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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老吏悲情官旺圩(xu)

官旺圩是平南县东北部边沿的一个小圩场,这座圩场虽小,却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即街道一边是民房、店铺,另一边直立着柳树、木棉树等高大的树木。每逢圩日,乡下人带着瓜菜、粮食、鸡鸭等前来交易时,就在树荫下进行。

吕廷云带着妻小及书吏、侍从等一行人来到官旺圩已是十月中旬。此时蝴蝶花开得正艳。其它树木也仍然是绿叶满枝。树枝上不乏各种鸟儿的活动和啼叫。这天虽是圩日,赶圩的人并不多。大家都以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因为北方人和广西人肤色及着装有着明显的区别,而且他们的人数也很多。尽管吕廷云把自己打扮成普通人,也没能逃过他们的眼睛。此时正是中午时分,阳光明媚,长途跋涉的人都感到很热,大家一见到“顺民客栈”的招牌,便顾不得欣赏小街的美景,鱼贯而行进入客栈中去了。

吕廷云刚喝完一杯茶,就有一位男子走了过来,看样子有五十一二年纪。到了跟前,先回头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才低声问吕廷云道:“客官是不是要到县城去?

“正是。”

“是吃过午饭就去,还是明天再去?”

“这里到县城还有多少路程?”

“还有五十里。”

“五十里……天黑前可以到达,何必要等到明天?”

“客官有所不知,县城里是没有客栈的。到了那里若是已经天黑,你到哪里去吃饭、睡觉?”

“老哥真会说笑话,你们一个小小的圩场都有吃饭、睡觉的地方,巍巍一座县城咋就没地方吃饭、睡觉?”

“听口音,客官好像是浙江人?”

吕廷云笑了笑,没有回答。

“难怪得客官对我们这里的情况不清楚。那你就听在下一句劝,你们一行人就在这里住上一夜,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去县城吧。”说完又向四周张望了一回。

“你能不能把县城的情况给小弟说得具体一些?”

“老朽是这里的驿臣,大白天有许多事情要忙,还是等到晚上吧。晚上老朽一定抽时间和客官好好聊聊。”

“哦!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吕廷云预感到平南县城情况确实不妙。在京城听到的并非是谣言,心里不免十分沉重。于是在吃饭的时候悄悄提醒大家晚上都要格外小心。又特地叮嘱雷横和孟刚随时提高警惕。

天黑以后,老人如约而至。进门后和吕廷云打了个招呼,就自我介绍说:“老朽郭仲书,顺民驿站的驿臣,请问客官,您是不是去县城上任的朝廷命官?”

“老哥凭什么说我是去县城上任的官员?”吕廷云盯住郭仲书的眼睛问?

郭仲书哈哈一笑:“老朽在这驿站都干了几十年了,啥样的人没见过?不管他们如何乔装简从,都逃不过老朽的眼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就是平南县新任县令。”

吕廷云不置可否地说:“你老哥劝我在这里住一夜,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郭仲书向吕廷云行了一跪三叩首的大礼后,站起来说:“堂翁真是机敏过人,晚生正是有事要向您禀报。”

“好好,坐下来慢慢聊。”

“堂翁来这里之前,知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知道一些,不过,榜文上不可能说得很详细。只说这里战乱频仍,土匪猖獗、人烟稀少、田地荒芜、俗敝民刁、顽梗抗欠。拟派一名举人以上出身,文武双全、奇志大勇、有丰富社会阅历者来这里就任知县。然朝廷一时无合适人选。当今圣上求贤若渴,若有怀才未展者,可揭榜自荐,吏部记名,引见皇上,签发凭照,即日赴任。本官斗胆去揭了榜,到吏部去记了名,然后被引见了皇上,奉旨上任。但本官深知,要治理好这个地方,靠个人力量是绝对不行的,还需要群策群力,发挥大家的智慧和力量。本县觉得您老人家就是一个热心人,不知有何高见?”

