑,神态不屑的补上一句:“我才不会做神仙呢?”
啊?
还有不愿意做神仙的人,付果惊讶之极的看着口出狂言的李星河,只见李星河神情颇有些洋洋得意,好似再说,神仙又能怎样?哪有我逍遥自在。
看着付果略微有些失望的脸,李星河清了清嗓子,诡笑一下,突然说道:“不过呢,你要想做神仙,我可以教你啊。”
什么?
一时间付果陷入茫然,呐呐应了一声:“啊,你......”
李星河白眼一翻,有些不屑道:“不信啊,神仙有什么了不起的。整个昆仑,除了那个光头之外,哪个山神土地,不是忧心操劳的要命,就是那些城隍阴神,不也得被乱世种种冤情孽债缠的没头没脑吗。”
此时独孤秋白上前一步,护着身后几人,鼻头哼的一声,厉声道:“妖言惑众。”
接着,“锵”的一声。
独孤秋白剑已在手,昂首说道:“神鬼之说,皆是虚妄,世上怎会有此无聊之事,小姐,切不可被迷惑。”
付果不曾料到独孤秋白反映如此激烈,忙阻止道:“秋白不可无礼。”
独孤秋白看着自己守护的公主,漠然不语。
从小看着付果长大,独孤秋白何尝不明白付果的心意。
只是神鬼之说,当得了真么?
耳边再次传来付果的命令:“秋白,你还不收剑。”
独孤秋白叹一口气,目光依旧锁定李星河,仍自坚持着:“小姐,敌人在前,独孤秋白剑已出手,却又如何能收。”
见独孤秋白一再不听命令,付果心底不由生出一丝怒意,手指着独孤秋白的头厉声说道:“放肆,这里有谁会是你的敌人?”
“既贪诗酒又恋花。”独孤秋白对着竹联轻轻念了一句,接着看着李星河的目光充满了怒火,狞声道:“嘿嘿,凡是对小姐不怀好意者,皆为独孤秋白之敌。”
一边音儿不失时机的也插上一句,添油加火说道:“”独孤叔叔说得好,小姐,我也看这李星河不诚实,这世道,哪有戴着那么好的玉环显摆的人呢?
付果闻言一怔,转而严肃的望着自己身边没心没肺的音儿,心底讶然:音儿你还惦记这人家的碧玉手环呐。
唉~~
李星河仰望天空,一声幽幽长叹。
众人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李星河并无再说任何话语分辨,也没有任何动作,可不知怎的,一身儒雅长衫,砰然莫名无风自动,脚下落叶泥土轻轻被风吹开。
众人立时感觉到,有一股莫大奇特的吸引力,将周围空气强力吸扯后聚集在李星河脚下。
空气似乎在极度——压缩?
转瞬之间,一滴滴极细小的水珠在李星河脚下赫然出现。
看到这种变化,付果顿时惊呆了,看着李星河的目光里,充满着兴奋和惊奇。
那无数细小的水珠,不多时已化为烟岚雾气,成一朵淡黄色的朦胧云团,轻飘飘的聚在李星河脚下。
这朵云团几乎没有一丝一毫落地的意思,反而有点颤巍巍的漂浮,一丝一丝的上升,将李星河一丝一丝的托起来了,直至三四丈之高。
真的……飘起来了?
众人一时间都被震住。
连性格一向火爆的音儿也微微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空中的李星河。
那个男人玩世不恭的俊容上,高深莫测的微笑中,隐约闪现了一道光辉,一道足以面对世间一切的光辉。
独孤秋白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颤颤巍巍问道:“这就是仙家无比神妙的腾云之法吗?”
云团托着李星河浮在半空,李星河看着眼前惊疑不定的独孤秋白嘿嘿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说呢。”
独孤秋白定了定神,神色决绝,似乎真有神灵在前,也丝毫不惧:“我不信,这一定是幻术。”
手一扬,剑已脱手,在独孤秋白的大力之下,剑如强弓劲射出的箭一般,疾射而出。朝着空中的李星河飞去。
眼见剑要击中李星河,李星河却并无任何闪躲之意。付果不禁惊呼一声:“李公子小心啊。”
只见长剑触及李星河那一瞬间,像是刺中了什么极为坚韧之物,而长剑在独孤秋白的大力之下,即便是硬生生折弯了剑尖,也根本前进不了丝毫距离。
剑就这么径直从空中落下,遥望空中的李星河,独孤秋白面如死灰,脑中登时混乱起来,只感觉自己多年武艺,在李星河神仙般的手段面前,没了一点作用,根本不值一提。
武术技击之法,是以种种技巧手段击败敌人。但无论何种武术,若要击败敌人,得有敌人可打。李星河脚踏祥云,高高在上,打无可打,身体又放佛金刚一般,根本已处于不败之地,独孤秋白纵使有千斤之力,却哪有取胜的道理?
