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外言:很久以前有位可以点石成金的道士云游到一个村庄,这里的村民都想学习道士这秘法。道士也不吝啬,慷慨的把法术真诀倾囊传授,使得整个村子的人都学会了。可这道士临走时拿着一块璞玉对大伙说道“你们今后要用此法绝不可想这块玉,否则就会不灵。”最后结果当然不言而喻,村民从此后没有一个人再能施展这种法术。)
虽然是往西南走,可已经入冬了的天气也并未比北方暖和到哪去。
在刚出了靖安县的郊外上,一人穿着鹿裘骑着驴不顾迎面而来的冷风,大口大口的咬着冰糖葫芦。
“驴头这么一现,给个丞相咱都不换。”耀辰摸着胯下的毛驴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吧唧着嘴说。
这毛驴是他前些日子在一个贩牲口的人那买来的。那小贩看耀辰虽然穿的是粗劣的鹿裘,并非达官显贵——狐狸和豹等皮毛最为珍贵,鹿和羊算是最低档次的。可两人聊了几句后,小贩发现此人举手投足间很大气,并且对驴马绝对是个二百五!
那贩子把耀辰骑的这条驴都快说成汗血宝马了,耀辰装模作样的瞎看,就感觉这驴健健康康就挺好,也不知道一头驴卖多少钱就跟人瞎砍价,少给了人家三十文钱以为占了便宜。其实最后是花了够买一头半驴的价钱买下来,当晚耀辰便找个大饭馆庆祝,幻想着等以后自己安定下来了做点买卖,两地倒动个差价什么的。
毛驴走在郊外已经冻得结实的土道上发出‘哒哒哒哒。。。’很有节奏的声响,耀辰悠闲的拿着吃剩的竹签在驴背上指点江山。
“你驮着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分,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神仙!”也不管驴听不听得见反正自己说痛快了拉倒“我跟那帮走江湖算命的可不一样啊,知道什么叫神仙么?就是寒暑不侵,百病不生,飞来。。。”
“啊!哎~呀~”耀辰说的兴起正在驴背上摇头晃脑呢,腹中一股剧痛让他直皱眉。
这么顶着风吃没个不闹肚子,他下了驴赶紧跑进旁边的枯草地开始出产些经过身加工的东西。
其实耀辰自打十九岁到现在这算头一次身体自己出了毛病,他恐怕早都忘了感冒,肚子痛是什么感觉了。
耀辰使劲掐着肚子蹲在那哇哇乱叫,经过了条理‘气流的运行’(太脏了,不想着重描写。)他总算是舒展了眉头。人这东西最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他这会儿竟然眯着眼很享受似的仰着头慢慢呼气。
“那是什么?”耀辰心中暗道,就在目光所到之处,左眼余光看见一个东西,这团红色被那些毫无生机的淡黄枯草显的更外鲜明。
耀辰低下头看了眼这个红色包裹,又左右瞧了瞧这毫无生气的旷野周围,转瞬乐了。
“呵,你瞧,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是堵我这些日子的亏空啊。”说着蹲着就往包裹那边蹭。
到了近前耀辰刚要伸手去抓包裹,可突然发现,这东西不对!
耀辰急忙把伸过去的手又收了回来!这红布上有血!本能的左右看了看,心中有些迟疑,不知道是不是该打开瞧瞧。踌躇了一下,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世间纷扰耗心事,我以希夷静观之。”耀辰安慰似的说道,说完把屁股一擦提上裤子头也不回的走向毛驴。
自己鞭鞭打驴走了很远,却总感觉有东西牵着自己的心,放不下。
“这荒郊野地的,我蹲个坑都能发现它,这是不是证明天意由此安排呢?”耀辰对胯下的毛驴说道,畜生也没学过外语,哪能听懂他的话,鼻孔冒着白气呼呼的走着。
“大言希声,你这是默许我了。”耀辰忙调转驴头又回来了。
“这到底他娘的是什么玩意?”说着便麻利的打开了这血迹斑斑的行囊包裹。
“妈诶!”耀辰把东西捧在手里都变了声了,这俩字好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
乌黑的长发,苍白到毫无血色面孔,空洞的眼神,像是半撕扯下来的脖子和暴露在外面有半寸长的喉管,一颗女人头!
耀辰盯着这东西捏呆呆的发愣,半响才回过神来。把头颅原样包好骑上驴返回靖安县。
这女人头的地方离靖安县不远,估计应该就是那的人。反正别管是不是,报官就是好同志。
到了县衙门口,耀辰把驴栓在拴马石上,也不顾忌什么礼法,拎着东西就要进去,两边衙役看见了赶紧拦着。
“干嘛的?诉讼到那边击鼓去。”
耀辰看看一边的坐堂鼓说道。
“送礼的。”
“啊?”
一句话跟俩官差说愣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言不惭行贿的,不说偷偷摸摸,怎么也得从后门进那。俩人都盯着耀辰手中的包裹,寻思看看什么宝贝吧,可见到上面渗透的血迹忙厉声问道。
“这里面什么玩意!”
耀辰不再玩笑便说道“告诉你们老爷,我捡到个女人头,请他断案。”
“哎,我给您通禀去。”
知道事情不小,一个衙役赶紧小跑着进去,没一小会便跑出来说道
“进去吧。”
耀辰在外面已经看到了,十数个衙役早已排班数列等着老爷升堂。耀辰来到堂前两边衙役便敲着水火无情棍喊道。
“威武~~~!”(我怎么听怎么像‘贪污~~~!’也许是真实写照吧。。。)
声罢,老爷转屏风入座。说书的说这是屏风,但也有叫堂帐的。其实这东西就好像现在舞台上的‘天幕’,这个后面不是墙壁,而是一六扇门,也叫中门。
这讼案堂照例是‘三楹’——古时一列为一楹。县太爷坐在书案前,下边坐着师爷,两旁是肃静牌子。
这县太爷身材瘦高,有股子文生特有的傲骨。虽然看容貌三十上下可头发却像是年过不惑般斑白,长方形脸,两颊骨很突出,似乎总是思索事情使得两眉之间有条竖坑,但整个五官长得倒很正派。
这县令冷眼看看放在案前的女人头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又看看堂下的王耀辰,便拍响惊堂木。
“见本官立而不跪,此为何意?!”
