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东木薇就到了戏园!
“石伶说他再也不唱戏了!他走了,失魂落魄的样子。这两天他都没有到戏园来,我看是入了魔。”戏园园主说道。
听闻这个消息,东木薇就急急忙忙,寻了过来,远远地她就看见,石伶仰面倒在了雪地里。
“石伶!”东木薇连忙飞到石伶身旁,纤纤玉指放在石伶的鼻子下,石伶气息尚存,只是很微弱。纷纷扬扬的雪已经掩着了石伶大部分的身体,东木薇用小红伞为石伶遮掩着风雪后,又除去石伶身上的雪。看了看冰雪之中的石伶冻得发紫的嘴唇,东木薇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金色长袍,用金色长袍包着了石伶,把石伶抱在了怀里。朱唇微启,东木薇口中飘出一丝丝金色的魂息,馨香四溢,金色的魂息飘入了石怜的鼻息之中,如若,石伶也是位金魂师,这金色的魂息定能激发石伶身上的魂力,产生巨大的热量,无奈石伶只是个凡人,这魂息对于石伶来说,竟是毫无用处。
石伶的小屋门敞开着。东木薇抱起了石伶,飘然回了石伶的小屋。
东木薇重新升起了火,火光之中,洁白的紧身裙衣缠绕着纤细曼妙的胴体无风自舞,东木薇宛若一名仙子。
东木薇施展了金魂术,魂息随着魂脉在东木薇体内流转,魂焰升腾着,东木薇的身体变得炽热。
就在石伶的小床上,东木薇抱紧了石伶,然后,再把金色长袍披在两人身上,东木薇用自己炽热的身体为石伶取暖。
石伶的身体渐渐温暖起了来,睁开眼睛,这一刻,石伶如入梦境。
石伶朝思暮想的东木薇正抱着自己,柔若无骨的炽热的少女的胴体正为石伶冰冷的身躯送去阵阵暖流,少女的体香混杂着魂息的馨香扑入石伶的鼻中。石伶心狂跳了起来,身体也变更加绵软无力。
“这是梦吗?”石伶无力的声音。
“醒了?”东木薇莞尔一笑,双颊之上早已是飞起了红晕。
以前,石怡只和东木薇说过一句话。而现在,石伶竟和东木薇躺在了一起,东木薇还如此亲密地和自己交谈着。石伶的孤苦并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在石伶的记忆中,来到金魂大陆,没有任何人对他表示过亲近,更不要说如东木薇这样婀娜多姿的少女对他缠绵细语。幸福的暖流,在石伶的心头涌动着,瞬间,石伶说不出话来,眼角流下了滚烫的泪水。仿佛,所有受过的委屈在这一刻就都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流淌出来。
东木薇却轻轻松开了石伶,她坐了起来,转过了身去,背对着石伶。
“你怎么在这里?”石伶看着东木薇的倩影,半天才恍然道。
“我到戏园里去看你,你又不在,我就寻到了这里。”东木薇轻声道。
“看我?”石伶闭上了眼睛。他已经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地位卑微的戏子,不应该对东木薇有非份之想。对于石伶来说,这个事实令他很痛苦,可是,石伶这些年来,又何尝不是在痛苦中煎熬过来的?
“前一段时间,我爹责骂了我,说我整天泡在戏园子里,没有出息!我爹还把我关了起来,要我静心修习金魂术。今天是趁着我爹去捕灵兽,我才偷偷跑出来一会儿,我只是想再看一你眼。”东木薇燕语莺声,娓娓道来。
“金魂术?灵兽?”石伶意识到,自己对东木薇的世界完全陌生。事实上,对于石伶来说,在这金魂大陆,除了戏园子,石伶还有什么不是陌生的?
“我爹精于五行八卦之术,他推算出这翠石镇附近的海面上会有灵兽“踏雪寒鹭”出现。说来也是奇怪,北鸣郡常年不下雪的,这才是初秋,翠石镇就下了这么大的一场雪。听我爹说,灵兽“踏雪寒鹭”性喜寒,它可能真的是快要来了!捕到灵兽之后,我爹就会带我离开这里回北鸣城,到时候,再看上你一眼就难了!”
“我……”石伶不知该说些什么!
“刚才,你差点就被冰雪埋着了,以后,可不许这样了。”东木薇轻声道。
“我明白了!”石伶突然愣愣地说道。
“明白什么?”东木薇转过身来望着石伶,一双美目中秋波流转。
“我只是一个唱戏的,身份卑微。”石伶呆呆的,面无表情,泪水似要涌出,但是,石伶忍了下来。
“不是这样的!”东木薇双眸之中秋水迷离,却又清澈如许:“我看你一眼,就知道你并不是真的是如看起来那样的冷漠,从你的眼神中,我能看到你的心,热烈得,令人担心会疯掉。在戏园听你唱戏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愿意听一辈子。可是,我不敢有别的想法,因为,那样会害死你的。不仅是我爹,为了保持金魂世族血统的高贵纯洁,金魂师是不允许和凡人通婚的,违背了这条禁令的,会被整个金魂世族追杀。”
石伶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酸楚填满了他的胸腔。
“我走以后,你要好好的。”东木薇突然俯下身抱着了石伶,石伶能清楚地感觉到东木薇的狂热的心跳,东木薇馨香的气息在石伶鼻息前弥漫着。
瞬间,石伶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他死命地抱着了东木薇的双肩,石伶的心狂跳了起来,身体显得狂燥而有力,下意识地,石伶抬起头想吻一下东木薇。
“不!”东木薇羞涩地把美丽的脸庞转到了一旁,柔声道:“你能明白我的心我就知足了。”
石伶再次无力地躺倒在床上,他闭上了眼睛,那一片如白云一样的纯洁,是那样的柔软美丽!可是,那片白云在天边,遥不可及。
东木薇轻轻在石伶额头吻了一下,站起身,转过身来,穿上象征着她的身份的金色锦袍,系上了金色锦带,她背对着石伶,望着门外纷纷扬扬的雪。
石伶静静地躺着,他渐渐地感受到,东木薇给他的只是绝望的美丽,那不是白云,那只是破碎的星空!或是坠入梦寐般深渊的破碎的虚空!他只是一个戏子,贱命一条,没有人真正看得起!而东木薇是一名金魂师,是一名尊贵的金魂师!
