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深山藏古刹
一场秋雨一场凉,昨晚下了一场瓢泼大雨,使得本已微寒的天气又多了几分清冷。
朝阳初升,光照大地,给檐下滴落的水珠镀上了一层五颜六色的外衣,给枝头跳跃的麻雀穿上了一件神圣的金装。
“风雨无情萧萧下,千叶万叶落地来……”
薛铃推门而出,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望着满院的狼籍慨然而叹。
一夜风雨,落叶满地,树枝上已是光秃秃的,只有树顶上的两个鸟巢在随风摇曳。
“滴滴……”
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这是薛铃昨天定下的,他和司机简单地打个招呼就去拿行李了。
薛铃是个急性子,做事从来都是雷历风行,说干就干,不一会就背着一个背包出来了,小黄狗跟在他的脚后,咬着他的裤脚,薛铃微微笑笑,将它抱起,交给了后院刘奶奶,这是一位很慈祥的老人,薛铃每次外出都把小黄狗托付给她。
出租车带着薛铃疾驰而去,在空荡的街区穿梭,在幽寂的路段飞奔。
“大哥,跑出租多少年了?”
“有些年头了,大约十五六年吧!”
“怪不得你对北京的路段这么熟悉,原来是老司机了!”
“呵呵,天天这么跑,想不熟悉都难啊!”
……
路上无聊,两个人就扯起了闲篇,要说薛铃这扯闲篇的本事可真不是盖的。
在和司机天南地北,古今中外,滔滔不绝的一通切磋之后。两人颇有一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要知道,当一个人在某一领域无敌之后,想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是多么的奢侈啊,薛铃和司机无疑就是这样的人。
司机看着薛铃也颇有一种知音的味道,放在平时,经过这么一番狂侃,一般人早就被他侃晕了,可是他碰到的是我们的主人公,薛铃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结果自然是“我自稳占帝王道,司机先生往边靠”。
“兄弟,西车站到了。”车子缓缓停下。
“大哥,多少钱啊?”
“兄弟见外了,今天聊的这么投缘,咱们交个朋友,还提什么钱啊。”
……
望着缓缓驶去的车子和不断向自己挥手的司机,薛铃心里一阵好笑,这个司机真够可爱的,拿着司机的名片冲他挥了挥手便转身走进了候车大厅。
半小时后,薛铃踏上了开往石家庄的列车。
薛铃受好友王飞之邀参加婚礼,昨天和身在石家庄的刘杰约定一起去。
“喂,刘郎……”薛铃拨通了刘杰的电话。
“干嘛?是不是瞄上了哪个妹妹,想让哥帮你啊?放心,只要你开口,哪怕是在北京的妇女界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哥都替你摆平……”电话那头传来了刘杰懒洋洋的声音,听的薛铃直牙疼。
“你给我上―边呆着去,别用你那龌龊的思想来侮辱我这么正派的人……”薛铃狠狠啐了一口,毫不留情地批判着无良的刘杰。
“切,在我面前还掩饰个神马劲儿,我还不了解你的为人吗?”
“别净扯些没用的,我现在正在去你那的路上,估计―个小时之后就到了,你抓紧来车站接我。”
“啥玩意儿?你早干鸡毛去了,现在才说,玩突然袭击啊?我还没起床呢。”
听着电话那头的怪叫,薛铃无奈地摇了摇头。刘郎就是这样,人帅的―蹋糊涂,可是却非常懒散,整天―副懒洋洋的样子。不了解的人见了,还以为他装逼呢。
“睡死你丫的,都十点多了你还不起来……”
……
挂了电话,薛铃―阵怅然,昔日的好友在毕业后都已各奔东西,两个好哥们儿更是远在异地,想要见上―面都不容易。
岁月悠悠,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定呢?
