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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癫子牛大满

村子里的房子都是连成一片,谁家修了砖瓦房那是相当有面子,不过那砖怎么看都显得有些黝黑扭曲,质量上没有半点保证。

牛大满甩了甩乱发,头皮屑随风飘扬,好不潇洒,又摸了摸胡须,纯爷们啊,比较适合走野兽派路线。

穿越前是个孤儿,早早到了城里打工,其实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不过天性乐观,最大的爱好就是做白日梦,所以很难有不开心的时候。

既来之,则安之,明年把地要回来自己种,怎么也饿不死吧……

“我的吗,我的吗,我的肌肉,长这么大,你来摸一摸……”哼着猛男日记,行走在乡间小道上,引来一片狗吠声。

“哦,哦,牛大满下河去洗澡,被螃蟹夹一着,搂起裤儿就开跑……”几个孩童忽然从竹林间跑出来,围着他唱起了歌谣。

咱当然不是好欺负的,一口唾沫飞出去,惊起一片光脚丫子,甩甩头,继续往前面走去。

“牛大满,你帮我去抓鱼吧,我姐姐给我带糖了,你抓到鱼我就给你糖吃,我昨天吃了一颗,可好吃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牛气说道,皮肤晒得黝黑,光着脚丫在路上乱跑,一点也不怕疼。

一瞧小孩手中的糖,我靠了,一毛钱那种泡泡糖,长条的那种,这个年份的主打零食。不过小孩一说到抓鱼,他到是来了兴趣,猪肉也就六十来斤,除了猪下水和骨头,其实也没多少肉,得省着点吃,如今一个钢板都没有,日子难过啊。

“日龙宝,吃了晌午饭,在这儿等着。”哼了一句,挑着木桶又继续往前走去。

小屁孩牛气的回道:“我儿才骗,下午你要不来,我就自己把糖吃了。”说着很是陶醉的闻了闻一毛钱的泡泡糖。

“坑爹啊,你才是我儿,一边玩去!”吼上一句,不在理会就个小屁孩。

几个小孩见他今天说话有些古怪,估计是犯病了,也就不在理他,等吃了午饭在过来戏弄,一个小孩拿出踺子踢了起来。

鸡毛踺子制作起来简单,用公鸡的长羽毛插在小竹桶里面,然后就可以踢了,如果要弹性好些,就去找一个青霉素的胶盖子放在下面就行了。

在往前面走,就进了村里,一路上虽然谈不上鸡飞狗跳,却没人给他好脸色,不少新老媳妇都对他指指点点。

咱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管不了那么多,又走了十几分钟,走到村子中央,他的家就在这里,大妹去年也嫁了,翻几座山就能到,弟弟牛三又用大妹的礼金取了隔壁村的媳妇,然后家里就分家了,他被赶到了老房子,不过以后奉养父母的责任就落到了弟弟牛三两口子身上。

还有一个小妹,在镇上读初三,成绩非常好,一家人都很支持,村里要是出了一个高中生那可是大事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原来的家有五间房,大步街阳,宽敞亮堂,其实家里也就是和村里大部分人一样,过得苦哈哈的,小弟取了媳妇又修了一间转瓦房,让人很是羡慕。

家里的坝子里没人,他就飞快的从屋前的小路走了过去,到是避免了尴尬,继续大步往前走,口中哼着歌谣:“菊花残,满地伤……”

“牛大满来了,快跑。”前面又有一群半大孩子,不过一看见他就狂奔起来。

从记忆中依稀记得,二十多天前,他拿起小石头打到了一个小孩头上,顿时血液飞溅,增加了骂名。你说这事闹得,不是纨绔子弟,却混成了鬼见愁。

“啊,啊!”一个十七八岁的短发少年在井水边冲他叫唤。

这是老黄家的哑巴,是个老实人,有时候别人欺负哑巴,牛大满会上去帮忙,这么多年下来,一个癫子和哑巴却是有了交情。

“啊,啊。”哑巴长得有些难看,面部神经估计损伤了,看着有些傻气,此时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黄色的膜膜,傻笑着递给了他。

牛大满眼睛里忽然有些湿润,他知道哑巴肯定是昨天晚上舍不得吃,专门留给他的。

“哑巴,等我发达了,带你去五星级酒店狂吃。”牛大满也不矫情,接过膜膜就咬了一口,有些干涩,没放苏打,很板实,吃两个就管饱。

哑巴不懂他说的话,傻气的笑了一会,然后挑着水走了,牛大满上前绞出井水,装了满满两桶,然后扑在水桶边上喝了几大口,爽就是一个字。

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居然在路边拣到一个鸭蛋,刚好被旁边一个妇人看见了,女人转身就往家里跑。

