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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命运有时悲

第一章命运有时悲

巴比王站在高耸的云台上,俯视着眼前的一切,将满足写在了脸上。他看看天边,蓝天白云,又依山傍水。看看身旁,美人相陪,侍卫肃立,不由哈哈大笑。笑声富含隐喻,似在是在享受这人间奢华,又似在感叹重生的美好。这一笑,不仅让人浮想,更让旁边的侍女宫卫浑身微颤。巴比王张张嘴,一娇美宫女便将一红色浆果放入他的口中。浆果冒着白气,显然已冰冻了一段时间。在这天气炎炎之时,若能吃到冰凉的东西,绝对是人生的一大喜事,更何况是这冰凉的美味浆果。说起来,就算让人少活两年,或也有人挣破了头去争。这里本是一座平坦岛屿,既无高山,亦无冰川,却不知者冰从何处来。

在这云台之后,是一座富丽的宫殿,但这恐怕是世界上建筑最少的宫殿了,只有四座殿堂。这不能说他头脑发热,生活简单,只因他来到这里的时间还太短。

巴比神本是冥界第一杀神,只因为巴比王也杀人杀的太多,而这世的强者,不论男女老少,鬼魔妖神都仿佛习惯了一人一代号。巴比不知被谁先称作巴比王,最后口口相传,便真的成为了巴比王。也许是这个代号太过响亮,以至于他正统的名字在短短三年便被人们所忘记,只知巴比王。

十年前,巴比王的父亲白羽国君被巴比神带走。巴比作为白羽国君唯一的儿子,终于登上王位。老国君在位时治国和习武都没有落下,身体一直都很好,去世的时候已经三百多岁。巴比等了这天已近两百多年,他虽然战力惊人,却惟独怕他父亲的一双雷眼。据说小的时候,巴比不管做什么事,只要白羽国君眼睛一撇,他便吓得不敢再去做。撇的多了,这可怕的感觉便深深的刻在了巴比的心里。后来巴比终究长大了,性格、身体也都渐渐成熟,惟独对他父亲的眼睛无法不惧。他处处做事都小心,后来索性只习武而不再去做别的。白羽国君聪明了一世,仁义一世,他为人慈爱,每当文成武将做错事、说错话,也不当面说出,只是用眼睛告诫。而且此法甚有效,是以自巴比出世后,就用这双眼睛教导儿子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殊不知,巴比天生的智慧大咧,不懂其表,对他却只有畏惧。白羽国君死后,巴比终于可以做他喜欢的事,他心中对父亲有着说不出的道不明的感情,不能说恨,也不只能说怕。虽然并没有自口中说出,却根深蒂固的脑海中村在两百多年。父亲临死时对他说,勿荒淫、勿乱杀、勿战争。而他心存怨念,是以处处相反,他荒淫了一年,乱杀了两年,又开始兵临异城。但自古以来荒淫残暴者终究不会有好下场。五年前,巴比王打了败仗,三个绝世强者都要取他性命,他自己虽然也是强者,但一人又怎能强过三人。幸而祖上积了德,不知在哪代得到一枚火离殇。巴比打开了它的封印,带着金钱、美女、侍卫和战争初期掠夺来的大批奴隶来到火离界。

自古相传,世有七殇,一殇一界。人界便是一界,又传说有天界、冥界,此为三大界。又传花溪、火离、赤萧、雪城,此为四小界。大界亿万里、无际无边,小界百万里,一界便是一世

.............

花落拖曳着风箱的把手,一推一拉,又一推一拉,就这样重复着,不能说卖不卖力,因为这样的动作已经重复了很久。汗水从他稚嫩的脸颊滑下,落到地上,很快被蒸干。他甚至连少年都算不上,他才只有八岁。但那裸露出来的瘦体,似乎又充满了力量的雏形。打铁的中年男子是花落的父亲,赤裸的上身充满了爆炸性的肌肉,那精钢做的铁锤硕大无比,常人根本无法挥动,但他偏偏挥舞如风。他的脸色刚毅,他的眼神跃动。一个被禁缚了七年的人,本该失去这些在美好生活时才有的神采,但他偏偏就有。他已不为自己而活,他有他的希望,他的希望便是他的儿子,那瘦弱却坚强的孩童。

这里是巴比王云台的正对面,是巴比王新宫殿的场所,在修建场所生活的人全部是他早年战争掠夺来的奴隶。花落是,他的父亲也是,这里的所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甚至连拉车的猛兽都是他的奴隶,一群不被当做生命看待的奴隶,一群任他宰割的奴隶。这里的大多数人的神情皆是冷漠,无情,暗淡。除此之外竟连哀伤、疼痛都很稀少。他们已经习惯逆来顺受,已经变得失去人性,就连面对死亡都生不出一丝恐惧。他们只知道劳作,不停的卖力劳作。