“本朝礼法可有六品官员跪七品之说?”
“哦?”那县令听完身体微微向后一倾,目光炯炯的盯着耀辰的眼睛问道“不知大人身居何职?”
耀辰知道对方不相信,其实自己确实没有任何官职。那奔雷营不领朝廷俸禄,是建立在正规体制之外的。而且自己对官职没什么太多了解,基本的知道,可六品应该是什么官他确实说不出来。
“我在通州节度使董雷,董大人那里任职,你若不信可以问他。”耀辰面色从容的说道。
“那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你是抓凶手还是审问我!”耀辰一下子急了,大声喊道。
“审案审案,自然要审得明朗方才能断的明白。大人身居要职,我想不用下官来提醒吧。”那县令并没生气,而是乐呵呵的对耀辰说道。
“好,那我看看你怎么审。”
“还望大人把事情经过给下官一一讲明。”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县令一口一个大人颇有讽刺韵味,若是真相信耀辰是六品官员最次也得给个椅子坐,这让他细致的讲事情经过无非是想看看说的有没有破绽。
“还想听什么?”耀辰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问道。当然,他省略了出产土特产那段。
“额。。。大人初来贵地肯定是累了,何不到府里说话?下官也好尽地主之谊。”县令说道。
“我还有事,不打扰了,你断你的案吧。”说完扭身便走。
“大人,大人!站住!衙役,给我拦住!”县令看叫不住耀辰忙招呼手下人堵住门口。
“你要干什么!”耀辰一时无名火起,勃然大怒,一字一字的狠狠说道“你是想抓我么?”
“哼,不抓,但就是不让你走!”那县令见他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被激怒了。
“那看你拦得住我么!”说完,耀辰双手一手一个抓住挡在面前的两个差人的衣服领子直接举起往外一扔,这两个差人被摔出一米多。
这时后面一股子风声,一个差人抡起水火无情棍照着耀辰后脑用力猛拍!
这水火无情棍是实木的,据说有的无情棍两边还灌进水银。不用说打人脑袋上,骡子也受不了啊。
耀辰知道不好,忙回身用双手抓住飞过来的棍子,他是真急了,用尽真力猛的一甩,连人带棍子都被甩出去了,一下砸倒好几个,一个个躺在地上直咧嘴。
紧握着被棍子震得有些发麻的双手恶狠狠的说道。
“还让我走么?”
县令站在书案后面脸都气白了,凶狠的咬着牙没说话,两人怒目相视。耀辰心里对官员还是有些偏见的,在他眼里这帮人都跟给水县杀的那个县令一样,中饱私囊一帮草包饭桶,权豪奢僭只会搜刮民脂民膏!所以才动肝火惹出这事。
这个时候场面极其尴尬,衙役们都举着家伙等着主子发号施令。关键时刻还是旁边坐着的师爷出来打圆场。
“哎哎哎,我说两位爷,你们消消气。”说着师爷从椅子上下来去拽耀辰,同时摆手让将欲动手的衙役退在一旁。
“不是我家老爷不让您走,您说您是朝廷命官,可您没证据,官印什么的我们没看着,可您拎着女人脑袋来,这我们可看着了。”
“你那意思是我杀的?”耀辰没等他说完便凝眉瞪眼的对师爷说。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耀辰眼露凶光有点把师爷吓到了,赶紧解释“您也不是我们这地方人,您要走了我们要想再问些事可上哪找您去,您说是吧?您这样,您在我们这委屈几天,十天,要不五天。五天一到甭管抓没抓到凶手,您都可以忙您的。成么?”
耀辰不是那种混不讲理的人,这女人头是他捡到的,尤其对自幼修道极重因果的他,既然手贱插手了肯定要等到这事了了再走。耀辰原来打算是不和衙门合作自己去寻找凶手,但师爷说到这了耀辰也不好意思把脸拉的太长,便说道。
“既然这样,人头是我捡的,我抓这凶手,就按你说的,咱就五天,五天内我把凶手给你找着。”耀辰说着挑衅似的看向县令。
这县太爷也是两榜进士,知道他这么说分明是瞧不起自己,不相信自己能断这案子,有意发火,但耀辰旁边的师爷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那意思是说要以大局为重。县令当下稳了稳心神很和善的说道。
“不知道您要多少差人?”
“我要你十万精兵!”耀辰根本不买他账的说道。
“你。。。”
“哈哈哈哈,这位爷真会开玩笑。”师爷忙着打哈哈。
“我现在可以走么?”
“这地方您人生地不熟的,派两个弟兄帮着您吧,李虎,贾春来,你俩帮着这位爷。”师爷赶紧说道。
“帮着?看着我吧?哼哼,我不走了,就先在你们这了,你们找人去看看这女人到底是不是你们县的,别弄了半天还不知道哪的孤魂野鬼浪费时间。”
那县令看耀辰那副趾高气昂,指手画脚的模样那个气啊,这里到底谁是老爷啊?!
不过虽然王耀辰表面上占了风头,可他说话根本没人听,都一个个望着县太爷看他要怎么断这无名女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