“我有可能成为金魂师吗?”石伶有些凄然地问道,话一出口,石伶就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
“金魂师是血继传承,金魂师胸前锁骨之下会有一条金魂印记!”沉吟了一下,东木薇又轻声道:“我曾听爹说过一次,凡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成为金魂师,金帝或金圣就可以赐给凡人金魂印记!不过,整个金魂大陆也就只有一个金帝和一个金圣。金帝或金圣所赐的金魂印记和普通族人的金魂印记是不同的,一般来说,金帝和金圣都是把金魂印记赐给金魂族人,很少赐给过凡人!”
小屋里静了下来!
“我真的要走了,若是被我爹发现了,我又少不了一顿责骂。忘掉我吧!你要保重好自己!做一些饭吃,暖暖身子!”东木薇撑起了小红伞,但是,她停了下来,并没有真的就这样离开。
“我会的。你走了以后,也要保重自己!”石伶有气无力的声音。东木薇是一个金魂师,她会有一个美好的前程,石伶觉得自己应该为东木薇着想。石伶也想成为一个强大的金魂师?也想去保护照顾东木薇?可是,石伶又有什么办法!
东木薇没有再说话,只是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低下了头。石伶看不到东木薇的脸庞,东木薇背对着石伶。东木薇沉吟了片刻之后,手执小红伞飘然出了石伶的小屋。
东木薇的体香和魂息的馨香还在小屋内弥散着,石伶闭上眼睛静静地躺着,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东木薇的一笑一颦,回忆着自己和东木薇曾共有过的那些温存。可是,这残留的温存,正加深着石伶心头的痛楚。一切的美丽,对于石伶来说,都只是过往云烟。小屋里的炉火会渐渐熄灭,云烟也总是会飘走。东木薇留下的体香以及那魂息的馨香,终将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小屋里,只余下石伶,孤零零的一个人。
继续留在小戏园里唱一辈子戏?不!石伶摇了摇头。
在这间小屋里孤独的离开人世?石伶眼角再次涌出了泪水,他又何尝不想就这样结束自己悲凉而又孤苦的一生?可是,东木薇也不愿意看到这些。石伶脑海里又浮现出,儿时见到的海面上那些跳跃着的金色的鱼儿,它们是多么的自由自在!石伶脑海里又浮现出,儿时他的父亲经常对他说的话,一些事无论多苦都必须坚持下去,胜利是美好的,要心存希望!
不!不能如此怯懦!石伶睁开了眼睛,他决意离开翠石镇,去更远的地方,去寻找金帝或金圣,去寻求获得金魂印记的方法!虽然,就算是石伶自己也知道,成为一个金魂师,对他来说有多么的渺茫!
石伶,换上了厚一些的衣服,自己做了一些热饭。吃过饭后,休息了一会儿,石伶觉得身体舒服了许多。在戏园这十年,跟着戏园园主刻苦练戏,石伶练出了一副好身板,石伶所受的这些风寒还不至于使石伶的身子垮掉。
石伶回到了戏园里。
“回来了!还想唱戏?”戏园园主故意板着脸说道。见到石伶回来,戏园园主自然是满心欢喜,不过,世事的磨砺,戏园园主早就已经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不黯世事的石伶自然是不懂这些。
“师父!我是来向您道别的,我要离开翠石镇。”石伶黯然道。
“离开翠石镇?我给你吃,给你穿,教你唱戏,你现在说要走?我若是不捡你回来,你早就死了!真是忘恩负义!”戏园园主盯着石伶背上的包袱怒道。
“扑通”一声,石伶双膝着地:“师父!若不是您收养我,我早就饿死了。但是,今天我一定要走!将来我若有所成,再回来看您。”
说着话,石伶的眼框有些发红。
“你别和我来这一套!你会有什么所成?你会饿死还差不多!你是想向我讨要那一层的银子吧?我告诉你,一个子都没有!别痴心妄想!可不是我不讲信用,你来讨要手镯时,可是你自己说的,你的那一层都不要了。”戏园园主仰着脸佯怒道。
“咚、咚、咚!”石伶也不说话,向师父叩了三个响头后,转身离去。
“站着!你给我回来。”戏园园主喊着了石伶。
石伶回过头来,背着包袱站在了那里,他不知道戏园园主为什么还要喊住他。
“哎!”戏园园主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个老实的孩子,这样吧,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准备一些干粮!外面风雪这么大,我再给你找件厚一些的衣服,你这身上单薄了。在外面真的呆不下去了,你就还回到师父这里来。”
背上了干粮,换上了厚一些的衣服之后,石伶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戏园,消失在一片纷纷扬扬的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