自出生以来,独孤秋白从未试过如此失落,当下惨笑一声:“多年习武,自以为天下无敌,却不料成了井底之蛙啊。”
脚踏祥云,李星河一手压住自己头发,胸膛急速起伏颤抖,似乎想要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神色依然透出几分畅快淋漓的笑意:“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九洲四海,六合洪荒,那无数妖魔,还真没有哪个蠢的要死敢在我面前放肆。”
哈哈哈哈。
李星河仰天一声长笑,尽是猖狂,更有几分阴狠之意。
俯视着独孤秋白,脚踏祥云的李星河放佛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只见李星河嘴角向上一翘,怪笑一声:“嗯,嘿嘿,你的剑虽然无力,却好不容易敢挑战我了,久违的战斗啊,让我有点兴奋吶。”
老谋深算的裴元见势不妙,忙朝这李星河深深一拜,恭声恳求道:“秋白鲁莽,请仙人饶恕啊。”
李星河嘿嘿一声道:“没事,死不了。”
李星河右腿轻轻向后摆动,踏入虚空,右腿周围立时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拉扯这周围空气,一圈圈环绕着旋转流动,远远望去。李星河右腿放佛化作了一道地面冲出一道强劲的螺旋旋风。
李星河这时摇摇头,神情似乎有所不忍,更有几分唏嘘之意,只是嘴角有微微的俏皮笑意留漏,可见李星河并无多少认真之意,反而有些故作深沉,叹一口气道:“我这黄金右腿,不知踩死了多少邪魔大妖,能让我踢一脚,你真是——荣幸之至啊。”
话音一落,李星河右腿向前一踢,腿上螺旋旋风,立时劲射而出。
螺旋旋风发出强大之极的旋转力,卷起无数的碎石,落叶,通通环绕其中,在强烈的风力带动下,螺旋旋风犹如千百片旋转锋利的刀光。急急的向独孤秋白撞去。
这般法术,独孤秋白怎能避开,双手本能一挡,便被螺旋旋风笼罩在其中,霎时间,一阵阵音波似的波纹在螺旋旋风中扩散开来,周围的景色逐渐模糊。
螺旋旋风余劲不竭,从地上猛地冲向天空,直直飞向远方,景象越来越小,恍如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轨迹,最终消失于虚空之中。
地上的付果,音儿,裴元通通大惊失色,一齐呆滞住了。
独孤秋白逃亡一路上,如同一个保护伞一样,时刻护持着这几人。有他在,几人无论遇到什么追兵,什么乱民,也能安心的睡着。他们相信,什么人也不是独孤将军的对手。
可如今,这无人可比的强力护卫,却被一脚踢到不知什么地方去。
众人心中登时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勇气瞬间消失。
付果想强自镇定,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年轻娇媚的她,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心中只有一个恐惧的声音回响:“这家伙是神仙吗,这家伙是神仙吗......”
突然付果感觉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自己,回头一看,原来是音儿正在关切的看着自己。
“你也被他吓住了?”
“公.....小姐,我是被你吓住了。”
付果愕然。
付果似乎还是不能置信,神情喃喃自言自语:“这是什么.......仙术吗?”
老人裴元此时虽是震惊,却好像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奇怪的退后几步,默默不发一言。似有深意。
“仙术?随你怎么称呼,这我自创的玄——天——邪——罡!”
似乎对自己的玄天邪罡颇具自信,李星河报出名头的时候,神情极为骄傲,不可一世之极。
顿了又顿,李星河明显能够感受到这几人的恐惧,从空中缓缓落下,轻轻咳嗽一声,重新露出微笑:“你们别怕。我只是把他踢出了镇邪台外。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回来你们要是能看到他就知道了。”
玄!天!邪!罡!
好诡异的名字,这就是刚才的仙术吗?
