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人迹未至的山谷深处。
罗引坐在瀑布下任垂直而下的水流冲击着自己,远处的月茗站在树尖起起沉沉。
他们每天都要用些时间来重复这样的行为,按游云的说法就是这样可以更加感悟自然,从而从自然中提取到能量以助于自身的灵力增长。相对来说,月茗的修为与日俱增但是罗引……
游云发现从开始修炼到现在,罗引身上从未有过半点的灵力波动。
游云到不会怀疑罗引没专心修炼,因为她时刻注意着月茗还有罗引的修炼过程。所以罗引汲取不到灵力让游云很是费解。常人这样还说得通,因为毕竟不是什么人只要修炼就能有灵力。可罗引不同,游云看得出罗引有这方面的天赋,但为什么时至今日罗引依然毫无收获游云也想不通。最终,游云把这归结到了封印上。
“月茗、罗引你们过来。”
游云招呼着二人,月茗飞身而落,轻似羽毛。罗引没像月茗那样飘逸的从水潭中飞来,因为罗引不能乘风而飞了,从那夜在罗莎房间潇洒的跃窗而出却狼狈摔落的那时开始,罗引就知道自己失去的飞行的能力。
“婆婆。您叫我们?”
“嗯,你们的筑基修行已完成,从今天开始可以转到另外一个阶段了,现在我传授一套搏击术给你们,今后,你们就主要练习这套拳法吧。”
“我们斩妖时不都以术法制敌么?这搏击术会不会效果不大?罗引你说是吧”月茗言疑。
“我觉得婆婆既然要我们学必然有她的道理,多掌握一项技能,我们在对敌时生存率可能就会更多一分。”
“罗引说得对,你这丫头就是想当然。如果你们在斩妖过程中灵力耗尽了怎么办?如果妖物是魔武双修又怎么办?由于魔主的觉醒,现在的妖邪的实力已不可小视,我们也必须力求精进啊。”
“婆婆,我们开始吧。”
罗引有些迫不及待,不是因为他对斩妖灭邪维护世俗有多高的思想觉悟,仅只是罗引想早些冲破封印。
“嗯好,你们注意看,我打一遍。”
说完,游云起手比划了起来。这套搏击术可快可慢讲究一招制敌,进攻如此防守亦如此。招式出奇的简单但技巧性极强,将掌、拳、指、膝、脚无间的融合了起来,但这拳法对修炼者的身体素质跟神经反射却有着难于登天的要求:肌肉的爆发力、身体的柔韧性、思维的敏捷度这些缺一不可甚至,还有精于毫秒的思维计算能力。因为拳法招招都是直取要害,角度刁钻速度奇快,而且拳法本身完全舍弃了防守,不只是因为招式过于凌厉,而是有些技巧手法就是以防守为攻击!
罗引看得目不转睛,刚开始还只是惊讶世间竟有如此锋芒刺目的拳法,可到后来越看感觉就越不对了___这拳法,好像见过。
游云一套拳法下来竟有些喘息,可见这对身体的消耗是巨大的。
“你们之前的修炼已达到了修炼这套搏击术的身体要求,接下来我将分解招式授予你们。”
“婆婆。”
“罗引你有什么要说么?”
“这套拳法,不是全本吧。”
罗引说出了自己心中隐隐的感觉,然而这在游云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你怎么知道?”
“我只是这么觉得,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它是残缺的。”
“咦……罗引,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月茗很不可思议的看着罗引问道。
“刚才在婆婆打这套拳法时就觉得少了什么,招式是其一,还有个应该是为这套拳法作辅助的存在,但具体是什么,我却说不出来。”
“不错,这套拳法是不完整的。可能这世上已找不出它的完整版了……”
“为什么?”
“太过久远了。相传这套搏击术是六百多年前的一名少年斩妖士所创,在某天斩妖时使出被所救之人看见,被救之人跪礼要求其为师,虽遭拒绝但却被少年传授了此套拳法。可惜当时无文本记录,加之已愈百年,所以传至今日已是残露不堪。虽然期间也有无数武术大家对其揣摩弥补,但却效果甚微……”
“婆婆,您是说这拳法的创始人是一名少年?您知道他的名字么?”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传下来有关他的事迹也是少之又少。只知道他有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女师傅,他们曾一起斩妖除魔造福苍生,几年间他们师徒二人便将天下妖魔消灭殆尽,一些强悍的妖物也都被他们封印了起来。这在当时的斩妖界是段唯美的佳话。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没了他师傅的消息,再后来,这名少年也忽然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当中再无踪迹……”
游云似在述说一个凄凉的故事,月茗听得目光闪闪。而罗引,却更像是看了一场没有图像的电影,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很是强烈。
“没有了么?您还知不知道有关这少年的其他?”不知道为什么,罗引毫无理由的对游云口中的少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月茗亦如此,只是她更感兴趣的是游云说的少年跟她师傅一起斩妖的情节,她觉得很浪漫、她希望自己有天也能和谁经历那些事,似乎女人天生都有种幻想倾向。望了望旁边若有所思的罗引后,月茗兴奋的说道:
“婆婆,快教我们这套拳法吧!”
“你这丫头,怎么以前修炼时没见你这么积极?”