“老朽就知道皇上一定会选派一名有才干的、能力出众的人来这里,不然,再这样继续下去,老百姓就没法在这种地方生活下去了,这里将是千里无鸡鸣,城郭少炊烟。要说高见老朽是没有的。老朽仅仅是个未入流的小吏,书也读得不多。老朽只希望堂翁来这里做个青天大老爷,用霹雳手段惩贪治腐,剪恶锄凶,救一救这里的老百姓。”

“这一点请老哥放心,本县若是贪图享受,决不会自告奋勇来这里。只是本县不明白,这里为什么有那么多土匪?官府为什么拿他们没办法?”

“一言难尽。老百姓没法生活了就要造反。一旦造反,官府就要派兵镇压。造反的百姓哪里敌得过官军?于是就进入深山老林当土匪。官府不是拿他们没办法,而是有办法不肯用。”

“什么办法?”

“给老百姓一条活路。”

“太对了!老哥刚才还说没什么高见,这就是高见!”

郭仲书笑了:“只怕是英雄所见略同——不不不,这是治下偶然说中,还是堂翁圣明。”

“不!本县是初到平南遇知音!”

“堂翁您太谦虚了。”

吕廷云又问:“听说这里已经连续七任知县都未干满一任,好多只干了几个月就挂印辞职了。这又是为什么?”

“这件事至今是个谜。新任知县上任不久,总有家人被杀,都说是土匪所为。试问,土匪单单只杀一两个知县家人,又没抢什么东西,他们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所以治下认为是地方豪强和官场中人勾结起来干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历代官场腐败,无限制地加征捐税,导致民不聊生,老百姓不断造反。后来这七位知县都想革故鼎新,励精图治,于是大力惩治贪腐,打压豪强。那些逞性妄为者便收买杀手大搞暗杀。或杀知县本人,或杀知县家属,逼其挂印走人。总的一个目的,要让这里没人理事,平南便是豪强和贪官的天下了。所以堂翁来这里上任,首先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多谢老哥提醒,更感谢老哥指明了问题的本质。”

“这里人来人往,治下也听到了不少消息在心里头,堂翁今后还要多注意衙门里的有些人。毕竟治下不曾在衙门里呆过,不敢妄言,请堂翁自己多加小心。”

“谢谢,谢谢。”

“堂翁不要谢我,治下还有事情需要堂翁做主呢!”郭仲书说完,不觉老泪纵横。

吕知县心里一惊,随即安慰说:“老哥不必如此悲伤,有什么冤屈尽管直说,本县一定替你做主就是。”

过了半晌,郭仲书才止住哭泣,擦干眼泪说:“治下有个女儿叫郭美蓉,三年前嫁给惠政里毛家湾毛家,毛家有二十多亩田产,一家人日子过的不错,可是女儿嫁过去不到半年时间,就遭石硐寨土匪打劫,不但抢了钱粮财物,还把房屋给烧了,一家老小八口也给杀了。只因女儿容貌不错,被土匪头子掳上山去当了压寨夫人,留得一条性命。六个月后生下一个男孩,山大王欲将孩子弄死,女儿说没了孩子,她也不会话着,孩子才保住了性命。孩子三个月的时候,有一次,石硐寨的土匪到藤县去行劫,遭到官军堵了退路,一场厮杀,土匪损失惨重。土匪头子受伤后行走不便,眼看要被官军抓住,便横刀自杀。女儿就是在那天晚上,趁留守山寨的土匪疏于防范,悄悄带着孩子逃出来的。由于无处安身,就一直住在我们家里。她家原有二十亩田产,单靠出租,也能养活她母子二人的。可是那些田产都不明不白归了胡里正,而且他还在县衙弄到了新的田契,堂翁您说这事儿怪不怪?”

郭仲书刚说到这里,忽然一阵凄婉动人的音乐从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一听到这种音乐,郭仲书脸色陡然一变,立刻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而且不住地摇头叹气,像神经失常了一般。

吕廷云看到郭仲书突然间变得疯了一般的样子,心里一惊,问道:“老哥你这是怎么啦?”