老人裴元和付果悄悄对视一眼,付果震撼之情还未平息,就惊奇的看到老人裴元口型说出了无声的四个字:“拜师求道。”
付果心领神会,忙朝李星河跪地拜去:“付果一心求道,恳请仙逝收留。”
嗯?
李星河耸一下鼻子,似乎有所惊讶,但也没有感到有多意外。
李星河神情古怪,似乎再考虑值不值得:“拜师啊,吃我的,住我的,还想学我的本事。”
啧啧几声后,李星河又道:“拜师也不是不可以,那你们就不是客人了,得换个方式对待。”
见几人神色有所不解,李星河就像是恶狼遇见了小白兔一样一样的,露出了本来面目:“其实呢,我这紫竹精舍,就我一人居住,空旷的紧呐,实在是缺几个手脚勤快麻利,又细心会照顾人的道童啊,额嗬,你懂得。”
音儿虽是性子急了些,却也不笨,李星河眼神一边,就明白了李星河之意,
想要我们公主当一个小道童,简直是痴心妄想白日梦。
我呸!呸!呸!
音儿马上就对着李星河毫不客气说:“喂,我们只是要拜师,才不当道童呢,你别打我们注意啊。”
也许对婉约温柔的付果,李星河还会有几分客气,但对于音儿,李星河就不给一点脸面了。
李星河邪邪一笑,口气中同时充满了诱惑与威胁:“音儿,你真聪明。不过现在由不得你了,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做我的道童,从此照顾我的起居。一是让我把你们踢出镇邪台。”
似乎就在李星河话语一落的霎那,音儿再也忍耐不住,伸出一根纤细白嫩的手指,似乎顶住了无穷的压力,毅然指着李星河,也不理会付果与裴元的劝阻,豁出去了一般,大声吼道:“你~混~蛋。”
一边付果牢牢抱住音儿,也不明白,为什么英俊的李星河怎么变得如此模样。忙急切恳求道:“音儿无礼,请仙人原谅。”
“无妨。”李星河似乎毫不在意摆摆手,接着说:“以后有她受的。”
哼的一声,音儿虽然还是不服,但语气算是软了下来:“喂,还有别的选择吗?”
哦,这丫头还硬着呢,
李星河嘿嘿笑着,突然用商量的语气说:“要不......”
长长的语调拖到这里,李星河又是邪邪一笑:“让我一脚踢死你算了?”
付果闻言一惊,忙一手捂着音儿的嘴,忙一边带着哭腔,不住点头答应道:“我们做道童,我们做道童......”
裴元痛心一叹,望向李星河的目光,虽是有所古怪,可仍是掩饰不住一丝丝的怒火。
付果一边看着,拉着音儿,走过去,朝着裴元一拜,说道:“裴老不必悲伤,其实修真练法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如今能够拜在仙人门下,也是我的心愿。自离家后,我长大了。也成了有经历的人,裴老放心吧”
说道这里,付果神色端正起来,朝着李星河恳请求道:“仙人,付果愿意做您的道童,可否请您放裴老和音儿离去。”
一边的音儿,忍耐不住了,目光通红,泪光隐隐,大声喊道:“小姐,我不走,我永远都不离开你。”
李星河似乎很不耐烦这种场面,猛地雷霆一喝:“吵什么呢?”
付果几人登时停住,齐齐看着李星河。
这时李星河摇摇头,一副你们不识抬举的样子,犹自感叹道:“我李星河是何等人物,你们能在我紫竹精舍,多幸运啊,这福分你们还不知足。”
顿了又顿,李星河眼睛一瞪,自感颇没有面子,接着怒道:“不想留下就给我滚。”
“我们留下,我们留下。”
一边的付果忙殷切回应道,马上拉着音儿乖乖的跟在李星河身后。朝着裴老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让他先走。
见付果识相,李星河也不多加难为,从中怀中掏出两张纸,似乎早有准备一般,分别交到付果与音儿手中,脸色又是一变,却变得极为得意的样子,也多了几分满足:“好了,既然你们愿意跟着我,就要听我的话,守我的规矩,看看上面的内容,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睡觉,还有洗衣,做饭,按摩等等的具体要求,打扫整理的区域明细与每月的休息时间,以及违反之后的处罚方式。额,你们通通给我背熟了。”
音儿闻言一怔,忙低头一看手上的内容,脸色顿时黑了,直直的看着李星河,却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心底一声咆哮:大混蛋,你这是找道童,还是找奴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