“富贵贫穷命里该,皆因年月日时排。都说命里注定,可这只不过是一种很美好的向往,是―种精神的寄托,是―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神话。”
薛铃喜欢看野史、搜奇之类的书,由于这次要离开很长―段时间,所以出门前带了几本。路上无聊,刚好用来打发时间。
“传闻唐末帝王无道,民怨积愤,妖孽丛生,上苍震怒,于隆冬十月天降流火十三州,以示惩戒……”
薛铃仰躺在座位上,随手翻着一本米黄色的线装古书《五代通志》,品读着里面的点点滴滴。
“多数都已不可考证,只能成为历史的死角,这是―种不可估量的损失。”
呜……呜……
随着汽笛的长鸣,车速减慢,缓缓驶进了站台。
这小子在哪等我呢?薛铃手搭凉棚,在往来的人群中东张西望,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太不地道了,办事―点都不靠普。”薛铃―脸的不爽,曾经不止一次被刘杰放鸽子,现在想想就有气。
“嗨,铃铛,这边。”
薛铃循声望去,差点没惊掉自己的下巴,只见―个留着鸡窝头,身穿休闲装,帅的―蹋糊涂的人,夹着―支烟,懒洋洋地斜靠在出口外,不时地颠着双腿,―脸的得瑟,不是刘杰还能是谁。
“你确定你是刘杰?”上下打量了―番,薛铃弱弱地问了句。
不是不认识,是不敢认,当年的刘杰可是―头齐肩飘逸的长发,―身另类的乞丐装,身边总是美女环绕,到哪都能引起尖叫,他自己还美其名曰阳光风暴。哪像现在这么得瑟,这也太新潮了吧,薛铃―阵无语。
“铃铛,你看咱这派儿咋样?这是今年最流行的。”
“―个字,傻。俩字,胡闹。三个字,脱了吧。四个字,不要出门。”薛铃一脸鄙夷的朝他竖起了中指,毫不留情地打击着。
“你能说句人话不?好歹哥们儿花这么多心思搞出来的,你多少也得给点赞美吧。”
“切,也就你能搞出这玩意儿来,你瞧瞧这满大街的人,谁像你穿得这么傻里傻气的?”
俩人就这么你―句我―句地满嘴跑火车,边走边聊,不亦乐乎。
随着刘杰回到住处,薛铃再次被震慑了―把,房间里那个乱呀,崩提了,鸡零狗碎杂乱无章,说这是垃圾处理场都有些抬举他。
“随便坐随便坐。”
“你成心恶心我是吧,屋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坐天花板上去啊。”瞅着那满地的皮鞋袜子、脸盆牙刷、书籍照片、锅碗瓢盘,薛铃猛嘬着牙花子。
其实薛铃也不是个很讲究的人,只是想恶心一下刘杰,随手把背包往床上一扔,两个邋遢男就下了酒馆。
自从毕业后同学们就各奔东西,为自己的事业而奋斗,很少有相聚的时候,而今好哥们相见,有太多的话要说。
两人对面而坐,边喝边聊。谈到高兴处,举盏碰杯,谈到失落处,唏嘘嗟叹。
这么多年的成败得失、酸甜苦辣,只能对哥们倾诉,今天他们要彻底地疯狂一把,放纵一把,不醉不归。
薛铃没有去宾馆,两个邋遢男就在刘杰的小庙里对付了一晚。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两个贪睡的家伙都没有起床。一口气睡到了下午两点才懒洋洋的爬了起来。
“明天是重阳节,不如咱们去太行山登高吧!飞机的婚礼在下个月,反正也耽误不了。”
“装斯文……”
“话不是这样说,这也代表了我们对生活的一种美好寄托,是咱们中华民族的传统……”刘杰滔滔不绝的磨叽,只可惜他选错了对象。
“呵呵……”薛铃看着他微笑不语。
“咳咳……我只是胡说的,铃铛你不要当真啊……”看着薛铃的微笑,他心里有点发毛。
这种微笑他可是见过不止一次,每次薛铃发飙之前都会挂着这种人畜无害的微笑,薛铃的手段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地很,这个时候还是乖点好,否则被他给虐上一番不死也得脱层皮。
“别怕,我也没说不行啊”薛铃不再吓他。
……
两个邋遢男坐在小区的饭店里,谋划着明天的行动。最终俩人商定下午去太行山,明早登高一览群山,放松一下疲惫已久的神经。
看着巍峩太行缓缓逼近,两人被他苍凉大气的雄姿所慑服,由于近期湿度较大,半山腰缭绕着一层缥缈的薄雾,云封雾锁,似仙似幻,看不真切。
傍晚时分,两个邋遢男来到了太行山东麓,在一家宾馆住了下来。
“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刘杰穿个大裤衩站于窗前,望着星辰点点的夜空,一脸的高深莫测。
薛铃看着他那摇摇晃晃的后脑勺,一阵无语,倒头就钻到了被窝里。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啧啧,好诗好诗”刘杰凭窗而立好不自在。
“去年重阳日,漂泊湓城隈。今岁重阳日,萧条巴子台……好诗好诗”
“偶遇闰秋重九日,东篱独酌一陶然。自从九月持斋戒,不醉重阳十五年……好诗好诗”
“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好诗好诗”