郭仲书只顾自个儿摇头叹气,走来走去就是不做答复,看得出来,他的心里极其难受。当吕廷云再次询问的时候,他才说:“这音乐简直就是魔咒,一听到它,整个人就变得六神无主,心里像有千万只虫子在爬,逼得你坐立不安,真要人性命!”

“这是什么人把玉箫吹得如此出神入化?”

郭仲书仍旧只顾摇头叹气,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做回答。

吕廷云说:“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只怕也不过如此,究竟是什么人吹得这么好的箫?你倒说说,本县或许能帮助你解除心中的烦恼!”

知县大老爷既然这么说了,郭仲书也只好坐下来,慢慢讲述一件令他难以处置的事。

原来这吹箫人名叫黄景华,二十岁刚刚出头,长得十分英俊。十多年前,大藤峡瑶民抗租抗捐,组织造反。黄景华的父亲也在暗中积极组织寨子里的瑶民准备响应,结果消息走漏,被浔州汛兵包围了寨子,双方力量众寡悬殊,激战不到一个时辰,瑶民就支撑不住了,汛兵血洗了寨子,两百多人全部被杀。那时黄景华才八岁,正在他外爷家附近的村学里读书,也就一直在他外爷家吃住,才幸免于难。六年前,他外爷外婆双双去世,他的舅舅又因抗租抗捐,被抓到里署衙门毒打,放回来后,便上山参加了土匪。十五岁的黄景华无依无靠,四处流浪,乞讨为生。这孩子干别的事不行,就是写得一手好字,吹得一口好箫。但一年多的流浪生活,使他饱尝了人世间的辛酸,他实在忍受不了,只好回到家乡。家乡也没个地方安身。当年寨子被洗,房屋被烧毁,仅有的几亩田地已被充了公,而且那时他才八岁,根本不知道他家从前的田地在什么地方。万般无奈,只得上山去找他的舅舅。为了生存,也就在山上落草为寇。不久,郭美蓉被土匪掳上山去做了压寨夫人。郭美容不堪受辱,有一天趁匪首不在山上,便想跳崖自杀,却被黄景华看见给劝住了。黄景华说,你就这么去死,那就太便宜那土匪头子了。他要郭美容活下来想法报仇。当时他们都才十八岁,黄景华被郭美容惊人的美貌所吸引,而郭美容又被黄景华的才艺所倾倒,偏偏他们的遭遇又是那么一样,全家再也没有一个亲人,所以两人一见钟情。只是不敢流露出来。也不想在山寨里长期呆下去。

有一天傍晚,郭美容在去厕所的路上撞见了黄景华,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对黄景华说:“今夜他们要下山去藤县打劫,你也可以要求参加,下山后若能帮我办一件事,事成后我就是你的人。你看行吗?”

黄景华说:“你的意思我不明白。虽然我们互相倾慕,但哪有那么容易成为夫妻!”

郭美容说:“土匪头子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却忍羞含愤、苟且偷生地做了他的压寨夫人。我要不是为了报仇,也不会活到今天。你若下山后悄悄逃走,去离这里二十里的巡检司报信,叫他们飞马去请来汛兵,断了这帮土匪的后路,一举剿灭他们,我们不是就可以逃走了吗?”

黄景华说:“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就等候我的好消息吧。只是我们要成为夫妻却很难。你们家族向来是不准你们汉族姑娘嫁给瑶族青年的。你已经给土匪当过压寨夫人,再和我这样的瑶族人结婚,只怕你们的族长要将你捆上石头沉江呢。”

郭美容说:“族长是我的亲大爹,我们郭家几代人才我这么一个姑娘,他舍得那样处罚我?再说,他那样处罚我,我的孩子谁来养?毛家的族人能善罢甘休?”

