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玥姐姐,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都想要去找你了。”侯宇驰看到付筱玥的身影,欣喜地冲出来,脸上的笑容发自内心。
这几个月,侯宇驰的修为进步算得上是神速。很难想象,一个几乎没有任何武术功底的人可以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抓住太极和瑜伽的某种神髓。虽说距离大乘之境还是遥遥无期,但东方武术,大都讲究一个悟性,而侯宇驰的悟性,大概算是天纵之才。不过后来,付筱玥也就释然了。一个从小就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孩子,承担着深深的伤痛,隐忍着自己心中的恨意,还能保持本心,这一切都说明了他的不简单。而那份坚毅,不正是那份坚毅,让付筱玥终于选择了帮助这个孩子么?于是,只要侯宇驰没有说出不行,付筱玥就在一天一天加大训练的强度。同时,也趁着和苏紫珊出去的日子采摘些有着滋润身体效果的草药来,帮助侯宇驰弥补先天的不足。而在这期间,侯宇驰也一天天发生改变。随着实力的突飞猛进,侯宇驰心中的自信开始一点点生长起来。每天,两人的相处也多了几声侯宇驰的欢笑。
“哦,有什么事情么?这么高兴,难道是体术又进步了?”付筱玥看着眼神中散发着说不清光芒的侯宇驰,等待着他的回答。
气氛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侯宇驰依旧保持着兴奋的表情,但有什么话,就这样卡在嘴边,欲说还休。那表情,当真是相当的精彩。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付筱玥摸了摸侯宇驰的头。十一岁的男孩子,并不是很高,刚刚够到付筱玥的肩膀。
“那,我说了,你可不要怪我。”得到付筱玥点头的回应,侯宇驰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去参加噬灭佣兵团!”
一丝傲气,从那小小的身体之中爆发出来,似乎在向世界宣布自己的决定,丝毫不会动摇。虽然并不强大,但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倒是让付筱玥微微有些意外。显然,这个依旧坚韧的孩子,和当初那永远逆来顺受,只会在墙角流露伤感的侯宇驰,已经有一些不同了。
沉思片刻,付筱玥把手从侯宇驰的头上拿开,目光望向远方。“你应该明白,现在的你,只是具备最基本的自保能力,出去当佣兵,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听到付筱玥话里的意思,侯宇驰不禁眼色一淡。如果付筱玥不允许,他知道自己是无法违抗的。“说一说你的理由,看看能不能说服我。”淡淡的语气,似乎没有任何波澜,却让侯宇驰看到了一丝希望。
“我知道,自己的实力还是不够,应该继续勤加练习。只是,我觉得,这样的练习已经不能对我有什么帮助,只不过是机械地重复那些已经学会的东西罢了。”略一停顿,看到付筱玥依旧没有什么表示,侯宇驰继续说了下去。“我想,我应该像紫珊小姐那样,到真正的世界中去历练,这样,一方面能够锻炼我的体术和魔法,另一方面也能增长我的阅历,顺便查找弟弟的下落。”
“那,你是认为,你已经把我所教给你的东西学会了么?”付筱玥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稚气未脱,却偏偏有些成熟老练的男孩,话里,不带有任何的波动。
虽然迟疑了一下,侯宇驰还是点了点头。“是的。筱玥姐姐教给我的招式固然神妙,但也不是那么困难。况且,没有和人交手的经历,也没有提高的空间。”
看到侯宇驰的那一抹坚持,付筱玥突然笑了。这真的是一个不知道达芬奇何许人也的孩子呢。一个鸡蛋,尚且有无数的面貌,更何况,武学或者说体术?武学至上的境界,大概就是大巧若拙。所有的招式都会消散,最后反而是那最基本的东西,可以幻化出无尽的力量。只是,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深奥。否则,又为什么,中国流传下来的传说,无一例外,都是从小被师门长辈逼出来的呢?