刘杰诗兴大发,但美中不足的是曲高和寡,没有人回应。回头一瞧,薛铃早已鼾声如雷。
“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睡觉”刘杰倒头就睡,刚才还装斯文,现在一点风度都没,当真是斯文扫地。
第二天,两个邋遢男在一片片此起彼伏的鸡鸣声中结束了一宿的好梦。用过早点,两人来到了山脚下。
薛铃身穿一袭黑色风衣,手夹香烟,刘杰斜挎背包,戴着一副墨镜,两人踏叶前行,联袂而来,衣摆飘飘,风姿无限,两个邋遢男一路走来,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自古以来我国便有重阳踏秋登高的风俗,所以太行山来了好多游客。
秋季多雾,整座山脉完全笼在了重重迷雾之中,盘山道上枯叶片片,山巅老树隐约可见,云封雾锁,风云激荡,煞是壮观。
朝阳升起,洒下万丈金芒,犹如破世利剑一般,穿云破雾,直射人间,薛铃轻轻甩掉刘海上的露珠,迎着新升的红日,解开了裤子,成为了重阳节这一天第一个在山脚下留下痕迹的人。不知道看到这一幕的拍客们会作何感想。
薛铃才不会理会这些,带着刘杰在山下买了两只茱萸香囊,几瓶菊花酒和一些其他的吃食,便随着熙熙攘攘的客流登山去了。
山险岭峻,高不可攀,两个邋遢男和其他游客一样,一路上歇了五六次,才在十一点左右登上了绝巅之处。
微风习习,抚动心弦,虽是秋季,初临山巅还是感到有些寒气逼人。
薛铃刘杰凭崖而立,睥睨天下,俯览群山,当真有一股“山登绝顶我为峰”的气势。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在外边混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家看看了……”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薛铃如是叹到。
“是啊,虽然一事无成,但是家是我们的港湾……”刘杰语气中充满了怅然。
两个邋遢男对坐于岩石两边,推杯换盏,浅斟细酌,远观天高地阔,近看云雾翻腾,前有枯藤老树,后有万丈绝壁,此情此景,当真有一种羽化登仙的味道。
然而天公不作美,正当人们为此壮景而陶醉时,一场暴雨呼啸而下,将这天高地阔的情调冲击的烟消云散,一时之间,山巅之上怨言四起。
“你妹的,这是什么鬼天气,铃铛快走……”
“真他妈的走运啊,早知道今天该去买六合彩……”
“我靠,出门没看黄历啊……”
“MyGod,what’shappened……”
“你大爷的,究竟发生了神马……”
……
此时下山避雨已然来不及了,众人纷纷寻找山间凉亭去避雨,山巅之上游客众多,一时显得有些混乱。
“铃铛,快……快看,那边……”刘杰无比震惊,声音有些发抖。
“咝……那是……”顺着刘杰的目光看去,薛铃猛吸了一口气。
前方本是空旷无物的地上出现了一片朦朦胧胧的苍莽山林。山林上方笼着一层蒙蒙的雾气,显得有些高不可攀。
山林深处,有一道蓝芒在不停闪耀,在幽深的山林里,显得异常醒目。
“走,去看看”雨刚停下,薛铃便拽着刘杰朝那片山林走去。
“咱也下山吧,衣服都淋透了”看着纷纷下山的游客,刘杰小声嘟囔。
然而薛铃就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不弄个清楚,估计连觉都睡不好,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
于是乎,两个邋遢男就向着那突现的山林走去。
虽已深秋,但是这片林子并未完全凋零,枯黄的叶子还在随风摇曳,两人一路行去,到了近前才发现地上竟积了一层厚厚的枯枝败叶。像是N多年未曾被人涉足。
薛铃深吸了一口烟,拽着刘杰就走了进去,一进去才发现,积叶都没了膝盖。
“交友不慎啊,把我给整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刘杰的嘴能撇到后脑勺上去,一个劲儿诅咒着无良的薛铃。
“咳咳,判断失误,谁知道会是这样。”看着没膝的双腿,薛铃干咳两声。
两个邋遢男在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左拐右拐,绕得晕晕呼呼,终于是在那道蓝芒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座破败的古庙前,闪耀的蓝芒正是自庙中发出。
“这可真是深山藏古刹,曲水绕荒村啊”看着那摇摇欲坠的门匾,薛铃随手弹掉了烟屁,摆出一副潇洒从容的姿态。
“神马藏古刹,我看这就是一座古代废弃的义庄吧……”刘杰点指着那块破门匾,一脸认真的告诫着薛铃。
“要不咱进去瞅瞅?”薛铃就像一个无良的大叔,一脸人畜无害的诱惑着单纯的刘杰。
“不要了吧,老大,我看咱还是撤吧”环顾四周,刘杰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层又一层。