黄景华说:“好歹以后再说吧,你吩咐的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办成功。”

当夜,黄景华随土匪们下山后装作要解便,站到路旁,等身后的人都过去后,立刻就向另一个方向跑去,按照郭美容说的地方去报了信。然后连夜返回山寨,悄悄护送郭美容母子下山。

他们刚逃出来走了不多远,留守山寨的十多个土匪就发觉郭美容不见了。这些人留在山寨的职责就是看守郭美容,可是匪首带领大队人马一走,他们就几个人一伙搞起赌博来。当有人发现郭美容不见了,便立刻出动,举着火把追赶。郭美容和黄景华知道跑是跑不过土匪的,便赶紧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眼看追赶的土匪离他们藏身的地方只有几丈远了,他们两人挤在一起紧张得浑身发抖,郭美容怀里的孩子却突然醒了过来。孩子正要张口哭叫,郭美容立刻将****塞进他的嘴里。二人屏住呼吸等了许久,才等到一群喽啰从身边走了过去。

郭美容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后,就开始挤弄她的****。把奶汁往树上、草上喷射。

一种温馨的气息像玫瑰花一样使黄景华感到沁人心脾,他觉得很奇怪,就回过头来看着郭美容。虽然是晚上,但是很晴朗,他们又是身子紧贴着身子坐在一起,黄景华还是看清楚了郭美容正在挤弄她那对饱满肥实的****,于是问:“你那是干什么?为啥不留给孩子吃?”

“奶水太足,孩子吃得太猛容易呛到。幸好刚才我将这一个挤掉了些,不然铜娃咳起来不是要坏大事吗?铜娃才三个月,吃不了那么多。要是在家中,就挤在碗里,泼到禾苗上,也不算糟蹋。在这野地里,就只能直接挤在草木上,滋润草木,也不算浪费了。”

“太浪费了!草木能吸收你的奶汁?我不相信。”

郭美容扑哧一笑:“你是不是来回跑了五十里路,太饿了,太渴了?”

黄景华顿时觉得全身热血直往上涌,心中潮起一种难以抑制的渴求,于是他们就成了夫妻。

第二天,汛兵果然成功拦截并消灭了原路返回的土匪。

他们成功逃出来后无处可去,就一起去了郭美容的娘家。也就是郭仲书的家里。

郭仲书听到女儿逃出来的消息后,立刻就赶回家里去。他虽为女儿的不幸遭遇万分难过,却又为女儿终于逃出魔掌而高兴。但是当他知道黄景华的身世,及女儿与黄景华的关系后,又立刻火冒三丈。借故和家里的人大吵大闹。黄景华看出了郭仲书很不满意他和郭美容在一起,当晚就去了他的一个堂姑家。

黄景华走后,郭仲书就数落起自己的女儿来。说黄景华是瑶族人,汉族人和瑶族人不能通婚。再就是黄景华上无遮身之瓦,下无立锥之地。跟了他,今后住哪里,吃什么?郭美容说黄景华很有才华。郭仲书又问,那才华能当饭吃?虽然读过几年书,可是连秀才的功名都没有。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拿什么养家糊口?郭仲书说了一大堆的难处,目的就是坚决反对郭美容和黄景华在一起。郭美容见父亲的态度那么决绝,妈妈也不支持她,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个哭,哭了大半夜方才罢休。

黄景华堂姑的家刚好在郭仲书的驿站和老家之间,离驿站约半里路,离他的老家也只有半里路。黄景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到他堂姑家去一次。每次去了,一到夜深人静,便站在院子边上吹那支玉箫,他吹得十分的好,简直像夜空里飘来的仙乐,把人的灵魂一下子勾引到一个美妙的世界。只是那调子过分地凄凉,和人死了播放的哀乐很有些相似,与正处于苦难中的人们的心境极其吻合,听了心里怏怏的直想哭,却又想一直想听下去。所以左边半里外的郭美容听了就泪流不止。右边半里外驿站的郭仲书听了,心里却烦躁不安,甚至要发疯、发狂。于是又可以说,那音乐对郭美容和郭仲书是一种无情的折磨。

当吕知县知道郭仲书气恼、烦躁的原因时,便好言相劝:“老哥,你不必如此气恼。也许他们组成一个家庭,是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呢。”

“堂翁为何如此认为?”郭仲书走到吕知县对面停下来问。

吕知县说:“那黄景华如果品行不差,又有一技之长,本县倒想借来用他一用。若衙门里用得着,他这不是就有了安身之地么?生活也就有着落了么?至于你女儿家的那些田产,只要田契还在,还怕本县替你收不回来?”