“那好,我就用一招起手式来进攻,不使用魔法,而你全力防御。只要一招之内我碰不到你的额头,就算我输。”付筱玥玩味地看着眼前的男孩,等待着回答。
重重地点了点头,侯宇驰随手摆开架势,整个人气势一变,柔和而圆润,似乎整个身上都浑然一体。口中低吟什么,火红,幽绿,水蓝,金黄,土灰五色光环一亮,牢牢将侯宇驰护在中间。如果有人在这里,一定会惊讶,这个男孩,竟然已经达到如此的地步,比苏紫珊同龄的时候还要强上那么一分。恐怕,一招之间,就连伊顿也无法破开这份防御。
看着这份防御,付筱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赞许,但也就是那么一丝赞许,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不屑。“小心了!”一声轻喝,付筱玥随手一抬,似乎什么力道都没有,飘忽的一掌,就以那起手式攻向侯宇驰那防御最强的额头。
光环瞬间破碎,下一刻,那看似无懈可击的防守也出现了巨大的漏洞,侯宇驰骇然,反手以掌相迎,想借助这反震之力躲开攻击。可是,付筱玥的手凌空一变,由掌变成了指,玄而又玄地绕过侯宇驰的防守,点中了他的额头。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完成,付筱玥的手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就那么停在侯宇驰的额头。
“你输了。”付筱玥的声音淡淡的,随即收回了手。“防御不错,但弱在基础不牢。若我没猜错,你一定连我刚刚用过的起手式都没有发展什么变化吧。”
侯宇驰心中此刻不只是震撼。以他先天对元素的感知,他知道付筱玥并没有调动魔法,而那招式,也是他自认无比熟识的起手式。竟然,自己连这样简单的,甚至说算不上是一招的招式,都接不下来么?
看到侯宇驰的表情,付筱玥的脸色柔和下来。“不用太在意。你我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了一点。若是换一个人来攻击,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攻破你的防御了。你所有的招式都是我教给你的,对这些招式,我自然比你熟悉,更清楚这一招一式的破绽都在哪里。若是遇上别人,不清楚你体术的来龙去脉,还是可以抵御一阵的。不过,”话锋一顿,付筱玥看着侯宇驰,希望他能说出什么。
侯宇驰神色再变,终于叹了口气,眼神恢复清明。“我知道了筱玥姐姐,对招式要有自己的理解,越是基础越要扎实,因为所有复杂的招式实际上就是基础的叠加,只有基础扎实,才能发挥出相应的威力,才能更好地弥补招式的缺点,更好的随机应变。”
付筱玥点了点头。“你说的并不完全,但能想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复杂的招式并不仅仅是基础的叠加,这一点你以后会明白。而对招式的熟练,也并不能完全弥补招式的缺点,这就需要你自己对招式有所感悟,并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创造。”
“再创造?可是,那样不是会影响到整体的协调性么?”
意味深长地看了侯宇驰一眼,付筱玥接过话。“如果你只是为了健身而修习体术,那么招式之类,不用也罢。如果你是为了与人战斗而修习体术,那么你认为,哪一个敌人会给你按部就班施展的机会呢?所以说,每一个招式虽然固定,但却因为施展的人和环境的不同,而有无数的变化。算了,看来,要留你也是不行,去佣兵团见见世面也好。也许,你说得对,只有经过真正的历练,你才能真正的长大啊。”付筱玥微微叹息,眼神飘向天际。她是在为眼前这与众不同,老成的同时又稚嫩的孩童担心么?
侯宇驰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有听懂付筱玥的话。只是,片刻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转眼间变得狂喜。“筱玥姐姐,你是说,我可以去参加噬灭佣兵团?”
付筱玥点点头。这男孩,将来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么?不好说啊。谁知道,那仇恨的种子什么时候会发芽,又有谁知道,那绝顶的悟性不会成为他前进的障碍呢?
“你要答应我,去佣兵团,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施展魔法。还有,有的时候太聪明,反而不是什么好事。”付筱玥叮嘱着侯宇驰,就似乎,在叮嘱即将远行的亲人。“然后,要好好保重自己。”
听不懂付筱玥话里的含义,侯宇驰只是点点头。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去参加佣兵,也不见得会立刻得到任务。恐怕留在玉桥镇的概率还是很大的。既然如此,又何来分别的感觉?
只是,一切,真的会如侯宇驰所预想的那样么?付筱玥的话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也注定不会有人想要知道。
玉桥镇已经热闹起来,噬灭佣兵团的比武台已经搭好,等待着跃跃欲试的人们,去检验,自己是否达到了标准。
侯宇驰的血液,不由自主的沸腾,那羸弱的身体,已经承受了很多力量,似乎那颗心,也在慢慢解开记忆的封印,想要一举,面对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