牛大满可不管那么多,把大鸭蛋放进包包里,挑着水哼着小调往家里走去,没等一会儿,妇人拉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跑了过来。

“牛癫子,那是我家鸭子生的蛋。”妇人尖声叫道。

牛大满转身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又继续往前走。

妇人急了,往自家男人胳膊上掐了一把,吼道:“快去把蛋给我抢回来。”

牛大满听着差点没笑出来,直接“抢蛋”这也太搞笑了吧,有道是:小人藏JJ,君子坦蛋蛋,他还真不怕人过来抢。男人要是连蛋都保不住,还能叫男人吗。

“牛兄弟,你就把蛋还给我吧。”男人小跑小前央求道。

牛大满把水桶一放,抓起一块石头作势就要扔,吓了两口子一溜烟就跑了,鸭蛋虽然好吃,可被癫子打了也找不到地方说理啊,以往还可以到牛大满家里去闹,不过他现在已经分家出去了,独身一人,你跟一个癫子说个屁的道理啊,自认倒霉吧,二毛多钱的鸭蛋就这么损失了,惨重啊。

牛大满笑了笑,没想到癫子也是有好处的嘛,虽然人人都鄙视他,却全都害怕他,索性就这么癫狂下去,又如何!

“大满,等一下。”路过[家]里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叫住了他,这就是他的老娘啊,个子不高,皮肤黝黑,额头上布满了皱胃,头发有些枯黄,依稀能看出年轻的时候长得挺好看。

牛大满不答话,放下桶,也不到家里去,等了一会儿,出来了一个年轻小伙子,一米七左右,有些干瘦,脸色上显得很白净,有些清秀,这是他弟弟,大名就叫牛三。

“哥,拿着,快藏起来,别让你嫂子看见了,省着点吃。”牛三有些关切的说道。

牛大满忽然觉得这个[家]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不矫情,接过了蛇皮袋子,冲着弟弟牛三点了点头,然后挑着水走了,依稀看见老娘在里面缠着一个年轻的姑娘,正是弟弟牛三的媳妇,张春花。人虽然势利了一点,却对老父老娘不错。

挑着水到了家里,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放着半拉红薯,还有一小袋子大米,加起来,约莫有二十多斤。省着点吃,能吃到玉米成熟。

农村里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人活一张脸,在九十年代初期,尤其盛行,其实这偏僻的小山村日子过得相当苦,平时端着白米饭出来扯淡,看着很有面子,其实用筷子把米刨开,下面就是烂红薯。

家里就一口锅,分家的时候拿过来的,买一口新锅,要十几块钱呢,把水倒了半桶在锅里,然后把小猪拖到坝子中央。

等水燃烧后,用[酒瓜兜]舀出热水淋在猪毛上面,然后用菜刀刮起来,没一会儿,一只白白净净的小猪就出来了,把肝脏,心肺,大小肠子掏出来,放在一边,在用柴刀,把猪头切下来,四个猪蹄子砍下来,肉分成两斤来重,一块一块的,瘦肉多,肥肉却只有一指厚。

这个时候的农村,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肥肉,油水足,不压秤,瘦肉其实很难卖出去,所谓肉管三天,汤管七天,骨头也是好东西。肥肉第一,骨头次子,瘦肉最差劲。

留了两个猪蹄子,一块五斤重的猪屁股肉,用谷草穿好,等会给家里人送过去,既然占了牛大满的身体,这孝道也不能忘了。

剩下的肉,把肥的全都拼下来,好熬点猪油,在留了几斤瘦肉这几天吃,剩下的全都用盐给码了起来,这下子家里唯一的财产盐也用光了。

看了看天色,提着肉就往[家]那边走去……

“大满,你这是。”老娘在坝子边远远就瞧见他过来,手上还提着一大块肉。

牛大满笑了把肉塞给老娘,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他本就是个癫子,如果说些什么明理的话却是不美。

“妈,谁送的肉啊。”张春花有些惊讶的问道,又不是过年,这么多肉谁舍得买来送人啊。

妇人喜气洋洋的说道:“是你大伯送过来的,估计把小猪给杀了。”

“哦!”张春花,应了一声,却没在多说什么。

牛大满回到家里,把心肺切了炖在锅里,又煮了一大块瘦肉,到时候给哑巴带过去,然后开始捣鼓破烂的簸箕,找了些竹条把小洞给补上,下午到河里去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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