“哎呀婆婆!人家难得这样期待一件事,你就这样取笑我。”
“是了是了,那我们这就开始吧。”
………………………………………………
罗引在铃兰高中的出现和离开就如昙花般。来得突然,离开得更是突然。
罗引的离开自然引起了一阵子的话题,特别是在他的班级。没人知道为什么他要走,也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而铃兰,没因任何人的加入或离去而改变半分。
花依然绽放、草依然清香。
晚自习的下课铃响了。
罗莎没有立即离开座位,只是很机械的将头转到了后排____罗引曾坐过的位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会不经意的看向那个地方,好像那里忽然会冒出个人来般。
如她所见,那里空空的。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在转头后能看到一张俊朗的脸庞、再也听不到一个人说:‘书包给我’的温柔声响。
罗引的座位没人坐已经很久了,可是那里却一直一尘不染。因为每天清晨上课前,赶来的罗莎都会细心的将罗引的座位擦拭一番。
有的人猜到了罗莎为什么会那么做,而有的人,却一直不懂。
“莎莎,又在想他了吗?”
“琪琪……”
“他到底去哪了,怎么说走就走。问你原因你也不说。”
“我也想知道他去哪了。”
“你这久变了很多你知道么。虽然以前你也一直是很冷漠的样子,可你的内心还是挺阳光的啊。而现在,自从罗引走后我就再没见你笑过了。不要这样下去了,好么?”
“我不想的,可是……可是只要想到一些东西,我的心就会一直下沉,我控制不住。”
“以前没有罗引的日子,你不是过得很愉快吗?就当他没存在过不就好了?”
“可是,他出现过了。”
“这……”
“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哈?你到现在了还会这么问!你这不叫喜欢那什么才叫?难道你们没有确立过关系?”
“没有,我们从没说过这些。”
“为什么,难道罗引不明白你的心意?傻子也看得出来你喜欢他啊,他就能视而不见?”
“不说这些了。走吧,该回家了……”
罗莎没等琪琪回答便走出了教室。望着罗莎消瘦的背影,琪琪的心竟也泛起酸来。她和罗莎一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在她心中的罗莎从来都是外表冰冷却内心火热的女孩,琪琪知道很多人不被罗莎接受其实只是因为罗莎的心太脆弱,害怕被伤害更经不起伤害。可是罗引却被她接受了,而且还是毫无保留的那种接受,可想而知罗引在她心中有多被重视。而如今,罗引离去了,这给罗莎造成的创伤该有多大啊!琪琪能体会罗莎的感受,可是她却无法去替罗引将罗莎千疮百孔的心抚平。
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罗莎却觉得无比冷清。以前放学都有罗引帮她背书、在路上有罗引陪她聊天但现在……虽然那些已过去很久,可是罗莎一直都没有试着习惯。
罗莎不想去习惯,她怕习惯了,会不记得某些东西。
回到家,罗莎跟蓝水青打了声招呼便回了房间。
好像自从罗引走后,罗莎每次放学回来都是无精打采。蓝水青和罗写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解罗莎。
罗写然其实在蓝水青的百般要求下曾暗中调查过罗引的去向,结果是可以预见的。他没得到任何罗引的消息。很多次,蓝水青在吃饭摆桌前都会将碗筷布置成四份,她似乎从没记起罗引已经离开了他们家。每每那时,蓝水青难免一阵叹息。
对于这些,罗引自然是想过的。只是情况程度却在他的意料之外。罗引做梦也没想过自己在罗莎家短短的日子里被这一家人接纳到了这个地步。他的离开是对是错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会不会给未来的自己留下不能更改的遗憾。离别是种痛,可没有离别时的痛苦哪来相聚时的喜悦?就算没有相聚、就算没有喜悦罗引对于自己的选择也不会后悔。不仅是因为这个选择是他的决定,更是由于男人,在做事间总得有所取舍。
每个男人的世界,都有属于他不为人知的残缺。
今夜的月光很明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罗莎也有了站在窗前凝望星空的习惯。
“半年了,他已经离开半年了。现在的他正在干什么?他想过我吗?他什么时候回来……”
幽幽的话语透着隐隐的伤感,罗莎经常会想起那些她和罗引斗嘴的日子,但那些被气得咬牙的愤怒却已记不清,唯一留下的只有深深的思念。
罗引离去后罗莎才发现原来罗引早已在点滴间占据她的心,但罗莎意识到这点后人却天各一方。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罗莎变得愈发的少言寡语,她不想这样但她却怎么也活跃不起来。
或许只因为自己心里,装着一个很难再见到的人。
罗莎很想时间倒回来,哪怕一天。她会在那天不跟罗引斗嘴、不会叫罗引帮她揉脚,然后安安静静的看着罗引过完这天。可是,罗莎知道那不可能。
不觉间,眼泪滑落眼眶,苍白的月亮迷离了罗莎对夜而思的目光。
“这一刻,你也在夜下与我同望月亮么?”罗莎问的话,祈月能答。
也就是在这句话说完的刹那,罗莎仿佛听到了一首婉转的声乐来自远方、她似乎看到一个背影孤独却笔直的少年正站在悬崖上用片树叶吹奏一首曲子空灵悠扬、她好像望见微凉的夜风轻拂他的额发,那双深邃的眼睛正望着触手可及的月亮……
“这一刻,你也在夜下与我同望月亮么?”罗引说的话,寄月为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