“但他是瑶族。您怎么能用瑶族的人在衙门里做事?”

“怎么就不能?我们汉族不也是有那么多人在满族人的衙门里做事?假若汉族官员一个也不用,那天下将是什么样一种情形?你愿意永远当牛做马吗?要使这里安宁,我们必须改变以前那种错误观念。民族歧视和民族压迫是造成这里永无宁日的一个重要因素,必须纠正!老哥!还是坐下来谈谈你的所见、所闻,和你的见解,以便于本县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尽快打开这里的局面!”

郭仲书听了吕知县的话,立刻转烦恼为惊喜,连忙坐到吕知县的对面,喜悦地说:“堂翁还想知道哪方面的事?”

吕知县说:“我问你一个问题。在知县出缺的那些时间里,县衙里是什么人主事?”

“堂翁不提起这事儿来,我差点给忘了。治下有个侄儿在县衙当差,所以我对衙门里的情况略知一二。按理说,县太爷不在的时候,凡属大事,可由县丞代理。按我朝体制,县一级官员能主事的有三人。县太爷称大尹,正七品职衔。县丞称二尹,正八品职衔。主簿称三尹,正九品职衔。县丞是县太爷的辅佐官,虽然并非纯粹的属员性质,但有职无权,形同虚设。而主簿则不同。虽然品级比县丞略低,却有勾捡、监印、及部分司法职能。县太爷不在衙门的时候,他有权代为处理一些不太重要的案件。衙门的大印很多时候他是可以掌管使用的。衙门里的吏员可以不在乎二尹,却绝对不可以得罪三尹。所以治下怀疑胡里正伪造的许多田契与三尹蒙开太有很大的关系。”

“你那位侄儿叫什么名字?在衙门里担任什么职务?”

“治下那位侄儿叫郭守义,是衙门里的典史。按职责,他是太爷下面掌管缉捕、监狱的属官。若无县丞、主簿,便兼领其职。但他官职太小,属于未入流,比从九品还低,很被人瞧不起,所以他处事谨小慎微,说得不好听的话,叫做圆滑,谁也不得罪。在衙门里呆的时间长,知道的事情多,就是不肯轻易向人透露……”

郭仲书话还未完,吕知县的贴身书吏吕悝突然跑进来说:“老爷,不好了。屋后有人纵火烧房啦!”

吕廷云先是一惊,接着虎地一下站起来说:“走!不去救火,还愣着干啥!”

郭仲书连忙拦住吕廷云,态度坚决地说:“太爷,您不能去!他们的目标是您。这黑天半晚的,您去了不正中他们的奸计吗?”

“让开!”吕廷云说,“我怎么能不去?来这里还没给你们带来一丝半毫的好处,却给你们招致如此大的灾祸。你要让老百姓骂我不成?”

“不是您这么个说法。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平南的老百姓谁来拯救……”郭仲书一副决不让步的样子挡在前面。

郭仲书话还没说完,吕悝早已从后面把吕廷云的腰紧紧地抱住了:“老爷您别着急,孟刚他们已经在那里灭火了,孟刚发现得及时,不会酿成大祸。”