天已渐黑,慢慢的被火光所代替,三声尖锐的嘶吼,奴隶们放下手中的工作,向中间的一座高台聚拢,花落跟着父亲也来到这里,排起吃饭的长队。他冷冷的看着高台上被烫焦的三只尸体,只当是看着风箱的把手般,不发一言。吃饭分为两个人群,一群是普通的奴隶,他们只知道搬运、装卸、和使用蛮力,一群是铁匠、木匠、石雕师等有专长的人,他们睡的不一样,吃的也不一样,他们吃的至少还有油荤,睡的至少还有五个时辰,吃完了这顿,便可回去睡觉休息了。而普通奴隶却只有稀食和三个时辰的睡觉时间。甚至每天还需死上三人,当然,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早已不在乎这些。这所有的花样,当然只有残暴的巴比王才想的出。他说:吃的少了,可以防止有力气逃跑,睡的少了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劳作,每日杀三人是在警告大家逃跑偷懒的下场。可他却不知,这早期的规定已然不需要延续到现在,而真到了现在,就算没有人偷懒逃跑,也要死上三人。

技术工的住处是两人一间,虽然简陋,但至少还能让他们的生活象征性的算个人。吃过了饭,花落和父亲来便可去休息了,他们回到住处,洗过澡,又打了一盆水放在屋中。他们分坐在水盆的两边。父亲看着儿子的眼睛,花落亦看着他。

忽而,花父开了口,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花落不答,伸出食指在水中虚写到:我是人。

花父道:你是什么人?

花落写到:我的名字叫花落,今年八岁,父亲名叫赵云关,母亲名叫花桂花,家住立人界赵子国青阳湖边余兴镇。父亲是名铁匠,母亲是名裁缝。因为做错了某些事,现在来到荒岛一座,建宫殿一座......

花落边说着,花父便微点着头,一个成长在封闭奴隶堆的孩子,大抵不能够说出这些话。但他确实说出了,这些都是他最敬爱的父亲告诉他的,他的父亲教他写字,教他做人,教他奴隶以外的任何事,这些事只能去遐想,从不曾真的见过、听过。他的父亲告诉他家乡的一切,告诉他这世界上有高山溪水,有诗词歌赋,有单笔秒亲,告诉他这世界有自由、有梦想、有快乐、有悲伤,甚至像狗那样叫几声,告诉花落这是狗吠声,告诉他狗见到生人就会狂吠,而且晚上都不睡觉。他生活在奴隶中,又去遐想着他父亲的话,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遐想起来又怎么能够快乐,怎么能够铭刻在心。但他看着他慈爱的父亲,思考着这世界有种思想叫做怀疑,感受着父亲口述时的憧憬和向往,虽然不能深刻的记忆,但至少能默背于心,并一点一滴的去理解。

这些事情,大约花了有一个时辰。水盆被花落端出去,回来时只带着盆,却没有了水。安静的将盆放在一角,便又开始习功练武。他记得父亲曾经对他说:一般情况下,不能男女,单凡有点家世的都会习武。习武不仅可以锻体长寿,更加可以御敌防身。日后,除了打铁之余,两个时辰睡觉,一个时辰习字,其余时间便要认真的修行。花落点了点头。

他的心思单纯,头脑简单,是以学的超常认真,而且从无间断。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加重语气说出“御敌防身”,也不知道该怎样去防。是御敌时把自己学的练一遍,还是谅开身体,让对方看看自己那强健的体格。他只是习惯了每天这样的生活,也许他觉得每个人在这个时候都会将心中默背的写出来,将这同样的易行拳练出来。他练着大约接近两个时辰,就去睡了。身体一倒,便闭上眼睛。

花父看在眼中,痛在心里。他将拥有的一切都教给了自己的孩子,儿子越长越大,但他心中却越是不安。他自己也知道,自由的生活如果不亲自去体验,绝对不会有更多的幻想和神往。如果一个人连追求神往的能力都没有,那么他活着便不如死去的好,至少活着的时候肯定有人会替你悲哀。

一个粗野男子,一手将他从垃圾般的生活中拉扯大,给了他生命,却是残缺的生命。人虽慢慢长大,却也在慢慢的习惯这空洞的生活。想到这里,转头看看花落,听到那平稳的呼吸,感情终究不能自已,不禁流下眼泪,他知道必须拯救这一切,哪怕付出生命。他朝着墙角走去,轻轻拨开地上的泥土,底下露出一块大铁片,坑凹连接,似是拼凑在一起的。一手拉开,里面是一个大洞,洞里也全是各种铁器,或片,或块,或圆或方,总之完全不能辨别究竟是什么。花父脱掉裤子,就地一坐,双手扶住右腿跟部,用力往外硬拉,只听铿锵一声,右腿竟齐根离开身体。

断口处既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表情上也没有想象中的痛苦,神情相反的十分平和。右腿放在地上,黝黑的铁皮围成了腿的形状,外面不知涂了什么画彩,让人看上去竟和真的一样。这真是少有的惊奇,别人只知道他是个打铁的瘸子,却怎么也不会猜到他是个没有右腿的瘸子。铁皮的中间是空的,现在却装满了东西,全是铁器,或片或块,或圆或方,有的看起来十分精巧,有的看起来又十分丑陋。他将铁器放在地上,又在洞中翻找着什么,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又将翻翻弄弄的铁器放进自己的假腿中,然后接上自己的身体,拉上坑凹铁片,盖上松土,躺在花落身旁,闭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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