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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银子砸人先蚀后赚

今天来谈谈劫掠术。你守着一个物事,等着别人来抢。你只管守住了不让人抢去就不输,其实不算难赢,只管守株待兔,手脚灵活反应迅捷即好。但是有那么几个条件要满足,否则也被动。一是你要守的物事不能太大,数量不要太多,关键是要集中;二是来抢的人要比你更看重这物事,比你更小心不要伤到了它。若是这两点不满足,再加上来抢的人人多势众,你一个人势单力薄,自然赢面就不大了。

不过方白不算输。

方白把那四条人挂了整整一天。老夭也去了宋家庄,白拿了些人家跑腿银子也转归来了。那四条人被人来人往地观赏了个够,就是没宋家庄去传消息,口耳相传白家庄也该得着信儿。更何况这里押着自己的人,夜里都来探过,白天还没个人监视不成。可是,白剑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更是没见白剑门的人在街上走动。一个都没有。

日头偏西,方白起了。这时老夭小二早晨那雀跃的耀武扬威的心也熄了,开始在心里嘀咕上了。方白闷头盘算了半日,见天黑下来,赶紧吃饱喝足,安顿老夭小二关门闭户。萧齐看,方白不是傻人,知道今晚要严阵以待,不比昨晚轻松了。方白让老夭小二大少都攒到萧齐屋子里过夜,三个人在屋里打了地铺,方白转身出门,萧齐问:“不用我出手?”看方白还自信满满,只说:“管好他们仨,别扯我后腿就行。”虽如此,萧齐还是准备好随时动手,毕竟事关颜面,今夜白剑门若是抢不回人去,那就真是栽了,所以今夜必下狠手。

方白还是那一个策略,只守不攻。

不过到底没算计好。守一个容易,守四个就难了。

第二夜。第一次突袭。上来就被人抢走一个一百两的。方白顾不得生恨,已经发觉了弱处,忙着将那三条人并做一个大包裹,拿粗绳捆成一个茧子,索性就坐到那茧子上等第二波人再来。

第二次突袭。方白又弄了个手忙脚乱,看那来抢的人招呼上刀剑也不长眼睛了,管他是方白还是茧子里的人,只要招呼上了都算。方白连忙腾手护住了自己的货,别被人没抢走,反被砍死了。人死了就卖不得钱了。方白还算得过来这个帐。结果不小心又蚀了点本,自己被刀剑招呼上了。

萧齐在楼上看着。果然他的屋围攻的人不敢近前。可是其他处都布了人。看得出白剑门此次势在必得。方白伤了,萧齐正想要不要动手,却见方白抢了一柄剑过来,反守为攻,别处不砍,只以剑尖去点那人的肋下期门穴去,被点中的人都能行走,却均塌了半边肩膀,举不起剑来,不敢再攻。方白连续点了十数人,若是她此时有人旁助,拿了绳索来套人,就大赚了。可惜方白没有帮手,又不敢离了手里的本钱,只好看着嘴边的盈利又都逃了去。

天未亮,鸡叫了。眼看着方白就要赢过这夜了,虽有损失,小赔,可不算输。第三波突袭就来了。

来了,却不是人,是偌大的暗器。重量型的,三大包,哐哐哐破了门户呼啸而来。方白转着大茧子,凌空连翻三个筋斗,再来上一脚,才躲开这三大包暗器。哐啷啷暗器摔裂在地上,很有质感地四散分裂,借着初露的曙光,闪出银子美好的颜色来。方白忙收了功夫,知道自己这笔买卖终于做成了。

天亮了。不点客栈门户也别说开或是闭了,反正都已烂了偌大的窟窿,堂上有什么光景都通透透的了。左邻右舍都听得这里打了一夜了,这时出门才敢看个究竟。看到的就是不点客栈被打漏了,昨天粱上悬的四条人没了,客栈的老板在堂上裹伤。哦,大家心下就明白了,看来是输了。毕竟嘛,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草根客栈,怎么打得过白剑门这样的名门正派。

方白一边裹着伤,一边跟老夭唠叨。“怎么,我还不能说了,我还得认这个输?”

老夭拍拍那堆成摞砖头一样的银子,道:“老板,您得会数数儿啊。您这三个人,标价多少,十两、五十两、一百二十五两,总归总是一百八十五两。这里是多少?四百两不够,三百两有余。人家给的是倍数。另外这儿,明明白白有宋家庄的折子,写得清楚,买您一个封嘴钱。没要求您到处跟人家说您输了,其实您没输,就是要您一个什么都别说,别人爱怎么猜就怎么猜,您就管住了您的嘴,这一倍的钱就放您兜里了。您要是非要逞这个英雄,跟人说你赢了白剑门,那您先把多出来的银子送宋家庄去,再去说嘴。”

方白不服气。“这就是宋家庄的生意?!”

老夭见她有回转,连忙添上好话:“诶,就是。这您不赔。您不是要学宋家庄吗?这不就学到了吗?再说了,也未必不会有人猜到是您赢了啊,是吧?大少。”

大少分外激动,总想帮着方白裹伤,被方白攘开了。这时他连忙应道:“不会有人想到的!方、方姑娘,你真棒。你太厉害了。你打倒了我们家那么多人。”

方白翻翻白眼。掉头又痴迷地看着那堆银子。银子啊银子,砸人真是疼啊,可人怎么还是那么恋着你呢?想想,本来这笔生意一个不小心先蚀了一百两,已经低于期望了。现在算是有点补偿,让她把这一百多两搬回去送还,想着就痛苦。算了,给宋家庄做一次生意就做一次好了。想想,这里没准就有她送给宋家庄的钱,那更是不肯再送回去的。忍吧。

萧齐在边上,最后添了句:“还是收了吧。否则这事不好了结。你打算跟白剑门干到底吗?要踢了他们的庄?还是灭了他们的门?”

此话一出,把白大少吓傻在那里。看方白不言声,难得没被萧齐激得立马反驳回去,反而在想的样子。方白没接萧齐的话。闭嘴。收银。

大少忽然多了许多工作,忙着在账本上记下这两天汹涌而来的结余:

白剑门赎金,收银三百七十两;

客人投宿,收银四两;

酒肉食用,支二两;

桌椅损毁,门户修理,支一两。

两日里,一笔生意,轻松松赚了三百多两银子,忽然间大少典当的那四两银成了屁毛一根了,连萧齐那坨金子也不算什么,花用起来又不方便,就当财神先供着添彩头吧。

方白看着这账面,自打做了这掌柜来从没这么志得意满的。原来这才是开江湖客栈的感觉。方白和老夭心有戚戚,四目相对深情相望,二人头一次心有灵犀一点通,一起看到了不点客栈的广阔未来。

萧齐觉得小看了方白。原来她不是开客栈的本事不大,而是大得很。方白很有开黑店的天赋。原来不点客栈需要的不是正常的生意,需要的是机遇。萧齐真觉得低估了方白。

萧齐想,方白跟这白剑门,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不久之后,将有很多人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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