吕廷云很不放心,怎奈吕悝死死将他抱住不放,郭仲书也拦在面前不让,使他寸步难行。

早在吕廷云和郭仲书谈话的时候,雷横就带领两名跟班在客栈内巡视警戒,孟刚带领两名跟班在客栈外面巡逻。剩下的两名跟班在门口站岗,吕悝则专门负责往来联络。孟刚很早就发觉似乎有人在窥探,于是就引起了警觉,时刻注视着房前屋后的动静。但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一直没出现什么异常情况,便渐渐松弛了下来。后来他去上了趟厕所,两名跟班也转到了客栈前面。等他从厕所出来时,突然闻到了一股火药味儿。他正在纳闷,却看见几个黑影一闪就不见了。黑暗中不敢前去追赶,他只好四处查看房屋墙壁有什么异样没有。刚向前走了两步,就发现不远处的墙壁下突然多了几捆稻草,心中立刻明白那些人要干什么了。他正要前去弄开稻草,却猛然发现远处火光一闪,一支带着火焰的利箭直奔稻草而去。孟刚眼疾手快,摸出一粒石子就打了出去。因是事发突然,又是夜晚漆黑一片,那粒石子只碰着了箭杆的尾部。火箭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还是掉在了稻草上。只听见“轰”地一声响,一团火焰冲天而起,撒满火药的稻草瞬间就燃起来了。

孟刚急急地喊道:“雷大哥快来,有人纵火烧房啦!”

他一边喊话求援,一边奔过去不顾一切地用脚将燃着的稻草连钩带踢弄到五尺开外,然后再看那木板墙壁,已被烤焦了一块,只差一点儿就要燃起来了。

正当他仔细查看墙壁是否会燃烧起来时,一支利箭直奔他的后脑而来。

习武之人的感觉和动作都是极其灵敏的,就在那支喂了剧毒的利箭快要射中孟刚的后脑时,只见他的脑袋略微一偏,左手已稳稳地把毒箭抓在了手中,随即右手也摸出一粒石子噗地打向了那发箭的地方。远处传来“哎哟”一声低呼,但是更多的毒箭却纷纷向他射来,他只好用手中那支箭不停地拨打。

隐藏在黑暗中的射手们见毒箭射不着孟刚,一部分人就改用火箭往房屋的板壁上射。想再次将房屋点着,把里面的人全部给逼出来,以便对吕廷云下手。孟刚用飞石拦挡不及,好几只支火箭便飞过去钉在板壁上,只需片刻房屋就会燃烧起来,急得孟刚差点儿要骂那些跟班了。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雷横和四名跟班都已赶到。雷横见孟刚处境十分危急,便抓出几粒石子奋力向射手隐身的地方打去,就见几个黑影飞一般地逃向了黑暗的深处。然后又用飞石将板壁上的几支熊熊燃烧着的火箭一一打落下来。

孟刚进来汇报了刚才发生的情况之后,吕廷云神色凝重,没有做声。郭仲书说:“太爷是皇上钦派到这里来的,消息也早传到了这里。这里的贪官、恶霸心里肯定在敲鼓了。所以太爷要处处多防备着些。这回朝廷的办法好,出告示招贤。过去都由地方举荐,这当中猫腻多。有的是受了贿,有的是出于私心,举荐亲信。所以过去来的那些知县,有的决心大能力差;有的既没有决心也没有能力,使这里的局面一直得不到改变。这回不同……”

“你老哥别往下说了,说得本县脸上都火飘飘的。本县满腔热血倒是有的,能不能做到上不辜圣望,下不负民心,就很难说了。还不是处处要仰仗老哥这样的忠直之士……”

其实郭仲书哪里知道,前来放火烧房的一伙人正是龙腾率领的那帮蒙面杀手。他们在落魂谷没有杀得了吕廷云,反而损失了玉面飞贼这个重要人物,所以决心要挽回败局,不然回去难以向主子交差。但是苦于一直没机会下手,眼看吕廷云就要顺利到达平南,于是就处心积虑想了这么个招儿,放火烧房,将客栈里的人逼出来,然后用毒箭将吕廷云射死,结果仍旧被雷横和孟刚给破解了。只是吕廷云不能告诉郭仲书这个实情。

这一夜,雷横、孟刚及六个跟班,加上郭仲书的八名店员,只好轮流守夜,再也不敢疏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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